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水龙终于偃旗息鼓，最后一缕黑烟从商场顶楼的破窗里钻出来，被午后的风撕成碎片。警戒线外的人群仍未散去，有人举着手机拍摄废墟，有人捂着嘴低声啜泣，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留下一片被抽空的寂静——唯有凤凰小队成员的脚步声，在焦黑的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回响。
王奕蹲在二楼女装区的爆炸洞口前，指尖悬在墙壁的裂痕处。混凝土碎块上还沾着未燃尽的化纤布料，混合着硝烟味散发出刺鼻的气息。“这里的炸药是贴墙安装的。”她用镊子夹起一块带着螺纹的金属片，对着光仔细看，“爆炸方向是向外扩散，明显是为了破坏承重结构——对方想让整层楼塌下来。”
韩家乐举着勘查灯凑近，光束里浮动的灰尘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乱。宋昕冉提着银色工具箱冲了进来，黑色作战靴踩过积水时溅起水花：“抱歉来晚了，路上堵车。”她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目光立刻锁定王奕手里的金属片，“这是c4的残留物？”
“不确定，但爆炸威力比一楼的定时炸弹强。”王奕起身让开位置，看着宋昕冉蹲下身，熟练地掏出紫外线灯。淡紫色的光束扫过墙面，立刻显露出几道荧光色的轨迹——那是炸药引线残留的化学痕迹。
“双线引爆。”宋昕冉的指尖沿着轨迹移动，语气陡然严肃，“主线接定时装置，副线是手动遥控——对方留了后手，就算定时没响，也能远程引爆。”她突然停在墙角的通风口处，紫外线灯的光斑里，几根细如发丝的铜线正卡在格栅缝隙里。
郑丹妮站在楼梯口接电话，眉头越皱越紧。郝婧怡拿着笔录本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外围笔录做完了，有三个目击者说爆炸前半小时，确实看到穿灰色卫衣的男人进过货梯。张昕调了货梯监控，人脸上戴着口罩，但身高体态和许医生描述的一致。”
“技术科在查那男人的行动轨迹。”郑丹妮挂了电话，看向被灰尘笼罩的中庭，“杨冰怡那边刚报上来，地下一层的仓库里发现两具遗体，需要王法医过去看看。”
王奕刚要应声，宋昕冉突然“咦”了一声，从通风口里拽出一小截烧焦的电路板。“这是军用级别的遥控模块。”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指尖在工具箱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民用市场根本买不到，除非……”
“除非是内部人员流出来的。”王奕接过电路板，指甲刮过边缘的编号，“或者，对方有渠道接触到军火走私。”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一楼跑，“韩家乐，把防爆箱里的定时装置拿过来！”
宋昕冉跟着她冲到一楼爆炸点，当韩家乐打开防爆箱的瞬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宋昕冉指着定时装置内部的齿轮组：“和我之前拆过的边境走私炸弹一模一样！”她突然按住王奕的肩膀，声音发颤，“王法医，你看这里——齿轮内侧有个刻痕，是个‘蛇’字！”
王奕凑近一看，果然在锈迹里藏着个模糊的蛇形刻痕。这个标记像根针，猛地刺破了她记忆里某块尘封的碎片——三年前她参与过一起跨国走私案的尸检，死者指甲缝里就有同样的刻痕。
“是‘毒舌’组织。”王奕的声音陡然发冷，“他们专做军火走私，三年前在云南边境被端了窝，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郑丹妮恰好走过来，听到这话脚步一顿：“你确定？”
“错不了。”王奕掏出手机翻出旧档案照片，屏幕上的蛇形刻痕与眼前的几乎重合，“当时主犯逃脱了，代号‘蝮蛇’。”
这时，朱怡欣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急促的电流声：“凤凰小队注意，地下仓库发现第三具遗体，手里攥着个东西——像是炸弹遥控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向楼梯口。宋昕冉抓起工具箱就跑：“我去看看！”王奕和郑丹妮紧随其后，郝婧怡立刻对其他队员下令：“郭爽、蒋舒婷守住各楼层出口，姜杉、林舒晴跟我去地下仓库！”
地下仓库的卷帘门已经被消防员撬开，浓重的霉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杨冰怡正站在角落抽烟，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掐灭烟头：“死者是男性，穿灰色卫衣，口罩掉在旁边。”
王奕蹲下身掀开白布，死者的脸已经被爆炸气浪掀得模糊，但脖颈处露出半截蛇形纹身——与档案里“蝮蛇”的标记完全一致。她的指尖轻轻掰开死者蜷曲的手，掌心果然握着个黑色遥控器，按键上还沾着新鲜的皮肤组织。
“不是自杀式袭击。”宋昕冉检查完遥控器，突然指向死者的手腕，“这里有勒痕，像是被人绑过。”她又翻看死者的指甲，“指甲缝里有纤维残留，和仓库角落的麻绳一致——他是被人控制着启动炸弹的，完事之后被灭口了。”
这个结论让仓库里的空气骤然凝固。王奕站起身，目光扫过堆在角落的纸箱——都是些童装，标签上的生产日期就在昨天。“他不是独自行动的。”她走到纸箱前，发现最底下的箱子有被撬动的痕迹，“有人提前把炸药藏在这里，让他来组装引爆，事成之后杀人灭口。”
郑丹妮拿出手机刚要拨号，屏幕突然亮起，是张昕发来的视频。监控画面里，一个穿保洁服的女人推着清洁车进了货梯，帽檐压得很低，但在转身的瞬间，露出了耳后一颗痣。
“是她。”王奕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蝮蛇’案的同谋，代号‘响尾’，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在枪战里了。”
宋昕冉突然指着遥控器的电池仓：“这里有个微型定位器——对方故意留下的，像是在给我们留线索。”她用螺丝刀撬开电池仓，里面果然藏着个米粒大小的装置，正闪着微弱的红光。
“是挑衅。”郑丹妮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知道我们在查，还敢留下定位器，就是笃定我们抓不到她。”她突然提高音量，对着对讲机下令：“张昕，查全市保洁公司的用工记录，重点找耳后有痣的女性！农燕萍，联系交通部门，调商场周边三公里的监控，追踪所有推清洁车的可疑人员！”
仓库外突然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杨冰怡接了个电话，脸色凝重地走进来：“刚接到通知，城郊的废弃工厂发现疑似爆炸物，和这里的炸弹结构相似。”
王奕和宋昕冉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警觉。宋昕冉迅速将定位器装进证物袋：“这是调虎离山计。”她指着定位器的信号频率，“这个波段只能在五公里内传输，她肯定还在附近，想趁我们分兵的时候逃跑！”
郑丹妮当机立断：“郝婧怡带朱怡欣、林舒晴去城郊支援，剩下的人跟我搜周边！”她看向王奕，目光里带着信任，“尸检和炸弹分析就交给你了。”
王奕点头，看着宋昕冉将所有证物小心翼翼地装箱。仓库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她低头看向“蝮蛇”的遗体，突然注意到死者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她们要炸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王奕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宋昕冉，定位器的信号能不能反向追踪？”
宋昕冉的手指在工具箱上飞快操作，屏幕上的信号点突然开始移动，朝着城西方向而去——那里正是市儿童医院的位置。
郑丹妮的对讲机里刚传出郝婧怡的回应，听到这话立刻喊道：“所有人立刻赶往市儿童医院！杨冰怡，让消防支队支援城西！许杨玉琢，准备接收伤员，可能有二次爆炸！”
警笛声再次划破天际，这一次带着更紧迫的节奏。王奕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阳光穿过车窗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坚定——无论对方是谁，无论藏在何处，她们都必须阻止这场灾难。
而此刻，在城西的巷弄里，穿保洁服的女人正扔掉清洁车，摘下假发露出染成金色的短发。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靠近的红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按下了发送键。
下一秒，宋昕冉的电脑屏幕上，信号点突然分裂成十几个，遍布整个城区。
“她启动了备用信号源。”宋昕冉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我们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儿童医院可能只是幌子。”
郑丹妮猛地踩下刹车，警车在路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看着后视镜里紧随其后的队员们，突然拿起对讲机，声音清晰而有力：“凤凰小队，分散行动，各自守住最近的学校和医院。王奕，你跟我去儿童医院，我们赌一次。”
王奕抬头看向郑丹妮，看到她眼里的决心，缓缓点头。警笛再次鸣响，朝着城西疾驰而去，车轮卷起的水花里，映出队员们分赴各处的身影——这是她们成立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也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较量，而她们的救赎之路，才刚刚在硝烟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