魏逸丞一动不敢动,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背后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魏麟哲的心跳声透过脊背传来,沉稳有力,与他自己慌乱如擂鼓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像是奏出一曲隐秘而羞赧的协奏曲,他紧闭着眼,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打破这如同偷来的静谧与亲昵。
魏麟哲自然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僵硬与那无法掩饰的剧烈心跳,他心中那片刚刚被柔情填满的领域,又悄然滋生出一丝不易察觉,属于猎人的耐心与兴味。
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依旧保持着沉睡般的平稳,他想看看,这只已然落入怀中的小兽,需要多久才能适应,又会展现出何种有趣的姿态。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窗外的天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渐渐变得明亮,在昏暗的室内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终于,在长久的紧绷之后,魏逸丞的身体率先背叛了他的意志,高烧初退的虚弱,加上精神极度紧张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松懈下来。
他太累了,而这个怀抱又太过温暖安全,一种源自本能的渴望压倒了他残存的理智和羞怯,他带着试探性将自己更深地埋入那个怀抱,后背完全贴合上魏麟哲的胸膛,仿佛那里是他与生俱来的港湾。
他甚至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满足般喟叹,像小猫的呼噜,微不可闻,却精准地敲在了魏麟哲的心上。
魏麟哲的唇角,在魏逸丞绝对无法看到的背后,勾起了一抹足以称得上得逞的弧度,
很好。
他在心里默念。
适应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这才仿佛刚刚被惊醒一般,手臂自然地收紧了些,下巴在少年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用一种带着刚醒时慵懒沙哑的嗓音,低低开口,热气拂过魏逸丞敏感的耳廓,“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魏逸丞浑身一颤,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贴近烫到了一般,从耳根到脖颈瞬间染上一层绯红。他几乎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却又贪恋背后的温暖,进退维谷间,只能发出一个含糊的、带着鼻音的,“嗯”
声音小得如同蚊蚋。
“嗯是什么意思?”魏麟哲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手臂依旧圈着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但那份不容置疑的追问却清晰无比,“还难受吗?”
魏逸丞慌乱地摇头,又立刻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到,只好强自镇定,声音依旧带着病后的软糯和羞涩,“好多了,不难受了”
“那就好”魏麟哲似乎满意了,但依旧没有松开他的意思。他伸出手,自然地探向魏逸丞的额头,掌心贴覆上去,感受了片刻,“嗯,烧是退了”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亲密无间了无数次,魏逸丞僵着脖子,感受着额头上干燥温热的触感,心跳刚刚平复一些,又再次失控。
魏麟哲的手并未立刻收回,反而顺着魏逸丞额角的轮廓,极轻地滑至他仍有些发烫的脸颊,指腹略带薄茧,擦过细腻皮肤的触感惊得魏逸丞又是一颤,下意识地想躲,却仿佛被钉在原地,只能被动承受这过分亲昵的触碰。
“不难受了就好”魏麟哲的嗓音依旧带着晨起的沙哑,像羽毛搔刮着最敏感的心尖,“昨晚你烧得厉害,一直喊冷”
他的话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魏逸丞脑海中一些模糊而混乱的记忆碎片。
冰冷的夜,滚烫的额,还有一个不断靠近,温暖得令人想要落泪的源头,他似乎主动蜷缩了过去,像寻求庇护的幼兽,紧紧抓住了那片热源。
想到这里,魏逸丞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至锁骨,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昨晚…不是…就是…”他试图解释,声音磕磕绊绊,带着难堪的窘迫。
“嗯”魏麟哲却打断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你一直往我怀里钻,推都推不开”
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如同惊雷,炸得魏逸丞头晕目眩,最后一点侥幸也灰飞烟灭,他彻底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恨不得立刻化作尘埃,消失在对方令人无所遁形的怀抱里。
看着他连白皙的后颈都染上绯色,整个人羞得快要在自己怀里蒸发,魏麟哲眼底的笑意更深,那是一种看到精心布置的陷阱终于捕获了预期之中猎物的愉悦。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施加压力,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向来精通。
手臂终于松开了些许,给了怀中几乎要窒息的小兽一点喘息的空间,魏麟哲作势要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然而,就在他身体撤离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寒意猛地攫住了魏逸丞,温暖骤然抽离,清晨微凉的空气侵袭而来,对比之下,刚才那份紧密相贴的暖意更显得珍贵而令人贪恋。
几乎是出于本能,在魏麟哲即将完全离开的那一刻,魏逸丞的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擦过了魏麟哲的睡衣衣角,那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轻得如同蝴蝶振翅,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挽留。
魏麟哲的动作顿住了。
他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衣角那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牵扯上,然后又缓缓移到魏逸丞紧绷着连细小的绒毛都透着羞窘的侧脸,少年紧闭着眼,长睫剧烈颤抖,仿佛在为自己那瞬间不受控的本能而后悔莫及。
呵。
魏麟哲在心里轻笑一声。
他没有点破这个微小至极的动作,也没有顺势留下,而是彻底起身,站在了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蜷缩在被子里的魏逸丞完全笼罩。
“再躺会儿”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你身体还虚,我去让人准备早餐和药”
说完,他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向房门。
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魏逸丞才敢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迷茫和未加掩饰的眷恋和空落,他偷偷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魏麟哲身上那股冷冽又沉稳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网,将他轻轻包裹。
他将自己重新埋进尚存余温的被褥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份短暂的安全感,心跳依旧紊乱,却不再仅仅是出于羞赧,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温暖离去的怅惘,以及对那双臂膀再次环绕的隐秘渴望。
门外,魏麟哲并未立刻离开。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房门,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年脸颊滚烫柔软的触感,以及那衣角被极其微弱地牵拉了一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