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浩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你们也是外地而来,要不要和尚我给你们带路?”
他晃了晃酒葫芦,里面的酒所剩无几,发出空荡荡的声响。
“就当是......换你们一壶好酒。”
沈云略一沉吟,缓缓点头。眼下他们的确需要一位熟悉地形的向导。
“一言为定。”
他沉声道。
济浩脸上绽开真挚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出家人不占人便宜。既然做了你们的向导,总得先露两手。”
话音未落,和尚面色骤变。只见他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转眼已立于庙门之外。
沈云三人急忙追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寺庙四周不知何时已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包围,而他们竟毫无察觉!
“又是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东西。”
济浩懒洋洋地用小指掏着耳朵,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整天装神弄鬼,也不嫌腻味。”
“大慈大悲掌!”
随着一声清喝,金色掌印破空而出,裹挟着浩瀚佛力,将面前数道黑影轰得倒飞出去。尘土飞扬间,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
“又是这个疯和尚!给我杀!”
数十道黑影闻声而动,如潮水般向济浩涌来。
济浩低诵佛经,声音虽轻,却如洪钟般回荡在夜色中。他周身渐渐泛起金色佛光,宛若琉璃宝相,庄严不可侵犯。黑衣人的刀剑劈砍而来,却如斩在金刚之上,火星迸溅,竟不能伤他分毫。
“佛怒!”
一声沉喝,济浩身上的金光骤然暴涨,化作一尊明王法相——左手镇魔钵,右手降魔杵,双目怒睁,威势滔天。他双臂一震,狂暴的佛力如怒浪席卷,四周黑衣人如遭山岳撞击,纷纷吐血倒飞。
“这疯和尚太邪门,撤!”
为首之人厉声嘶吼,众黑衣人心胆俱裂,瞬间化作黑影四散奔逃,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济浩并未追击,只是缓缓收敛佛光,回头冲沈云三人咧嘴一笑,眼中满是狡黠。
“嘿嘿,如何?疯和尚我这一手,值不值你们几坛酒?”
他拍了拍肚皮,满脸得意,仿佛刚刚不过随手赶跑了几只烦人的苍蝇。
沈云凝视着济浩,眼中闪过一抹赞叹。方才那几手佛门神通,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施展。
“大师好手段!”
他由衷赞叹,右手竖起大拇指,嘴角微扬。
孙辰却仍心有余悸,声音微颤:
“大师,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若非您在,恐怕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回想起那些黑影鬼魅般的行踪,背后仍隐隐发寒。
济浩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怎么,你们没察觉出什么熟悉的气息?”
三人一怔,低头思索。忽然,孙辰瞳孔一缩,失声道:
“等等!那些人——全是光头?!”
“还不算太笨。”
济浩轻哼一声,语气略带讥诮,“他们可不就是白日里你们见过的‘高僧’?”
“这怎么可能?!”
孙辰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佛门弟子不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吗?怎会做出这等阴诡之事?!”
沈云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若真如济浩所言,那这佛门圣地,恐怕早已沦为藏污纳垢之地……
“哈哈哈——佛门?”
济浩突然放声大笑,眼中讥讽之意更浓,“就他们也配称佛门?不过是一群披着袈裟的跳梁小丑罢了!”
笑声渐歇,他摆了摆手,懒洋洋道:
“行了行了,赶紧歇着吧,明日还得赶路。枯云寺可远着呢,没点精神可走不到。”
说罢,他拽着沈云三人回到庙中,往地上一瘫,左翻右滚地调整姿势,嘴里还嘟囔着
“这儿不行……太硬……”,最终找了个最舒坦的位置,转眼便鼾声如雷。
次日,日上三竿。
济浩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瞥向一旁——沈云三人早已整装待发,正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早啊,道友们!”他咧嘴一笑,精神抖擞地打招呼。
孙辰嘴角抽搐:
“大师……已经晌午了。”
“啊哈哈哈!”
济浩浑不在意地挠了挠头,“贫僧平日都是睡到日头偏西,今日算是破例早起了!”
他随手抹去嘴角的口水,冲三人扬了扬下巴,“走吧!”
四人踏出庙门时,谁都没注意到——
那座斑驳的泥佛,唇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瞬。
街道上人潮涌动,市井喧嚣扑面而来。行人见到济浩,纷纷皱眉侧目,眼中尽是嫌恶。济浩却浑不在意,袈裟随意地搭在肩上,大摇大摆地穿行于人群之中。
不多时,四人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角落。一个简陋的烧鸡摊孤零零地支在那里,浓郁的肉香在空气中飘荡,却奇怪地无人问津。
“哎哟,济浩大师!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早?”
摊主是个面容慈祥的妇人,一见济浩便喜出望外。待看到跟在后面的沈云三人,她明显一怔:
“这几位是......?”
“我的贵客。”
济浩咧嘴一笑。
妇人顿时热情起来,忙不迭地招呼:
“快请坐!尝尝我这手艺怎么样!”
她利落地端上几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又从炉中取出两只金黄流油的烧鸡。
“趁热吃,趁热吃!”
妇人将烧鸡撕开,香气四溢,却局促地站在一旁。
孙辰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
“婶子别忙活了,一起坐下吃吧。”
五人围坐,大快朵颐。烧鸡外酥里嫩,白粥清香扑鼻,简陋的木桌旁洋溢着难得的温馨。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名身着华贵僧袍的僧人正挨家挨户地“化缘”,商贩们纷纷陪着笑脸,将银钱灵石恭敬地放入他们的铜钵之中......
孙辰啃着鸡腿,油星子溅到衣襟上也浑然不觉,含糊不清地问道:
“济浩大师,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妇人麻利地擦着桌子,头也不抬地嗤笑一声:
“化缘呗。这些大师说了,不给够香火钱,佛祖可不会保佑咱们这些平头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