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挂云中郡。
郡守府内灯火阑珊。
惊鲵步入书房,轻声问道:
“公子,您似乎心事重重?”
扶苏微微一怔,旋即笑道:
“无碍,不过是些琐事罢了。”
惊鲵神色凝重,道:
“那四人身份已悉数查清,其余三人并无异样,唯有那陈平,其名誉颇有微词。”
扶苏挑眉:“哦?
愿闻其详。”
惊鲵低语:“此人贪财好利,涉嫌贪污,且与嫂嫂之间关系暧昧,难以言明。”
扶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竟是这等传闻?
他与自家嫂嫂有染?”
惊鲵颔首:“正是因此,其名誉扫地。
公子,是否……”
扶苏摆手打断:
“不过是市井流言罢了,我岂会轻信?
陈平此人,才华横溢。
且不论此事真伪,即便为真,一个有才能之人,私德有亏又何妨?
我岂会在意?
至于贪污,人心贪念,谁能无过?
只要他不欺压百姓,不背叛我,不背叛大秦,便无碍大局。
你速速将这些调查报告付之一炬,陈平此人,我必将委以重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至少也是九卿之尊。”
惊鲵领命,将报告投入火中。
火焰熊熊,吞噬了一切。
烧毕,扶苏缓步至书房门前,两名秦军士兵已倒地不起,惊鲵疑惑:“这是……”
扶苏淡然一笑,步入房中:“方才我察觉到门外有异响,故而故意言此,以安其心。”
惊鲵恍然:
“原来如此,公子此举。
是为了留住陈平?”
扶苏轻声道:“诚然,陈平此人,确有奇才之姿,能力非凡,用之得当,可成大器,然则,需谨慎相待,不可过于亲近。
他与我昔日所识之贾诩,皆为投机取巧之辈,为个人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而今我身边谋士匮乏,不得不倚重之。”
言罢,扶苏缓缓落座,目光流转至惊鲵身上,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关切地问道:
“惊鲵,你似乎有心事?”
惊鲵轻咬朱唇,犹豫片刻,终是问道:
“长公子,若有一日,惊鲵被您发现……有所欺瞒,您是否会怪罪于我?”
扶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怎会呢?
你多虑了。”
惊鲵闻言,眼眸微闭。
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背影。
与此同时,陈平回到房间。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长公子非但求贤若渴,更有如此宽广的胸襟,我陈平定当倾尽所学,誓死效忠。”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行人已至乌鞘岭。
只见一队黄金火骑兵驰骋而来。
停在岭下,蒙恬目光如炬,扫视着前方的牧民,沉声道:“我曾见过匈奴牧民,但他们装束迥异,想必定是月之人。”
蒙虎闻言,提着大刀,跃跃欲试:
“将军,让我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蒙晟却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
蒙虎不悦:“大哥,你怎可小觑于我?
还是让我去。”
说罢,他便带着一队火骑兵将月之牧民团团包围起来,大刀直指牧民,厉声道:
“快说,这附近可有月之军队?”
牧民们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蒙恬挺身而出,沉声道:
“月之国与匈奴无异,民亦兵也,擒住他们,我们循着地图,继续前行。”
一支数百精兵组成的队伍。
继续向焉支山以南挺进,至奴水之畔,竟意外发现了一个庞大的营帐。
蒙恬目光如炬:“他们已然察觉我们的行踪,这营帐之内,必有要员坐镇。
我前去牵制,尔等绕道突袭,蒙虎、蒙晟、蒙续、蒙云,各领人马,即刻行动!”
“遵命……”
秦军火骑兵迅速分散开来。
月之军营帐之外。
月之士兵严阵以待,气氛凝重。
月之大将呼延拓跨坐战马之上,疑惑道:“观其装束,竟是大秦骑兵,他们怎会至此?”
蒙恬率领百骑,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朗声道:“本将乃大秦护军蒙武之子。
现任武英府帅台镇中少将。”
呼延拓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
“你说……你是蒙武之子?
那……蒙骜大将军,便是你的……”
蒙恬淡然回应:“蒙骜,正是我祖父。”
月之众将与呼延拓相视一眼,随即恭敬下马,行至蒙恬跟前,躬身行礼:“原来是蒙骜大将军之孙,失敬……失敬……”
蒙恬眉头微皱:
“怎么,你识得我祖父?”
呼延拓长叹一声:
“末将年轻时,曾率三万大军侵犯陇西郡,却被蒙骜大将军以两千精兵击溃。
然而,他非但未取我等性命,反而令我们立下誓言,此生永不侵扰大秦。
自此以后,我等便再未踏入大秦半步。”
蒙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我且问你,月之国王此刻身在何处?”
呼延拓手指轻扬,指向了焉支山以西的广袤之地,缓缓言道:“正是在那方,只是不知蒙恬将军问及此事,所为何来?”
蒙恬神色凝重,沉声道:“我奉大秦长公子之命而来,为月之国王带来两个抉择:
要么撤离焉支与祁连二山,远赴西域;
要么,今日便让月之,鸡犬不留。”
呼延拓闻言,微微颔首,回应道:
“蒙恬将军,我王早有离开之意。
长公子之举,实属费心。”
蒙恬眉头微皱,追问道:
“这是为何?”
呼延拓叹了口气,道:
“皆因那匈奴,年年进犯,我月之国力,已大不如前,实在不愿再受此苦。
况且,即便迁往西域。
我月之亦不失为一方大国。”
蒙恬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好,不过,我尚有一事相求于贵国。”
呼延拓好奇地问道:“何事?”
蒙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自然是请他代笔,修书一封于匈奴单于,邀其派兵解救月之,否则,月之危矣。”
呼延拓闻言,爽快应允。
而在咸阳赵高府中,阎乐一脸困惑:
“大人,我实在不解,秦王为何对昌平君手下留情,仅仅罢官了事?
这可是叛国之罪啊!
之前还听闻秦王不杀功臣。
想不到连叛官也不杀?”
赵高神色淡然,缓缓言道:
“只因他是扶苏的舅舅,又将爱女许配给了长公子,有了这层姻亲关系……”
言及此处,赵高心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亦有一女,与长公子扶苏年岁相仿。
若是将蓉儿许配给他,日后扶苏亦不敢轻易动自己,毕竟他极为看重名声。
甚至,还可以借此……
正当赵高陷入沉思之际,门外忽传通报之声:“大人,廷尉李斯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