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石壁渗出淡金色的液珠,滴在地上的水洼里,泛起细碎的先天一炁。苏婉儿的红丝絮探过去,丝絮沾着液珠的瞬间,竟在半空凝成朵玉兰花——花瓣层层叠叠,每片瓣上都刻着三一门的符文,是李维辰最擅长的“缠丝寄意”。
“他在跟我们打招呼。”苏婉儿指尖轻轻触碰花瓣,玉兰花化作银线,融入她的道袍袖口,“前面应该有重要的东西。”
守塔人小姑娘突然停在一面石壁前,用手指敲击岩壁,岩壁应声而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的石壁上画着幅岩画:三个人围着石塔,左边的人举着守心石,中间的人张开双臂,像是在献祭,右边的人吹着哨子,哨音化作条龙——正是三一门初代掌门、烛龙、还有位看不清面容的人。
“中间的是‘引路人’。”小姑娘指着岩画,“每一代守塔人觉醒时,引路人就会出现,用自己的炁脉连接守心石和烛龙,让石塔的防御阵覆盖整个昆仑墟。”她突然看向苏婉儿,“师父说,引路人的血脉里有三一门的同心结印记。”
苏婉儿的耳后朱砂痣突然发烫,红丝絮探入洞口,感应到里面的炁流与自己的血脉产生共鸣。她侧身钻进洞口,发现里面是间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匣子,匣子上的锁是同心结形状,与她耳后的印记完全吻合。
“是左门长的遗物。”陆瑾随后进来,看到匣子上的刻字,“‘三一门历代传承,非引路人不可开’。”
苏婉儿将指尖按在锁上,朱砂痣的炁流顺着指尖注入,同心结锁缓缓打开。匣子里铺着块黑色的布,布上放着三物:半块青铜镜,一面刻着“逆”字,一面刻着“生”字;一卷竹简,封皮上写着“逆生补遗”;还有枚玉哨,哨口的纹路与张玄清的唤龙哨相同,只是更古朴。
“是‘逆生镜’!”陆瑾激动地拿起铜镜,“左门长说这镜子能照出逆生三重的破绽,当年他就是靠这镜子突破第二重的。”他将镜子对着苏婉儿,镜中的她周身环绕着银线,银线的交汇处有个极小的黑点——那是被主教掌风灼伤的隐患,“快用逆生炁驱散,否则会影响后续突破。”
苏婉儿运转炁流,镜中的黑点渐渐消散。她拿起那卷竹简,展开后发现上面的字迹与李维辰手札的笔迹相似,只是更苍老——是左若童晚年补写的逆生三重心得,其中提到“逆生三重的终极并非飞升,而是与天地共生”,还记载着如何用守心石、石塔、烛龙三者的力量,在昆仑墟建立“万炁阵”,抵御任何邪祟。
“万炁阵……”张玄清的拂尘突然指向石室的穹顶,“上面的星图就是阵图!”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穹顶的岩画上刻满了星辰,星辰的位置与三一门的观星台阵图、烛龙谷的地脉图隐隐呼应,形成个巨大的阵法轮廓。逆生镜的光芒照在星图上,星图的节点突然亮起,每个节点都对应着昆仑墟的一处灵气源头。
“需要有人去激活这些节点。”苏婉儿的红丝絮顺着星图游走,“至少需要七个人,分别守住七大源头,用逆生炁启动节点,最后由引路人在石塔主持,才能让万炁阵运转。”
张玄清的唤龙哨突然响起,是孩子们在外面发出的信号。三人连忙走出石室,发现守塔人小姑娘正对着溶洞深处张望,那里传来阵阵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靠近。
“是‘地行兽’。”小姑娘的脸色发白,“它们是昆仑墟的守护者,从不轻易现身,除非……除非有外敌闯入核心区域。”
地面突然裂开道巨缝,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从缝中伸出,爪尖的寒光映亮了整个溶洞。紧接着,巨爪的主人爬了出来——那是头像蜥蜴又像龙的怪物,体长超过十丈,眼睛是两颗巨大的绿珠,闪烁着警惕的光芒,脖颈上挂着串骨头项链,每块骨头上都刻着三一门的符文。
“它认识三一门的标记。”苏婉儿举起逆生镜,镜子的光芒照在骨头上,符文亮起,地行兽的敌意渐渐消退,“它的项链是用三一门先辈的骨头做的,应该是初代守塔人给它的。”
地行兽突然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苏婉儿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在传递信息。苏婉儿的观气术与它的意识连接,看到了令人心惊的画面:黑鸦会的主力带着重武器,正在炸毁昆仑墟的七大灵气源头,为首的是个穿西装的洋人,手里举着根权杖,杖头的乌鸦雕像正在滴血。
“是黑鸦会的教皇。”张玄清的声音带着凝重,“传说他活了三百年,靠吸食异人的炁流续命,权杖上的乌鸦是用他历代宿主的头骨炼制的。”
地行兽突然转身,朝着溶洞深处跑去,时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引路。苏婉儿的红丝絮感应到它的目的地是七大源头之一的“涌泉眼”,那里的灵气最浓郁,也是黑鸦会的首要目标。
“分头行动。”苏婉儿将逆生补遗交给陆瑾,“师叔带张师叔去激活其他节点,我跟地行兽去涌泉眼,用万炁阵困住他们。”她将玉哨塞给守塔人小姑娘,“你回石塔,等我们激活所有节点,就吹这只哨子,启动阵眼。”
小姑娘握紧玉哨,用力点头:“我会守住石塔的!”
地行兽的速度极快,苏婉儿伏在它背上,红丝絮在风中拉出银线,像条连接着希望的纽带。沿途的岩壁上,三一门的符文越来越密集,有些甚至还很新,像是不久前才刻上去的。
“是李维辰。”苏婉儿的指尖抚摸着新刻的符文,感受到其中熟悉的逆生炁,“他早就来过昆仑墟,这些符文是他留下的路标。”
涌泉眼终于出现在眼前——那是个巨大的水潭,潭水泛着金光,无数气泡从潭底升起,每个气泡里都裹着先天一炁。黑鸦会的教徒正围着水潭埋设炸药,教皇的权杖插在潭边,乌鸦雕像的眼睛正吸收着涌泉眼的灵气,雕像的肚子越来越鼓,像是在孕育什么。
“住手!”苏婉儿的红丝絮化作银鞭,抽向炸药的引线。教皇突然转身,权杖的乌鸦雕像张开嘴,喷出团黑雾,黑雾落地化作数十只血鸦,扑向苏婉儿。
地行兽怒吼着喷出火焰,将血鸦烧成灰烬。苏婉儿趁机冲到潭边,逆生镜的光芒照向权杖,镜中的“逆”字与权杖的邪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教皇的脸色骤变:“三一门的逆生镜……看来左若童的余孽还没清干净。”
他猛地拔出权杖,潭水瞬间翻涌,潭底伸出无数只骨爪,抓向苏婉儿的脚踝——那是被乌鸦雕像吞噬的异人残魂,此刻成了教皇的武器。苏婉儿的红丝絮缠住骨爪,逆生炁注入,骨爪纷纷化作齑粉,却又有更多的骨爪从潭底钻出。
“涌泉眼的灵气快被污染了!”地行兽焦急地用头蹭苏婉儿的后背,它的鳞片在黑雾中渐渐失去光泽,显然抵不住邪气的侵蚀。
苏婉儿的耳后朱砂痣突然爆发出金光,与逆生镜的光芒呼应,镜中的“生”字投射在潭面上,形成个巨大的符文。潭水的翻涌瞬间平息,骨爪在符文中消融,涌泉眼的灵气重新变得纯净,化作道金柱直冲云霄。
“第一个节点激活了!”苏婉儿望着金柱,知道陆瑾他们也在努力,“教皇,你的死期到了。”
教皇的权杖突然裂开,乌鸦雕像发出绝望的嘶鸣。他看着冲天的金柱,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激活一个又怎样?我已经在其他六个节点埋下了‘鸦神卵’,只要万炁阵启动,它们就会吸收所有灵气,孵化出真正的鸦神!”
他突然将权杖插入自己的胸口,黑袍下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触须:“我本是欧洲异人教派的实验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力量!”
地行兽挡在苏婉儿身前,喷出的火焰却被触须轻易缠住,火焰迅速熄灭,触须反而越长越旺,像有生命般吞噬着地行兽的生机。苏婉儿的红丝絮缠住地行兽,将它拉到身后,自己迎向教皇的触须——逆生镜的光芒与守心石的金光交织,在她周身形成个巨大的“逆”字,触须一碰到字纹,就像被斩断般掉落。
“不可能……逆生三重怎么可能克制我的触须……”教皇的身体在金光中开始消融,眼中充满了不甘,“鸦神会替我报仇的……你们都得死……”
他的残躯化作团黑雾,冲向涌泉眼,却被金柱净化成白雾。地行兽虚弱地趴在地上,舔了舔苏婉儿的手心,像是在告别。苏婉儿的红丝絮注入它体内,试图挽救,却只能延缓它的消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玉哨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是守塔人小姑娘在石塔启动了阵眼。昆仑墟的七大节点同时爆发出金柱,金柱在空中交汇,形成个巨大的穹顶,将整个昆仑墟笼罩其中。穹顶的金光中,三一门的符文与烛龙的身影交织,像无数双守护的眼睛。
地行兽的身体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颗绿色的珠子,滚到苏婉儿脚边——那是它的内丹,蕴含着纯净的昆仑墟灵气。苏婉儿将内丹拾起,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温暖,像地行兽最后的祝福。
她望向石塔的方向,那里的金光最盛,隐约能看到守塔人小姑娘的身影,还有纸蝶们在金光中飞舞,像无数个小小的太阳。陆瑾和张玄清的炁流在其他节点闪烁,与万炁阵的光芒融为一体。
但苏婉儿知道,这并非结束。教皇临终前提到的鸦神卵,还有黑鸦会背后的欧洲异人教派,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还在等待着机会。她握紧手中的逆生镜,感受着万炁阵流淌的力量,还有体内与日俱增的逆生炁——那是三一门历代传承的意志,是李维辰从未离开的守护,也是她作为引路人的责任。
风穿过涌泉眼,带来石塔的玉哨声,还有远处隐约的嘶吼——像是某种更强大的存在被万炁阵的光芒惊醒,正在昆仑墟的深处苏醒。苏婉儿的红丝絮朝着嘶吼的方向探去,丝絮的银线在金光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她转身走向石塔,每一步都踏在万炁阵的符文上,留下淡淡的金光。守心石在她怀中发烫,与穹顶的光芒遥相呼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约定——三一门的守护,永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