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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吃的。”他温声道,用玉筷轻轻点了一下鱼头,“看。”

花千骨抬起头,嘴巴上还沾着一点红油,懵懂又期待地看着他。

白子画捏着玉筷,轻轻拨开鱼头上的皮肉,剔出里面雪白细嫩的腮边肉,又耐心拆解了鱼骨,将能吃的部分一一分离出来,堆放在盘子的一角。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优雅,与膳堂略显随意的环境不大搭调,却又奇异地和谐。

花千骨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微张着,随着他筷尖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越来越强烈的馋意。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着那些被剔出来的鱼肉,喉咙里发出“吃”的催促声。

白子画眼底笑意更深,夹起一块沾满了汤汁的鱼肉,递到她唇边:“张嘴。”

花千骨立刻张嘴,啊呜一口将鱼肉叼走,幸福地咀嚼起来,满足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就在这时,老师傅洪亮的声音传来:“椒麻鱼来喽——!”

只见他端着一个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大海碗快步走来,红亮的汤汁里浸泡着一条完整的椒麻鱼,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段,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紧接着,一盘碧绿清脆的炒时蔬,一盘金黄诱人的炒鸡蛋也陆续端了上来。

“尊上,夫人,您二位慢用!菜齐了!不够或者还想吃点啥,随时招呼我!”老师傅笑得见牙不见眼,放下菜,很识趣地退回了自己的窗口后面,端起了他那碗还没吃完的饭,但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瞄。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给她剔鱼头肉,又看看那碗诱人的新鱼,急不可耐地拿起刚才老师傅给的勺子,学着白子画的样子,笨拙地伸向那碗椒麻鱼。

白子画看她那跃跃欲试又不得其法的样子,再次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雪白滑嫩的鱼片,想继续喂她。

“不”花千骨却突然摇头,伸出小手推开了他递过来的筷子,固执地握紧了自己的勺子。

白子画挑眉,收回了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只见花千骨右手紧紧捏着勺子柄,像握着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伸进红亮的汤汁里,瞄准一块鱼肉,用力一舀。

可惜勺子太小,鱼肉太滑,她只勉强舀起了一小块鱼肉和几根豆芽菜,汤汁还洒了一点在桌子上。她却毫不在意,兴奋地把勺子送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脸上再次绽放出巨大的满足感。

吃完了鱼肉,她又用勺子去舀那些浸透了汤汁的鱼骨,凑到嘴边,认真地吸吮着上面的汁水,小表情认真又满足,看得人忍俊不禁。

白子画看着她这副笨拙又贪吃的小模样,眼中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再试图喂她,而是拿起自己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那盘炒时蔬和炒鸡蛋。

花千骨自己努力吃了一会儿,发现想夹起滑溜溜的鱼片还是太难了。她抬起头,伸出小手指了指盘子里最大的一块鱼腩肉,又指了指白子画,意思很明显:你帮我夹那个!

白子画从善如流,夹起那块肥美的鱼腩肉,稳稳地放到她的勺子里。花千骨立刻开心地吃掉了。

有时她指指蔬菜,白子画就夹起蔬菜放在她勺子上;有时她指指米饭,白子画就用勺子舀点米饭,再在上面放点她想要的菜,一起喂给她。一个喂得耐心细致,一个吃得专心致志,偶尔被辣得吐着舌头直吸气,白子画便及时递上清水。

窗口后面的老师傅端着碗,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眼睛却像黏在了那对璧人身上。他看着尊上那万年冰山脸上罕见的温柔笑意,看着那位失而复得的夫人懵懂贪吃又依赖的模样,看着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流淌的温情,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比自己吃了蜜还甜,碗里的粗茶淡饭似乎也变得格外香了。

尊上夫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着怎么像不太记得事了?不过,能回来就好!看尊上那样子,是真把她放在心尖尖上了……他一边偷瞄一边傻乐,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一顿饭吃得格外漫长又温馨。花千骨最后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靠在椅背上,又开始揉眼睛,露出熟悉的困倦表情。

白子画用洁净的丝帕仔细擦干净她嘴角和手上的油渍,在她面前放了些远超这顿饭价值的银钱,便牵起她微凉的小手,离开了膳堂。花千骨被他牵着,困得迷迷糊糊,脚步都有些踉跄。

自那天起,椒麻鱼仿佛成了花千骨离不开的必吃菜。每隔两天,她必定会扯着白子画的袖子,用那双懵懂又执拗的眼睛望着他,嘴里含糊地念叨着:“鱼……鱼……”

目的地明确——膳堂,那位胖乎乎的、手艺绝佳的老师傅的窗口。

有时是中午阳光正好时,有时是傍晚。无论白子画当时在做什么,只要她开口,他总会放下手中的事,牵起她的手,从容地走向膳堂。而那位老师傅,只要远远看到那抹雪白的身影牵着一个人出现在膳堂门口,他便心领神会,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手脚麻利地开始生火、片鱼、炒料。锅铲翻飞间,那独特的麻辣鲜香便弥漫开来。

白子画通常只是安静地陪坐在一旁,看着花千骨埋头苦干。他很少动筷,只是在她被辣得直吸气时递上水,或是将她够不到的菜夹到她勺子里。

花千骨似乎渐渐不喜欢他光看着。有次她正努力吸吮着一块鱼骨上的汁水,抬头看见白子画只是看着她,面前碗筷干干净净。她皱了皱小鼻子,把自己勺子里一块沾满红油、看起来格外诱人的鱼片,笨拙地往白子画唇边送,嘴里含糊地催促:“吃……吃……”

白子画微微一怔。对上她清澈又带着点执拗的眼神,他终究不忍拂了她的意,微微张口,将那辣度十足的鱼片含入口中。瞬间,一股强烈的麻意和辣意直冲头顶。

他素来饮食清淡,极少碰这等重口味。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耳根也微微泛红。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默默端起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大口。然后,在花千骨期待的目光下,又夹起一筷子她推过来的、浸透了汤汁的豆芽菜,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老师傅在窗口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活脱脱一副“磕到了”的姨母笑表情。尊上这为了哄夫人,连自己的口味都豁出去了啊。

——

日子一日日过去,白子画很快发现花千骨的状态有些不对。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天似乎有大半日都在昏睡。即使醒着,也总是恹恹的,精神不济,稍微活动一下就揉着眼睛打哈欠,仿佛永远睡不够。这种异常的嗜睡,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一日午后,花千骨吃过午饭,又在窗边的软榻上抱着软枕沉沉睡去。白子画坐在榻边,凝视着她安宁却透着异样疲惫的睡颜,眉头深锁。他轻轻执起她搭在枕边的手腕,指尖搭上脉搏,却又恐自己关心则乱,判断有误。

沉吟片刻,他起身走到寝殿外,指尖凝起一道微光,轻轻一弹。

不多时,笙萧默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晃悠着走进寝殿,右手转着那管从不离身的银箫:“师兄,难得主动找我,有何吩咐啊?是不是小花花生病了?”

白子画没说话,只是示意他过去看看。

笙萧默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走到榻边。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花千骨的气色和呼吸,然后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花千骨露在薄被外的手腕上。

灵力探入,脉象平稳而奇特。笙萧默眉头微挑,凝神静气,指尖的灵力流转得更细致,仔细分辨着那跳动的脉搏下潜藏的症状。

“嗯?”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疑。右手里转得飞快的银箫猛地停住。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凝神探查,这一次,他探查得格外久,格外仔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寝殿内静得只剩下花千骨均匀的呼吸声。

终于,笙萧默缓缓收回了手。他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震惊、茫然、惊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想转动手里的银箫平复心情,却因为心神太过激荡,手指一滑——

“哐当!”那管从不离身的宝贝银箫,脱手掉在了光洁的沧澜玉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白子画的心猛地一沉,看向笙萧默,目光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笙萧默弯腰捡起银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看向白子画,砸吧砸吧嘴,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师兄……那个……嗯……是喜脉。”他顿了顿,看着白子画骤然收缩的瞳孔,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补充道,“而且,是双胎。”

说完,他站起身,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白子画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巨大的感慨和祝福:“恭喜师兄!”

白子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喜脉?双胎?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素来深邃沉静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空白和剧烈的震荡。

惊喜像沉寂万年的火山,瞬间淹没了他。他和小骨……竟然有了孩子?还是两个?

巨大的喜悦在胸口流转,让他几乎呆了。

他看向软榻上依旧沉睡的花千骨,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疼惜和感激。他……要有孩子了,是小骨为他孕育的血脉……

紧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忧虑。她如今神智未复,身体状态特殊,嗜睡疲惫……孕育双胎对她而言负担应该很重,会不会有危险?她是否能承受?

想着想着,心里又觉得恍然与感动。血脉相连……他和她,终于要有真正的、斩不断的羁绊了。两个流淌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小生命……白子画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巨大的感动涌上喉头,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无数种激烈的情感在他胸中翻涌、冲撞。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震惊、狂喜、忧虑都化作了深不见底的坚定与温柔。

他走到榻边,极其轻柔地执起花千骨微凉的手。此刻开始,他会用他的一切,守护她,守护他们的孩子,守护这个正在孕育的、小小的家。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将是他们最坚实的壁垒。

笙萧默看着师兄这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的举动,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默默退出了寝殿,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即将为人父母的眷侣。

窗外的光影从午后挪移到黄昏,又从黄昏沉入浓重的夜色,白子画就这样坐在榻边,紧握着花千骨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衣衫,看到里面正在悄然生长的、属于他和她的未来。

隔天,绝情殿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炸弹。

糖宝和幽若几乎是争着抢着冲进绝情殿,脸上带着狂喜和不敢置信,老远就喊:“尊上尊上!骨头(师父)她真的有宝宝了吗?!”

她们的话还没问完,紧随其后的是脚步匆匆、面色凝重却难掩眼底一丝激动的摩严。

他来到寝殿门外,隔着殿门问里面的人:“子画,此事当真?”

摩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虽对花千骨的突然回归和状态心存疑虑,但“白子画后继有人”、“长留后继有人”这十三个字的分量,瞬间压倒了所有其他情绪。这是关乎长留根基、关乎他毕生守护之信念的头等大事!

没有回应,摩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尽快为子画筹办婚礼!”

他语气斩钉截铁,“总不能等孩子大了,甚至生下来,他们才拜堂成亲。真那样,名不正则言不顺!此事刻不容缓!师弟,你意下如何?”

笙萧默严肃点头:“大师兄所言极是。婚礼必须尽快,而且要办得盛大、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