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的指尖在守心石上摩挲,拼合后的石面比原先多出一道银线,像条游动的小龙。这是李维辰以炁脉献祭时,烛龙内丹的灵气与守心石交融留下的痕迹,如今成了她观气术的媒介——只需将炁注入银线,方圆十里的炁流动向便会在脑海中铺开,连地底三尺的虫蚁爬动都清晰可辨。
“师姐,山下发现黑鸦会的踪迹。”一个年轻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手里攥着片墨色羽毛,羽根处缠着细如发丝的银线,“他们在谷口布了‘锁灵阵’,想阻断烛龙的灵气外泄。”
苏婉儿将守心石按在观星台的阵眼上,银线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幅立体的炁流图:黑鸦会的人果然在通天谷四周布下了八个阵脚,每个阵脚都埋着块刻着乌鸦纹的黑玉,玉中渗出的邪气正一点点蚕食烛龙的灵气。更让她心惊的是,阵脚的位置竟与三一门初代掌门留下的地脉图完全吻合,显然对方对三一门的秘密了如指掌。
“是内鬼。”张玄清的拂尘银丝突然绷紧,指向西侧的阵脚,“那里的邪气最盛,埋的黑玉至少有百年份,寻常教徒拿不到这种宝物。”
陆瑾已经背起长剑:“我去拆了他们的阵脚,你们守住观星台。”他的脚步刚迈出两步,就被苏婉儿拦住——她的观气术捕捉到阵脚下方有微弱的心跳声,不止一个,像是被当作祭品活埋在黑玉旁。
“不能硬闯。”苏婉儿的银线在炁流图上划出弧线,“黑鸦会用的是‘活祭锁灵阵’,祭品一死,邪气就会引爆,到时候烛龙的灵气会被彻底污染。”她突然想起李维辰留下的手札,其中一页记载着破解之法,“需要用‘逆生炁’包裹黑玉,再引烛龙的灵气对冲,才能不伤祭品。”
张玄清皱眉:“可现在能施展逆生三重的只有你……”
“我去。”苏婉儿将守心石塞进陆瑾手中,从怀中摸出那半块刻着“守心”的断玉——这是李维辰留给她的遗物,断口处的银线与守心石的纹路完美契合,“师叔用守心石稳住观星台的阵眼,张师叔随我去拆阵,你的拂尘能净化邪气。”
两人借着密林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西侧阵脚。黑鸦会的教徒正围着黑玉诵经,他们的黑袍上绣着银线乌鸦,诵经声里夹杂着某种低频的震颤,与地底祭品的心跳声渐渐同步。
“是‘摄心咒’。”张玄清的拂尘轻轻扫过地面,银丝沾起的尘土突然跳起,“他们在让祭品的心跳与邪气共振,等时辰一到,就能用活人的心脉催动阵法。”
苏婉儿的守心石断玉突然发烫,银线顺着地脉探入地下,触到了祭品的手腕——那是个孩子,脉搏微弱却很倔强,手腕上戴着串红绳,绳结是三一门的同心结。
“是药石村的孩子。”她的声音发颤,想起刘老实托付的那个绣着梅花的婴儿,如今竟也成了黑鸦会的目标,“必须立刻动手。”
张玄清的拂尘突然暴涨,银丝如瀑布般落下,将诵经的教徒尽数罩住。教徒们刚要反抗,就被银丝上的金光弹飞,黑袍上的乌鸦纹瞬间褪色。苏婉儿趁机扑向黑玉,逆生三重的炁流顺着指尖注入,银线般的先天一炁缠绕住黑玉,与地底的烛龙灵气呼应。
黑玉剧烈震动,邪气像受惊的蛇般窜出,却被张玄清的拂尘银丝缠住,一点点净化成白雾。就在黑玉即将被拔出的刹那,地底传来孩子的惨叫——有个漏网的教徒悄悄绕到阵脚后方,将匕首刺向地面,想提前引爆祭品的心跳。
“住手!”苏婉儿的红丝絮(这是李维辰用最后的炁脉为她凝聚的,虽不及本体,却能随心意而动)猛地窜出,缠住教徒的手腕。教徒却狞笑着咬碎嘴里的瓷片,黑血顺着嘴角流下,全身的邪气突然暴涨,竟要与红丝絮同归于尽。
张玄清的拂尘及时赶到,银丝刺穿了教徒的丹田,却还是晚了一步——教徒的邪气已经顺着红丝絮蔓延,灼伤了苏婉儿的指尖。她闷哼一声,逆生三重的炁流出现破绽,黑玉的邪气趁机反扑,地底的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心跳声骤然变弱。
“不能断!”苏婉儿忍着剧痛,将断玉按在黑玉上。断口处的银线突然亮起,与守心石的气息产生共鸣,竟在黑玉表面织成个完整的“守”字。黑玉的震动瞬间平息,邪气如退潮般缩回玉中,被烛龙的灵气一点点吞噬。
张玄清趁机掀开地面的石板,露出下面的地窖——里面果然绑着七个孩子,最小的正是那个绣着梅花的婴儿,此刻正被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护在怀里,小姑娘的手腕上,赫然戴着李维辰当年送的麦芽糖纸折的蝴蝶。
“是梅掌柜的孙女!”苏婉儿的心猛地一揪,想起南京城那个在布庄柜台后偷偷看她练剑的小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
小姑娘的眼泪啪嗒掉在婴儿脸上:“刘爷爷说三一门是好人,带我们来投奔,却被这些黑衣人抓住……”
张玄清的拂尘突然指向东方:“别多说,他们的援军来了!”
东方的天际线出现数个黑点,是黑鸦会的“飞鸦卫”,他们骑着巨大的乌鸦,鸦爪上绑着燃烧的陶罐,显然是要火攻。苏婉儿的红丝絮立刻缠上最近的一棵古树,将孩子们护在树后,同时用逆生三重的炁流在身前织成屏障。
飞鸦卫的陶罐砸在屏障上,炸开的火焰被弹开,却点燃了周围的枯枝。浓烟中传来个阴冷的声音:“三一门的小丫头,交出逆生三重的功法,饶你和这些孽种不死。”
一个穿着银线黑袍的老者从浓烟中走出,他的左眼是空洞的黑窟窿,右眼却闪着妖异的红光,手里把玩着枚乌鸦形戒指——正是黑鸦会的主教,欧洲异人教派的核心成员。
“是你。”张玄清的拂尘绷得笔直,“民国十六年火烧三一门的,就有你!”
老者的红眼睛扫过苏婉儿:“当年左若童让我丢了只眼睛,如今他的徒孙送上门来,倒是省事。”他突然摘下戒指,抛向空中,戒指化作只巨大的银鸦,鸦喙叼着柄骨刃,刃上的血迹与当年杀害三一门弟子的凶器如出一辙,“这柄刃用了你祖师爷的指骨炼的,尝尝滋味?”
银鸦俯冲而下,骨刃带着破空声刺向苏婉儿。她的红丝絮与拂尘银丝交叉成网,却被骨刃轻易划破。就在刃尖即将触及咽喉的刹那,守心石断玉突然爆发出金光,骨刃竟像遇到克星般倒飞出去,撞在银鸦胸口,将其炸成无数银片。
老者的独眼中闪过惊讶:“守心石的气息……不对,里面还有烛龙的灵气!”他突然大笑,“原来李维辰那小子没死,是附在这丫头身上了?正好,一并解决!”
他周身的邪气突然暴涨,化作无数只小鸦,扑向苏婉儿。张玄清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拂尘银丝全力净化,却还是有几只漏网之鱼穿过屏障,啄伤了苏婉儿的手臂。
伤口处立刻泛起黑气,苏婉儿感觉到逆生三重的炁流开始紊乱。她咬着牙将断玉按在伤口上,银线顺着血液游走,竟将黑气一点点逼出体外——这是李维辰留在断玉中的守护炁,此刻竟与她的炁脉完美融合。
“看来李维辰早有准备。”张玄清的眼中闪过欣慰,“他把逆生三重的精髓留在了断玉里,你正在继承他的力量。”
苏婉儿的银线突然变得更加凝实,在周身织成层金红相间的茧,将扑来的小鸦尽数弹开。她能感觉到李维辰的意识在脑海中苏醒,不是侵占,而是像位兄长般,引导着她的炁流运转。
“用守心石的金光包裹红丝絮,刺他的右眼。”脑海中响起李维辰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那是他邪气的源头,藏着黑鸦会的‘血鸦咒’。”
苏婉儿不再犹豫,红丝絮裹着守心石的金光,如道闪电般射向老者的右眼。老者没想到她能反击,急忙用黑袍遮挡,却被红丝絮刺穿衣料,精准地刺入眼窝。
“啊——”老者发出凄厉的惨叫,右眼爆出团黑血,黑血落地的瞬间,化作无数只垂死挣扎的小鸦。他捂着眼睛后退,撞在身后的黑玉上,黑玉的邪气突然反噬,将他的半边身体腐蚀成焦炭。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老者的残躯化作道黑烟,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枚断裂的乌鸦戒指。
张玄清连忙上前扶住苏婉儿,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眼中的光芒却异常明亮:“还有七个阵脚……”
“先救孩子。”张玄清的拂尘扫过地窖,银丝解开孩子们身上的绳索,“陆师叔那边肯定也遇到麻烦了,我们得尽快回去。”
孩子们互相搀扶着走出地窖,梅掌柜的孙女突然指着东方:“那边的山上有火光,像……像三一门的狼烟!”
苏婉儿抬头望去,只见通天谷另一侧的山头升起道笔直的烟柱,烟色发黑,是观星台的“示警烟”——意味着陆瑾遇到了无法应对的强敌。她的守心石断玉再次发烫,银线传来的感应让她心沉到谷底:那是日军的“甲种师团”,还有……全性的残余势力,他们竟联合起来围攻观星台。
“张师叔带孩子们往烛龙谷深处撤,那里有李维辰留下的后手。”苏婉儿将断玉塞进小姑娘手里,“这个能保护你们,等我回来。”
她转身冲向观星台,红丝絮在身后拉出长长的银线,像条连接着希望与责任的纽带。林中的风带着烟火气,吹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新长的朱砂痣——那是逆生三重突破的标志,与李维辰当年在南京城觉醒时一模一样。
观星台的战斗已经白热化。陆瑾的炁流形成的猛虎被日军的“破邪弹”打散,守心石的金光黯淡了不少。全性的残余弟子在沈冲的继任者带领下,正用骨刃凿击观星台的阵眼,阵眼处的符文已经出现裂纹。
“小丫头来得正好!”沈冲的继任者是个独眼龙,手里挥舞着两柄短斧,斧刃上还沾着三一门弟子的血,“沈冲没能得到的东西,今天我来拿!”
苏婉儿的红丝絮突然分作数股,一股缠住独眼龙的斧柄,另外几股卷起飞散的碎石,精准地砸向日军的机枪手。她的逆生三重在李维辰意识的引导下运转得更加流畅,银线般的炁流不仅能防御,更能顺着对方的武器侵入经脉,让日军的破邪弹失去准头。
“这是……李维辰的招式!”陆瑾又惊又喜,守心石的金光重新亮起,“你融合了他的炁脉?”
“他一直都在。”苏婉儿的红丝絮缠住独眼龙的喉咙,银线突然收紧,“就像三一门的传承,从未断绝。”
独眼龙的脸涨成紫色,却突然狞笑着自爆丹田,邪气化作道冲击波,震得苏婉儿倒飞出去。她撞在观星台的石柱上,喉头涌上腥甜,守心石的断玉从怀中滑落,滚到阵眼的裂纹旁。
断玉的银线与阵眼的符文接触,竟让裂纹开始愈合。更神奇的是,地底传来阵龙吼,烛龙的灵气顺着地脉涌上来,与观星台的阵眼产生共鸣,金光瞬间覆盖整个山头,将日军和全性弟子的邪术尽数瓦解。
“是烛龙!”陆瑾的声音带着激动,“它在帮我们!”
苏婉儿望着阵眼处的断玉,突然明白李维辰的牺牲并非终结——他用炁脉修复了烛龙的内丹,让三一门与烛龙的契约得以延续,如今烛龙的灵气正通过断玉滋养着三一门的根基。
日军的指挥官见势不妙,下令撤退。全性的弟子也作鸟兽散,只有几个死忠分子还在负隅顽抗,很快被张玄清带的孩子们用石头砸得头破血流——那些孩子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握着捡来的树枝,像模像样地施展着苏婉儿教的基础拳法。
战斗平息时,夕阳正染红天际。苏婉儿捡起断玉,发现它与守心石已经完全融合,形成块完整的玉佩,正面刻着“守心”,背面是条盘旋的小龙,正是烛龙的缩影。
“结束了?”梅掌柜的孙女抱着婴儿,怯生生地问。
苏婉儿将玉佩贴在观星台的阵眼上,金光与夕阳交织,在天幕上投下巨大的“逆”字:“不,是开始。”
她的红丝絮突然指向西方的海平面,那里有艘巨大的轮船正在靠岸,船帆上印着黑鸦会的银线乌鸦,甲板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在通天谷被烛龙灵气灼伤的黑袍老者,他的右眼缠着绷带,手里举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上的乌鸦纹正在发光。
张玄清的拂尘银丝突然绷紧:“是‘鸦神匣’,黑鸦会的镇派之宝,据说能召唤异界的邪祟……”
苏婉儿握紧融合后的守心石,感受着体内流淌的两股力量——李维辰的逆生三重,烛龙的先天一炁。她的红丝絮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回应远方的挑衅,也像在宣告新的守护即将开始。
海平面的雾气中,隐约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悠长而诡异,像某种古老的召唤。观星台的守心石突然剧烈震动,背面的烛龙纹路亮起,在地上映出幅新的地图,地图的终点指向遥远的西域,那里标注着三个字:“昆仑墟”。
陆瑾看着地图,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三一门的初代掌门曾在昆仑墟悟道,那里藏着逆生三重的最终奥秘……”
苏婉儿的目光从地图移向远方,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她耳后的朱砂痣上,像颗燃烧的星子。她知道,黑鸦会的轮船只是开始,西域的昆仑墟才是真正的考验,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的身边,有陆瑾的守护,有张玄清的智慧,有孩子们的勇气,更有李维辰从未离开的目光。
红丝絮在她指尖轻轻颤动,带着新的力量,也带着未完待续的希望,指向那片被暮色笼罩的远方。
守心石背面的昆仑墟地图在月光下渐渐隐去,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印记,烙在观星台的青石板上。苏婉儿用指尖抚摸着印记边缘,能感觉到烛龙的灵气正顺着纹路缓缓流动,像条沉睡的龙,在等待唤醒的时刻。
“昆仑墟……”陆瑾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他从怀中摸出个陈旧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半张兽皮地图,“这是左门长留下的,说三一门的根不在江南,在昆仑。”兽皮上的纹路与守心石的印记隐隐相合,只是多了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警告。
张玄清凑近细看:“是‘蚀骨风’的标记。昆仑墟外围的黑风口常年刮这种风,能吹散异人的炁流,寻常异人进去就是死路一条。”他突然想起什么,“李维辰的手札里提过,逆生三重的第三重能凝聚先天一炁抵御蚀骨风,看来他早就料到我们会去。”
苏婉儿的红丝絮突然缠上兽皮地图,丝絮的银线顺着纹路游走,竟在空白处勾勒出座塔的轮廓——塔顶尖尖,塔身刻满三一门的符文,与民国十六年三一门大火中烧毁的镇邪塔一模一样。
“镇邪塔的原型在昆仑墟?”陆瑾的瞳孔骤缩,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当年三一门建镇邪塔,就是仿照昆仑墟的遗迹,用来镇压邪祟。”
就在这时,烛龙谷传来孩子的惊呼。三人赶到时,只见梅掌柜的孙女正举着那半块麦芽糖纸折的蝴蝶,蝴蝶的翅膀在烛龙灵气的滋养下竟化作实体,翅膀上的纹路与兽皮地图的符号完全相同。
“它会飞!”小姑娘兴奋地松开手,纸蝶煽动着琉璃般的翅膀,朝着昆仑墟的方向飞去,在半空留下道银线,“它说要带我们去找‘守塔人’。”
苏婉儿的观气术捕捉到纸蝶散发的气息——那是李维辰的逆生炁,与烛龙的灵气结合,形成了某种指引。她望向陆瑾:“看来我们必须去趟昆仑墟。”
“可孩子们……”陆瑾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最小的婴儿还在襁褓里,“带着他们太危险。”
张玄清突然指向烛龙谷深处:“那里有个天然溶洞,是烛龙的巢穴分支,灵气最浓郁,能挡住黑鸦会的追踪。我留下保护他们,你们带纸蝶去昆仑墟。”他从怀中摸出枚青铜哨子,“这是三一门的‘唤龙哨’,遇到危险就吹三声,烛龙会感应到。”
三日后,苏婉儿和陆瑾背着行囊,跟着纸蝶踏上前往昆仑墟的路。纸蝶的飞行速度不快,总能在岔路前停留,似乎在等待他们做选择。行至第三日傍晚,他们在一处破败的驿站歇脚,驿站的墙角刻着三一门的同心结,显然是先辈留下的落脚点。
“这是‘西风驿’。”陆瑾擦拭着墙上的结痕,“民国初年我随师父来过,那时驿站还有守驿人,是三一门的外门弟子,擅长驯养骆驼。”他突然指向驿站后院,“那里有口井,井底通着暗河,能避开黑鸦会的眼线。”
苏婉儿刚走到井边,就听到井底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她的红丝絮探入井中,竟卷上只沾满污泥的手——是个穿着三一门道袍的青年,道袍的袖口绣着“守”字,显然是守驿人。
青年被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怀里紧紧抱着个羊皮袋。他看到陆瑾的道袍,突然激动起来:“陆师叔……黑鸦会的人……他们往昆仑墟去了……带着‘血鸦蛋’……”
羊皮袋里装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布满孔洞,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陆瑾认出这是黑鸦会的邪物:“是用百个异人的心头血炼制的,能污染灵气源头。他们想毁掉昆仑墟的守塔人!”
青年咳着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守塔人是个小姑娘……和您身边这位一样,能和纸蝶沟通……黑鸦会的主教说要……要用她的心头血孵化血鸦蛋……”
话未说完,青年的头便歪向一边,怀里的羊皮袋滚落在地,黑色石头接触到烛龙灵气的纸蝶,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苏婉儿的红丝絮立刻缠住石头,银线注入逆生炁,石头的孔洞里竟钻出无数细小的血虫,被银线烧成灰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守塔人。”她望着纸蝶飞行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光,“血鸦蛋快要孵化了。”
两人连夜赶路,纸蝶的飞行越来越快,翅膀上的银线也越来越亮。进入昆仑山脉的地界后,空气明显变得稀薄,风中夹杂着细小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这就是蚀骨风的前兆。
苏婉儿运转逆生三重,先天一炁在周身形成屏障,沙砾撞在屏障上,化作金色的光点。陆瑾的炁流却有些紊乱,毕竟年事已高,抵御蚀骨风有些吃力。
“师叔,用这个。”苏婉儿将守心石递给他,石面的烛龙纹路亮起,形成层淡金色的护罩,笼罩住两人,“烛龙的灵气能挡住蚀骨风。”
护罩内,陆瑾的呼吸渐渐平稳:“左门长说过,昆仑墟是异人界的源头,天地初开时的先天一炁都汇聚在那,所以才会有蚀骨风这种自然净化的力量,防止心术不正的人靠近。”
穿过黑风口时,风声如同鬼哭,隐约能听到无数冤魂的嘶吼——那是历代试图闯入昆仑墟的邪人,被蚀骨风吹散炁流后,魂魄被困在山口,永世不得超生。纸蝶突然停在块巨大的岩石上,翅膀指向岩石后的裂缝,裂缝中透出微弱的金光。
“是入口。”苏婉儿的红丝絮探入裂缝,丝絮传来温暖的触感,与守心石的气息同源,“里面有先天一炁流动,应该是守塔人的方向。”
裂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人侧身挤入,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发光的钟乳石,地面的石笋形状各异,竟天然形成三一门的符文阵。溶洞中央有座石塔,塔身的纹路与纸蝶翅膀的图案完全相同,塔下坐着个穿兽皮的小姑娘,正用手指抚摸塔基,她的身边围着十几只纸蝶,都是麦芽糖纸折的。
“守塔人!”苏婉儿刚要上前,就看到小姑娘身后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黑鸦会的主教,他的右眼已经换上只机械眼,闪烁着红光,手里捧着那枚即将孵化的血鸦蛋。
“来得正好。”主教的机械眼发出扫描的红光,扫过苏婉儿和陆瑾,“三一门的余孽,正好用你们的逆生炁加速血鸦蛋孵化。”他突然抓住小姑娘的头发,将血鸦蛋按在她的眉心,“这小丫头的守塔人血脉能让血鸦蛋进化,到时候别说昆仑墟,整个异人界都得听我的!”
小姑娘的眉心立刻渗出鲜血,与血鸦蛋的孔洞相连,原本黑色的石头竟泛起诡异的红光,裂缝中隐约有翅膀拍打声。周围的纸蝶疯狂扑向主教,却被他周身的邪气烧成灰烬。
“放开她!”苏婉儿的红丝絮化作银鞭,带着逆生炁抽向主教的手腕。主教早有准备,机械眼射出道激光,将银鞭劈成两段。陆瑾的炁流化作利剑,刺向主教的后心,却被他黑袍下的鳞片挡住——那是用玄阴蛇皮混合金属炼制的铠甲,与山口雄一的玄甲如出一辙。
“三一门的老东西,你的炁流还是这么弱。”主教狞笑着反手一掌,掌风带着蚀骨风的气息,陆瑾的护罩瞬间布满裂纹。苏婉儿的红丝絮及时缠住陆瑾,将他拉到石塔后,自己却被掌风扫中肩头,血瞬间染红了道袍。
“师姐!”陆瑾想冲过去,却被苏婉儿按住——她的观气术发现石塔的基座上刻着三一门的“镇魂阵”,阵眼就在小姑娘脚下,“用守心石激活阵眼!”
陆瑾立刻将守心石按在基座的凹槽里,石塔的符文突然亮起,金光顺着地面蔓延,将主教困在中央。主教的邪气撞上金光,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灼烧般消退。
“没用的!”主教突然撕开黑袍,露出胸口的血鸦纹身,纹身竟活了过来,化作只巨大的血鸦,用翅膀护住血鸦蛋,“血鸦蛋已经吸收了守塔人的血脉,再过一炷香就……”
他的话被纸蝶的尖啸打断。梅掌柜孙女的那只纸蝶突然俯冲而下,撞在血鸦蛋上,翅膀的银线与蛋上的裂缝交织,竟将小姑娘的鲜血导回她体内。血鸦蛋失去血液滋养,红光迅速黯淡,裂缝中传来绝望的嘶鸣。
“不!”主教的机械眼红光爆闪,血鸦发出凄厉的尖叫,朝着纸蝶扑去。苏婉儿的红丝絮与陆瑾的炁流同时发动,银线与金光交织成网,将血鸦困在中央。纸蝶趁机煽动翅膀,将烛龙的灵气引入石塔,塔尖突然射出道光柱,直冲溶洞顶部。
顶部的钟乳石在光柱中纷纷坠落,砸在血鸦身上。血鸦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化作无数血珠,被石塔的金光净化。主教的机械眼“咔嚓”一声碎裂,胸口的纹身变成焦黑的印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倒在地。
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眉心的血痕,走到苏婉儿面前,递上块石头——石头的形状与守心石相同,只是颜色更浅,上面刻着个“塔”字。“师父说,等纸蝶带来能激活镇魂阵的人,就把这个交给她。”
苏婉儿接过石头,石头的温度与守心石完美契合,竟自动吸附上去,形成块完整的玉佩,正面是“守心”二字,背面是烛龙与石塔交缠的图案。
陆瑾望着石塔:“这才是三一门的全貌——守心石镇地脉,镇邪塔守灵气,烛龙护传承。”他突然指向塔顶,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白衣胜雪,正是李维辰的轮廓,“维辰……”
苏婉儿抬头望去,白衣身影对着她微微一笑,化作光点融入玉佩。她能感觉到李维辰的意识彻底与自己融合,逆生三重的炁流变得更加圆融,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剧烈震动,石塔的符文开始闪烁,像是在预警。小姑娘脸色大变:“是‘地脉异动’!黑鸦会在外面炸山,想引蚀骨风进来毁掉整个昆仑墟!”
苏婉儿握紧融合后的玉佩,红丝絮探向溶洞深处,那里有股熟悉的气息在回应——是张玄清的唤龙哨,只是声音微弱,显然遇到了麻烦。她望向陆瑾,眼中闪过决然:“我们出去阻止他们,让守塔人启动石塔的防御阵。”
陆瑾点点头,与苏婉儿并肩走向溶洞出口。石塔的金光在他们身后亮起,形成道坚固的屏障,护住整个昆仑墟的核心。小姑娘站在塔下,举起小手,纸蝶们纷纷落在她肩头,翅膀的银线与石塔的符文连成一片,像无数双守护的眼睛。
出口外的风声越来越急,蚀骨风已经突破了黑风口的自然屏障,卷起漫天沙石。黑鸦会的教徒正围着炸药桶忙碌,他们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带着疯狂的狞笑。远处的山坡上,张玄清被绑在石柱上,拂尘扔在脚边,显然是为了保护孩子们被俘。
“师姐,我去救张师叔。”陆瑾的炁流凝聚成盾,“你去拆炸药,那些炸药里混了血鸦蛋的碎片,引爆后会污染地脉。”
苏婉儿的红丝絮突然暴涨,银线在沙石中织成网,将靠近炸药桶的教徒缠住。她的逆生炁顺着丝絮注入,教徒们身上的邪气被迅速瓦解,纷纷瘫倒在地。
就在她即将触到炸药桶时,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裂缝中钻出只巨大的血鸦——是主教用最后力量召唤的邪物,翅膀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伤害过孩子。
“给我死!”血鸦的利爪抓向苏婉儿的咽喉,她的红丝絮及时缠住爪尖,却被上面的邪气灼伤。融合后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李维辰的意识与她的意识完全同步,逆生三重的炁流中融入了烛龙的灵气,竟在她周身形成条银龙虚影。
银龙咆哮着冲向血鸦,将其死死缠住。苏婉儿趁机扑向炸药桶,用红丝絮将混有血鸦蛋碎片的炸药挑出来,扔向裂缝。碎片接触到地脉之气,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快被净化成白雾。
陆瑾已经救下张玄清,正带着孩子们往溶洞撤退。张玄清的拂尘扫过受伤的孩子,银丝的金光让伤口迅速愈合:“黑鸦会的主力还在后面,我们得尽快进入昆仑墟深处。”
苏婉儿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尘烟滚滚,显然有大股势力正在靠近。血鸦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被银龙吞噬,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玉佩。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黑鸦会背后的欧洲异人教派、日军的异人部队、全性的残余势力……还有更多的敌人在等待着他们。
银龙虚影渐渐消散,苏婉儿将融合后的玉佩贴在胸口,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力量——那是三一门历代传承的意志,是李维辰的守护,是烛龙的馈赠,也是她自己的决心。她转身走向溶洞,红丝絮在身后拉出长长的银线,连接着陆瑾、张玄清、孩子们,还有石塔上的小姑娘,像条永不断裂的锁链,将所有守护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溶洞的入口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石塔的金光与守心石的光芒交织,在昆仑墟的上空形成道巨大的“守”字,抵御着外面的蚀骨风和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在更远的地方,黑鸦会的残部正对着通讯器嘶吼,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个冰冷的声音,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启动‘方舟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逆生三重……”
风声穿过昆仑墟的峡谷,带着古老的回响,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也像在呼唤着新的守护。苏婉儿的脚步坚定,走向溶洞深处,那里有三一门最古老的秘密,也有未来无数的挑战在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