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俞飞扬摩挲着锦被的手指彻底停下，微微蜷起，抓住了柔软的织物。
那苦涩的药味似乎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情绪，从俞飞扬心口蔓延开，烧得他喉头发干。
俞飞扬的声音有些嘶哑，他问道，“灵儿，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
灵儿却笑了，“因为我想让王爷知道，不管王爷日后处于什么立场，是什么身份，灵儿都认定了俞飞扬这个人，今生今世，永不变心！”
俞飞扬沉默了许久，久到灵儿几乎以为他是否因伤势又起了什么不适，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他忽然动了。
俞飞扬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高兴，他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越过两人之间那不大的空隙，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握住了灵儿放在榻边的手腕。
俞飞扬的指尖因受伤而有些微凉，他的目光依旧锁着灵儿，声音低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重量。
“灵儿…”俞飞扬唤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捞出，“这话，明曦长公主可要记牢了，既系于此，便是生生世世，本王都不会再放手。”
俞飞扬的手掌微微收紧，那力道并不强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真的要将灵儿的誓言烙入骨血。
“今生今世，永不变心…”俞飞扬低声重复着灵儿的话，眼底终于漫上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灵儿，我们一言为定。”
帐外风声渐息，唯余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帐壁之上，悄然重合。
因俞飞扬受伤，轩王楚恒誉已经任命灵儿为龙骑军主帅兼镇远军军师，并下令两军中的一切战略部署和安排皆需听从明曦长公主的指令。
不过数日，西戎大军便再次来犯，灵儿站在沙盘前，一袭金甲映着帐中跳动的烛火，她的指尖划过了地形图上的一处峡谷，声音清冷如玉，“西戎铁骑擅冲锋，却不擅山地战，明日寅时，将他们引至噬魂涧…”
帐中的几位副将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虬髯将军忍不住开口，“公主，噬魂涧地势虽险，却无退路，若是...”
“没有若是。”明曦长公主抬眸，眼中锐光乍现，“吕将军带三千精兵正面佯攻，只败不胜，徐参将领弓弩手埋伏东侧峭壁，待中军号炮为令。”
灵儿指尖重重一点沙盘某处，“西戎人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在此绝地反扑。”
翌日黎明，浓雾弥漫山涧，西戎飞鹰军团果然中计，见龙骑军溃败便一路追击至涧底。
忽然峭壁两侧滚木礌石俱下，箭雨如蝗，西戎重骑兵在狭窄谷底挤作一团，人马皆惊。
“变阵！”灵儿站在高处挥动令旗，原本“溃逃”的龙骑军突然分作两翼反包，盾牌手结阵在前，长枪兵自后突刺。
西戎国少将军贺兰骏昊惊觉上当，急令后军增援，却见山道早已被烈火阻断。
厮杀持续到日暮，西戎飞鹰军团折损过半，贺兰骏昊被生擒时犹自嘶吼，“不可能！龙骑军主帅俞飞扬已经身负重伤，龙骑军中何时出现了如此有才之人！”
当他看见灵儿一袭金甲，英姿飒爽地自龙骑军的阵营里骑马冲出来时，贺兰骏昊着实吃了一惊。
说实话，贺兰骏昊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相如此好看的中原女子，她明眸皓齿，倾国倾城，眉宇之间尽显英武与不凡，她的容色，竟与号称西域第一美人的阿依努尔不相上下。
贺兰骏昊还在疑惑此人是谁，便看见龙骑军中的将领都朝着她躬身行礼道，“末将参见长公主，西戎国飞鹰军团余下的士兵和少帅贺兰骏昊已被俘，请公主殿下发落！”
灵儿下了马，脚上的云纹靴踏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她的金甲染血，缓缓地走到了被押解的西戎国少将军的面前，气势如虹，“西戎飞鹰军团主将被俘，命人传话给西戎国最高掌权者，建康国明曦长公主奉命前来应战，若是西戎再敢犯我中原边境，那么我中原军队必定也要让尔等尝尝亡国灭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