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翠色的高原草甸上,零星还是长出一些半人高的灌木杂草,十多只狼匍匐着靠近帐篷,它们却不忙着猎取食物,而是把那牧民营地给围了起来。
两个小女孩爬草甸上,拔着好看的花朵,有紫色的高山杜鹃,还有绿色的绿绒蒿……今年夏天,草甸上还长出好些红色的“馒头花”……
但那个汉人哥哥说,这种“馒头花”是剧毒,汉人管这种花叫“狼毒”(图),让小荣和小梅不要去摘………
“姐姐,你别碰那花,卢生哥哥说那花有毒的!”
小梅直接把草连根拔了起来:“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不让我们摘,自己每天拿着小锄头,满山遍野的去挖,然后晒干,当成宝贝给收藏起来……”
“卢生哥哥说,这都是药材。”
“那我们也挖,挖起来,晒干,也存起来,赶明让爹爹送到烽燧堡去,看看能不能换些铁器、盐巴回来。”
“嗯,对,那我们也挖……”
小荣趴累了,站起身来,突然看见远处灌木右面藏着一个黑影:“姐姐,狼!”
小梅赶忙也站起身来,双目紧盯着远处,不敢回身,也不敢奔跑,直勾勾的和狼对视着。
她的后背逐渐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那黑影背后,还有几个黑影,是一群狼,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姐妹二人。
“姐姐,怎么办?我们先跑回帐篷吧?”
“别动!狼要是看见我们转身,立刻就会扑过来的!”
“那怎么办?”
……
突然,从营地右侧,传来金属敲击的声音:当……当……当……
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显得十分突兀,狼群顿时被吓了一跳,全都往后一缩。
卢生在马圈围栏上拿到两块铁马蹬子,他猛烈的敲击着,高声喊道:“小梅,小荣,快回帐篷去!”
两姐妹是能听懂汉话的, 她们拓跋家的奶奶就是汉人。
小荣、小梅见狼群后退,也不再犹豫,转身狂奔,跑回帐篷之中。
帐篷中,她们的奶奶坐在一把木质轮椅上,她语气平静:“有狼来了?”
小荣点点头:“好多只狼,还好卢生哥哥用马磴子把它们吓住了,我们才赶忙跑回帐篷。”
老奶奶面露疑惑:“奇怪,狼怎么会大白天的围住人的营地?”
小梅把厚门帘拉上,用楔子固定好。
小荣急切道:“要不要给卢生哥哥留个缝?万一他也要躲进来呢?”
小梅卷起窗布,向外看去:这狼群还是没有退去,但也不向前进攻,只是一直营地外围着打转。
卢生一边猛烈得敲击着铁马磴子,一边也钻进了他自己的帐篷。
而他带的那只白狗,却是十分不服气,直接朝着一只灰狼追去,那灰狼拔腿跑……
跑了一阵,一只黑狼挡在了白狗前面,等灰狼跑远了,黑狼也开始跑……小白又开始追黑狼……
搁这玩接力赛呢?再好的狗,也经不住这样折腾,三两下就累的喘不过气来了。
小白追也追不上,只能朝着狼群不断狂吠,它是想要孤身单挑整个狼群?
卢生赶忙跑出帐篷,拉着它脖颈子的毛,拖进了帐篷。
见那威猛的白狗吃瘪,小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狗跟他主人一样滑稽。”
见一人一狗也跑进了帐篷,小梅才放下心来,搬来几块大石头,将厚门帘给压上。
祖孙三人,又卷起窗布,一同朝外看去……
……
卢生回了帐篷,见这些狼群还是不肯散去,就是在营地周围来回转圈。
“这是还不死心? 非要叼走一两个人才肯罢休?”
这群狼从春末迁徙过来,除了捕食一些野兔,野耗子,就一直觊觎他们这些羊群马匹。
奈何,小白的战力是实在太过强悍,有一次遇到两三只狼围攻,小白竟然大获全胜,从此那些狼也消停了很久。
没想到,这狼群竟然还有这么多只,而且直接来袭击营地了。
小白还是朝着门口狂吠,似乎想要立刻出去跟这狼群干一场,卢生苦口婆心劝道:“何必逞匹夫之勇呢?”
小白没那么高的文化,根本不可能听懂卢生在说什么!还是朝着门帘外狂吠。
卢生没办法,只能拿来狗绳,先把小白给拴了起来。
他也卷起窗布, 朝外望去,就见对面帐篷窗户也露出三个头,彼此相视一笑。
而那些狼,还是围着营地转圈圈……
这么下去也不行啊,这些狼要是瞅准机会,肯定会袭击拓跋家的帐篷。
卢生翻出一些牛粪饼,又取出很多“狼毒草”。这听名字,听着就知道,乃是大毒的药材。
他把牛粪饼掰开,把狼毒草捆在牛粪饼上,在炉火中点燃,然后扔出去,这狼毒草会散发出一种难闻刺鼻的味道,顿时整个营地烟雾弥漫,狼群又退走了十几丈……
它们却还是回头张望,一直来回转圈,没有远离。
但这个距离,大家都总算能松口气了。
……
直到日暮西垂,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放牧的拓跋家男人,换货的女人都回来了。
他们也发现了营地周围的狼群,吹响狼嚎哨子,从背上取下弓箭,朝着狼群射去……
拓跋家的男人名叫:拓跋铁
他的射技高超,一只狼被射中咽喉,当即殒命。
其它狼也不再坚持……迅速的朝着山后奔跑而去。
拓跋铁带着两个儿子,已经和换货的婆媳二人会合了。
此时,五人都翻身下马,急忙跑入帐篷里,见祖孙三人都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那卢生呢?他没事吧。”
“他好着呢,有大白狗保护,他出不了事。还是他用牛粪饼熏走了狼群,不然那些饿狼可能早就闯进帐篷了。”
……
卢生见拓跋家人都赶了回来,也走出了自己帐篷:“拓跋大叔,你们回来了?房大婶,我托你给我换的盐和马奶酒换到没?”
中年女人从马上拿出一袋盐和一皮袋马奶酒:“都给你换好了,刚好值三张羊皮。另外,今天算是你救了小梅和小荣,那射杀的狼皮就算你的吧。”
“那我就不推辞了。”卢生历来脸皮是很厚的,拓跋一家人已经习惯了。
拓跋家的大儿子名叫:拓跋石头。
小儿子名叫:拓跋木头。
他们俩去营地外,把狼尸扛了回来。
拓跋铁看着狼尸,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刚才看着那些狼群就觉得怪怪的,奔跑的虽然挺快,但是步伐不稳,这凑近一看,果然是老狼。”
卢生踢了踢狼的尸体:“看来这狼群也不足为虑,都是些老不死的!”
拓跋铁摸了摸下巴:“卢生,狼群不可能都是老狼的,那些壮年的狼去哪里了呢?”
卢生突然想起,他还有五十羊啊!本来如果让小白看管的话,一点问题没有,谁知道帐篷这边被围,他只能带着小白赶了回来,压根没想起自己还有五十多只羊啊!?
卢生一拍大腿:“我的羊,我的羊,肯定着了道了!”
他赶忙骑上拓跋家的马,朝着自己的羊群赶去……
果然,那片放牧的土地上,残留着十多具羊的尸体,多数已经被啃食干净,只剩下羊头”和骨头了。
这么多羊头,排骨,羊蝎子……炖汤都够他吃好几天了……
卢生那个恨啊,他宰一只羊都要想半天,生怕哪天羊吃完了,卫慕氏还不放他走,那他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结果,辛辛苦苦节约下来的羊啊!让这群狼,一口气给吃了十几只。
最可恨的是,这些狼也太过聪明了,竟然跟他玩起“调虎离山”,“围魏救赵”!
卢生和拓跋家人一起,把跑散的羊群又追了回来,只有三十多只了,全都赶回了羊圈,这次损失有点惨重。
此时,圆月已经升起,远处一个山峰悬崖上,走出来一只狼王,在圆月的映衬下,朝天嚎叫两声:“哇哦……”
这声音,就好像在炫耀,要不是隔得太远,卢生非得放狗出去咬它!
太气人了,吃他的羊也就算了,竟然跟他玩起了三十六计!还得逞了!最后,还居然敢来两句“哇哦……”
这是在嘲笑他吗?此仇不报,下辈子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