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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静静地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看了许久许久。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身上。他伸出手替她掖了掖滑落的被角,指尖最终停留在她脸颊旁一缕散落的发丝上,虚虚地抚过,带着无尽的珍重。

做完一切后,他无声地起身,动作轻缓地下了床榻。

走到寝殿门口时,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身影,最终轻轻带上沉重的殿门。

白子画刚转过身,脚步还未踏出回廊,眼角余光便瞥见寝殿外的紫藤花架拐角处,一道紫色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

笙萧默那张风流倜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紧张、戒备和浓浓的好奇,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宝贝银箫,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见白子画看过来,笙萧默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扯开嗓子,声音带着刻意的洪亮和试探,连珠炮似的喊道:

“师兄!二师兄!白子画!你还认得我是谁吗?脑子清醒着没?没被那什么蛇毒烧糊涂吧?昨天追着我砍的劲儿还在不在?”

他一边喊,一边紧张地观察着白子画的眼神和气息,脚下暗暗蓄力,只要白子画眼神一不对,他立马脚底抹油,再次溜出长留地界。

白子画看着自家师弟那副如临大敌、随时准备“风紧扯呼”的模样,额角几不可察地跳了跳。昨夜失控的记忆碎片回笼,让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尴尬与无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无语地、甚至带着点嫌弃地瞥了笙萧默一眼,然后直接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步履沉稳地走去。

那眼神清晰明白地写着:我很好,很清醒,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笙萧默何等机灵,瞬间就接收到了信号。他长长地、夸张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立刻换上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表情。

“哎哟喂,可吓死我了!二师兄你是不知道啊!”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白子画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诉苦和邀功:

“昨天你那样子!好家伙,眼睛红得跟要吃人似的,提着横霜就追着我砍!我可是你亲师弟啊!要不是我跑得快,使出逃荒的劲儿直接撕裂空间遁出了长留地界,这会儿你怕是得去奈何桥上捞我了!”

他凑近了些,挤眉弄眼,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

“不过话说回来,师兄,你这到底怎么回事?花……咳咳,那位……她怎么样了?我中午实在放心不下,又悄悄溜回来了,在绝情殿外头徘徊了好久,愣是没敢进来。里面动静好像……咳,挺激烈的?”

白子画脚步未停,对他的絮叨充耳不闻,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满室的古籍卷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沉水香。

笙萧默也立刻跟了进去,反手带上门,隔绝了外界。他靠在门板上,看着白子画走到宽大的书案后坐下,终于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带着一丝忧虑:

“师兄,那毒,还有你颈上的伤,真的没事了?还有那位……她如今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看到的……”他回想起那半人半蛇的妖异身影,以及那双熔金的竖瞳,心头依旧震撼难平。

白子画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里,静静躺着一支簪子——正是方才首饰盒里那支粉玉的桃花簪,簪尾雕刻的桃花几乎要活过来。

只是,这支簪子是修补过的,原本从中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裂纹清晰,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拗断的。

他伸出手,手指缓慢地、轻轻地抚过那光滑的簪身。指尖停留在冰冷的断口处,久久不动。

——

花千骨醒来时,寝殿内已是一片静谧的暖橙色。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抱着那个柔软的织锦靠枕,身上盖着温暖的锦被,那身被她穿得乱七八糟的粉白襦裙倒是妥帖了许多,想必是睡着时无意识蹭平的。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他。

白子画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寝殿。侧身倚靠在她这一侧的床头。他一条腿随意地屈起放在床上,另一条腿则垂在床沿下。身上依旧是一袭纤尘不染的雪白长袍。

他垂着眼眸,掌心里静静躺着那支桃花簪,眼神很沉静,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与悠远。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断口处轻轻摩挲着,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个沉睡的梦境,又像是在确认一段无法挽回的伤痕。那专注的姿态,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刚刚苏醒的她,都暂时被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花千骨怔怔地看着他的侧影,看着那支断裂过的簪子在他掌心折射出温润而哀伤的光泽。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头,让她感到一丝细微的酸涩和茫然。

她并不太懂那簪子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东西很重要,而白子画此刻的样子,让她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肚子似乎又开始隐隐叫唤了,花千骨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试图绕过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身影,溜下床去找点吃的。

她动作极轻,像只蹑手蹑脚的猫,一点点挪向床沿,眼看一只脚就要探下地,却被旁边的人长臂一探。

“啊!”花千骨惊呼一声,后背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里,白子画将她从身后紧紧拥住。

花千骨瞬间炸毛,像只受困的小兽,开始剧烈地挣扎踢打。手肘向后撞,双腿胡乱蹬踹,试图挣脱。

“放……开!”她挣扎着,声音却因不熟悉人语而显得含混不清。

白子画却对她的挣扎恍若未闻。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嵌入自己怀里,然后微微低下头,疲惫地将额头深深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花千骨敏感的颈侧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男人宽阔胸膛的起伏,他闭着眼,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花千骨的挣扎渐渐微弱下来。她打累了,也踢不动了。

她僵硬地被他抱着,像个人形抱枕,不再反抗,却也并未放松,只是任由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自己身上。

很久以后,白子画的身体终于缓缓松懈下来。他埋在花千骨颈窝的头微微动了动,然后微微偏过头,唇瓣几乎擦过她小巧的耳垂,声音带着温柔:

“饿不饿?”

花千骨被他突然的靠近和声音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奈何腰还被紧紧箍着。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天光已然暗淡,只有角落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天快黑了?

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咕”声,替她做了回答。

白子画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终于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顺势牵起她微凉的手。

“走吧。”他起身,也拉着她下床。

花千骨懵懵懂懂地被他牵着,刚站稳,就见白子画指尖微动,她身上那件被她穿得歪歪扭扭的粉白襦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更合身、也更精致舒适的浅碧色软烟罗裙装。

花千骨好奇地低头扯了扯新裙子的袖口,又摸了摸顺滑的头发,熔金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新奇,暂时忘却了方才的别扭。

白子画牵着她走出寝殿,穿过回廊,径直朝着绝情殿后方的小厨房走去。然而,走到厨房门口,他脚步顿住。是了,食材所剩无几,尤其是她爱吃的那些鱼鲜果品,几乎不剩了。

“去膳堂。”白子画言简意赅,拉着还在好奇张望的花千骨,转身朝着长留弟子们日常用膳的大膳堂方向走去。

暮色中的长留山显得格外宁静。路上偶遇几名行色匆匆的弟子,见到尊上牵着一个绝色却眼神懵懂的陌生女子,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慌忙行礼后匆匆避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无人敢多问一句。

膳堂很大,此刻已过了晚膳高峰,显得空旷冷清。大部分窗口都已关闭,负责的弟子正在收拾打扫。只有一个靠近角落的窗口还亮着灯,一个胖乎乎、面相和善的老师傅正端着个大海碗,唏哩呼噜地吃着碗里最后一点饭菜,一边收拾着台面,显然也准备收工了。

“师傅,还有吃的吗?”白子画牵着花千骨走到窗口前,声音平静。

老师傅头也没抬,随口应道:“哎呀,这个点啦,收工了收工了,菜都卖光了,明儿赶早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口饭扒拉进嘴里,放下碗,拿起抹布准备擦台面。余光瞥见窗口前站着的两人没动,这才疑惑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老师傅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台面上,刚拿起的勺子也“哐当”一声落回了空碗里。

“尊……尊上?!”他结结巴巴地惊呼出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目光随即落到白子画身旁的花千骨身上,更是惊得魂飞天外——这……这不是当年那位……尊上夫人?!她不是……她怎么……

老师傅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花千骨却没注意他的震惊。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老师傅面前台子上,一个刚收拾过来的大托盘吸引住了。

一个大盘子里,赫然摆着一个浇着红亮诱人汤汁的椒麻鱼鱼头。那独特的麻辣辛香,丝丝缕缕地飘进她的鼻端。

花千骨挣开白子画的手,像只被香味吸引的小兽,一下扑到窗口前,小巧的鼻尖几乎要贴到那琉璃隔板上,眼巴巴地盯着那个硕大的鱼头,粉嫩的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白子画无奈地看着她这副馋猫样,眉头微蹙。膳堂确实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老师傅终于从震惊中回神,看到花千骨那副眼馋鱼头的样子,又看看尊上微蹙的眉头,多年在膳堂练就的眼力见瞬间爆棚。

“哎哟!瞧我这记性!”老师傅一拍大腿,脸上的震惊瞬间转化为热情洋溢的笑容,动作麻利得不像话,“有有有!鱼头!刚收拾出来的,新鲜着呢!夫人喜欢椒麻鱼是不是?等着!我这就给您现做一条!保管比这鱼头更香更入味!”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把那个装着鱼头的盘子往花千骨面前一放,“夫人您先尝尝这个垫垫!热灶马上就好!”

他手脚麻利地转身,点火、刷锅、取鱼、备料,动作行云流水。

他偷偷瞄了一眼窗口外,看到尊上夫人已经喜滋滋地端起了那盘鱼头,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而尊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似乎默许了?

老师傅心里乐开了花,干劲十足:“尊上,夫人,您二位先找个位置坐!我再给您二位炒两个拿手小菜,很快就好!”

白子画微微颔首,算是应允。他走到花千骨身边,看着她捧着那盘对她来说有些大的鱼头,正对着那红亮的汤汁和雪白的鱼肉,一脸好奇又无从下口的模样。

他拉着她走到旁边一张干净的空桌旁坐下。花千骨立刻把鱼头盘子放在桌子上,学着刚才老师傅吃饭的样子,低下头凑近那诱人的鱼头,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鱼鳃旁边沾着的红亮汤汁。

“嘶……”舌尖传来的麻、辣、鲜、香瞬间在她口中炸开,花千骨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熔金的光晕亮得惊人。

太好吃了!比之前的虾饺、桂花糕都要好吃一百倍!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迫不及待地又舔了几下。

白子画看着她这近乎原始的吃法,以及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喜和贪恋,眼底的无奈终于化成了笑意。

他轻轻摇了摇头,从墟鼎中取出一双温润剔透的玉筷。

“不是这样吃的。”他温声道,用玉筷轻轻点了一下鱼头,“看。”

花千骨抬起头,嘴巴上还沾着一点红油,懵懂又期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