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来过了！”灵儿语气平和，就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军务，“他几日前的确来过，探视王爷的伤势。”
俞飞扬的目光并未从灵儿的脸上移开，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的边缘，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哦？只是探视？”
灵儿抬眸，对上了俞飞扬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深处暗流汹涌的眸子，“除了探视，他还想要一个答案。”
俞飞扬摩挲着锦被的指尖微微一顿，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什么答案？”
帐内烛火噼啪轻响，映得俞飞扬眼底明明灭灭。
灵儿并未回避俞飞扬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他问我，是否愿意等战事平定后，随他离开京城，去看塞北的长河落日，江南的烟雨杏花。”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俞飞扬知道，灵儿曾经为了他出征南蛮，为了他坠崖，林天云，就是她心里那个最割舍不下的人，如今太子被废，皇后禁足，俞家失势，他害怕，她会动摇！
俞飞扬的喉结微动，咽下那莫名泛起的苦涩药味，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你…同意了？”
“我告诉他，”灵儿轻轻放下手中拭汗的帕子，抬眼直视着俞飞扬，眸色清亮如星。
“我的心系于此…”灵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俞飞扬胸口的凤凰玉佩，“我想陪着王爷，过完这漫长的一生！”
灵儿语气寻常，却字字清晰，如同磐石落入深潭，在俞飞扬心底激起层层涟漪。
俞飞扬的心口像是被那落入潭中的磐石重重一撞，震得他耳畔嗡鸣，竟一时失了言语，帐内只闻烛芯噼啪，和俞飞扬骤然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俞家已然衰败，长公主为何还愿意，选择我？”
俞飞扬眼底的暗流倏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专注的凝望，仿佛要透过灵儿清亮的眸子，看清她灵魂深处的每一个印记。
灵儿闻言，唇角轻轻扬起，勾勒出了一抹温柔而复杂的弧度，“王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小姑娘，她在玄清观中长大，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十六岁那年，她为友下山采药，无意间撞破太尉府行凶，她出手阻拦，却未能救下那婢女，仓惶间，她撞入一人怀中，彼此的缘分，便由此生根。”
“后来他们一同出征东夷，他为主帅，她是副帅。他处处刁难，让她误以为他厌极了她，可生死关头，他却为她挡下了致命一箭，那一刻的震撼，已让她悄然心动。”
“她遭人算计，被迫答应嫁与他父亲。他醉酒而来，说要带她远走高飞，去一个无人相识之地，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一刻，她心旌摇曳，几乎就要点头应允了。”
“迎亲那日，他再次出现，说要带她走。可她不能也不敢，因为她害怕会连累他，更不愿意让他一辈子都背负着背叛父亲的骂名，于是她选择了跳崖，并把她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当作定情信物留给了他。”
“她坠崖后伤到了头部，记忆全失，回京后她换了身份，易了容貌，但他还是差一点就认出了她，那夜突遇狼群袭击，看见他有危险，她不顾一切地跳下树来，是想与他同生共死…”
“看见他掉入了地洞里，她竟不想放手，因为害怕自己一放手，便是真正的生离死别，所以当他掉落之时，她也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跳了下去，没有片刻间的犹豫…”
“她身中蛊毒，解药尽失，得知是他舍身相救，她心痛如绞，却因身世未明，不得不将翻涌的情愫强行压下。”
“他出征西戎，她前去送行，她将自己的凤凰玉佩交由他保管，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他早已经超越了一切，她要他遵守诺言，她在等着他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