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说?
因为田八角的故事里不可能有阿顺,更不能有什么薛小玉和红太阳。
申椒恼羞成怒道:“不爱看还给我。”
这都什么人呐,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一群冒昧的家伙。
薛顺看她还生气还笑起来了:“好好好,还给你还给你。”
他说的到是痛快,可夜里申椒半梦半醒的分明看到他坐在桌前鼓捣着什么,第二日她一起来,就看到故事里的田八角顺顺利利的认识了一个叫薛利的人。
更离谱的是,薛利有个长辈叫薛小玉,薛小玉有个朋友叫红太阳。
他人真好,不仅满足自己,还顺便满足他人。
申椒眉头紧锁:“这是什么?”
“你的《桃蒲镇琐事记》啊,怎么了?”
薛顺嘴角含着一抹笑意,似乎是等着她发脾气呢。
申椒忍了又忍,她硬是忍下了。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申椒掉进了炖锅里,个中心酸苦辣咸,只有自己知。
她大口大口的扒着饭,试图把憋屈噎下去。
薛顺问她:“好吃嘛?”
申椒瞪了他一眼,端着碗到妆台去吃了。
薛顺的声音追过来:“我做的,吃这么香,不怕我下药?”
“怕有用嘛?”申椒说,“你最好下的是药,不是口水。”
“这么嫌弃?你最后一次见我,也没少吃。”
申椒:……
“那能一样嘛?”
这话没得叫人恶心。
薛顺的变化太大了,他现在什么都能说得出口,什么饭都做的出来,字也好看了许多,力气还大了许多,灵力更是见涨,申椒上次试图在夜里勒住他的脖子,挟持着他逃离,却被他一把抓住,直接用灵力糊在床上了,下头还垫了一个他。
当时申椒听见他的笑声,心里已经骂了薛家几代人了,尤其关照了一下薛顺,这狗东西,叫她着实妒忌。
能用灵力了不起啊?
好像谁没有似的。
一想到这儿,申椒就更讨厌薛顺了。
他还不以为意道:“不一样嘛?咱们下次试试好了,让我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申椒:……
“你认真的嘛?”
“那不然?你占尽了我的便宜,我还不能占回来?”
他端着碗坐在那边夹菜吃饭,余光都没有瞟她一眼,却在说着这样的话……
申椒:“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薛顺:……
“我是盐放多了?还是你吃太多了?”他慢慢咽下口中的饭菜,斜睨了申椒一眼,似笑非笑道。
申椒:……说谁吃饱了撑的闲得慌呢?
申椒又将身子扭了回去:“切。”
不喜欢拉倒,申椒本来也不稀罕。
只是薛顺这几天话都不怎么多,叫她无从了解,申椒实在没办法了,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爱。
没有就算了。
她看薛顺平日里瞧她的眼神,也不像是什么有情人。
而且吧,以前薛顺恨不得把自己黏在她身上,不是拉手就是又贴又抱,如今同床共枕,都能当没她这个人。
恐怕……果真就是执念而已。
申椒饭后冥思苦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公子~”
她跪坐在桌前,将腕上套的铁圈往后扒拉了两下,无比乖巧的磨起了墨,见薛顺没什么反应,就一边磨一边说:“公子每日瞧着奴婢也怪心烦的吧?奴有一计,可为公子解忧。”
“是想为自己解忧吧?”薛顺将手里的东西撂下看向她道,“说说看,有什么鬼主意?”
薛顺那眼神好像已经看破了她的所有小心思,申椒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了:“奴婢是想着,公子这样对待奴婢,皆因执念而起,那是不是说,只要消除这个执念,便……皆大欢喜了?”
“嗯,有理,接着说。”薛顺有些玩味道。
申椒接着说:“要破除公子的执念,那咱们就得弄清楚,公子的执念是什么,奴婢以为,公子的执念,绝不是把奴婢饲养在屋里。”
薛顺没那么残忍,也没那么疯狂……至少以前是这样,申椒希望他如今也是这样。
薛顺点点头,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的红宝石戒指:
“嗯,也有道理,那你以为我的执念是什么?”
“这……奴婢就不敢妄言了,”
申椒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最了解公子的人,总归是公子自己。”
薛顺擦了擦他的银戒指漫不经心的说:
“嗯,言之有理,可我觉得,我没有执念。”
薛顺掏出一把剪子,剪了剪指甲旁的倒戗刺。
申椒:“公子你要不要认真一点?”
几句话的工夫,他能有八百个小动作,他没有问题谁有问题?
薛顺就那么看着她,拿出修指甲的东西,轻轻的锉了锉。
申椒:……
什么都不想说了,好累。
薛顺:“我挺认真的,你不说了?”
“不了。”
“那算了。”
他还叹口气,申椒抓起一个枕头就砸过去了。
眨眼的工夫那枕头又被丢在了她脸上,申椒嘭的一下,倒在床上。
他要是用力点儿多好,哪怕把她砸昏迷了呢,她也会开心许多。
薛顺多少是有了些怪癖,别看人家沧桑了不少,却很注意保养自己,饭一定是按时吃的,指甲一定是精心修整护养的,还有身体,他洗澡还要药材和花瓣,还往头上脸上涂东西。
申椒问他干嘛不干脆把白的头发也染黑,他说他觉得那样更好看,显得有阅历。
申椒:……
她想起这些,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薛顺,真的还是薛顺嘛?
就像沈老板未必是沈老板,周二爷未必是周二爷似的,薛顺也可能不是薛顺啊。
这念头只是在申椒脑子里转了一圈。
但没过多久,一身煞气的薛顺就叫她更不敢认了。
那天应该是到地方了吧,薛顺和旭日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再回来时,个个一身血腥味。
薛顺神色淡淡的,脸上还溅着不知是谁的血。
他有条不紊的叫底下人去处理薛琅的尸身,说是肉身易腐,干脆的命人火葬。
叫人去安抚城中百姓。
清点处理土匪的财物,尸体。
询问是否还有逃亡在外土匪,追没追回来。
有人问他活着的怎么办,他决定把男人送去修地坝挖沟渠,女人和小孩打上奴印,末了还加了一句。
“罪无可恕者,杀,心怀怨恨,不顺从者,杀。”
申椒在床帐里听着,越听越怀疑。
在她的印象里,就算是某个人罪大恶极,薛顺也未必能下定决心。
更不会轻飘飘的做出这些决定。
尤其是那句罪无可恕。
什么是罪无可恕?
申椒过后问过琼枝,她意味深长道:“杀过百姓,就是罪无可恕。”
那土匪里头还能剩几个活人?
且活着的还不能心怀怨恨,那估计是瞪都不能瞪一眼,这……
真的不像薛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