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痕迹让所有人都以为知安丧命崖底。
唯独赵琚不信,他声音沙哑,含了一丝哽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松了手,踉跄上马,调转马头,疯一般的向东方奔去,他要绕道东侧浅坡下崖底。
赵策见状,急忙带领队伍跟上他。
光亮透过巴掌大的缝隙照进漆黑的土屋,知安的眼睛动了动,片刻缓缓睁开,见四周昏暗,身下是潮湿的地面,她惊恐的坐起身,头一阵昏沉,恢复几息,就打量起身处的环境。
幽闭的暗室,弥漫着腐烂的气味,一只老鼠在墙角伸着头,朝她吱吱叫了两声。
她蜷缩着身子,向后挪了一下,摸到一处潮湿的土壤,几只蟑螂瞬间爬上了她的手背,她大叫一声,跳起身来,用力甩开它们。
空气阴冷,她浑身打着冷颤,不觉抱住双臂,咬着下唇,昏迷之后的事,她全都记不得了。
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她吓得一哆嗦,汗毛耸立,死死盯着门的方向,呼吸又急又轻。
只见那名车夫打开门,领着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知安盯着他,克制着恐惧,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车夫目光森冷,阴恻恻的说道:“拿钱替人消灾,只怪你自己命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知安目光一动,上前道:“我也有银子,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出双倍价钱给你。”
领头的女子与车夫相视一眼,勾唇讥笑一声:“行有行规,道有道规。我们可不做两头买卖,况且上头的金主也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
车夫对女子道:“上头交代了,将她贱卖到最低等的勾栏瓦舍,要远离京都。”
女子盯着知安,眼中冒出幽幽冷光,露出坏笑:“这小娘们长的不错,伺候那些下三等的男人还真是可惜喽~”
知安身子僵立在原地,仿佛被雷震住了般,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们:“我是侯府妾室,你们怎么敢?”
几人露出嘲讽的笑容,车夫不屑道:“一个供人玩乐的妾室,死了都没人问。”
手一招:“绑起来,带走吧。”
另两名男子狞笑着拿出备好的绳子,走上前来,知安不断后退,双手难敌四拳,被人死死按住,知安拼了命挣扎。
狠厉的巴掌将她掌掴的耳中轰鸣,嘴角流出鲜血,她仿若不觉痛,不断反抗。
两名男子见状,不耐烦的站起身,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肚子上,知安捂住肚子痛苦呻吟,发丝凌乱,被打的无力反抗,无力呜咽:“赵琚~你在哪~”
崖底,乌云压顶,凄厉的大风掀起赵琚的长发,他跪在地上,仰望长空,流下悲悸的泪水。
一天了,崖底毫无她的踪迹,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刻世界仿佛坍塌了,让他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他将她弄丢了。
像是有什么压着他,一点一点将他压垮,双手捂住脸,挺拔的身姿瞬间瘫倒在地,绝望的哭出声来。
大雨骤然从阴沉的天空落下,与他的泪水混在一起,顺着他白皙的脖颈一同滑下。
他萧瑟的身影,伏在雨中,狼狈不堪。
赵策心中狠狠一颤,扔了马鞭,跑过去,抱住他的肩。
“三弟,你别这样,大哥看了难受。”
一向玩世不恭的弟弟,竟然悲痛欲绝至此,他抱着赵琚不断颤动的身子,眉间一动道:“找不到尸首,说明人没死,你要振作,大哥继续派人去找。”
赵琚一倏间抬起头,下巴止不住颤抖:“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目光看向阴沉沉的天际,声音嘶哑满是悲凉:“我答应她的都还没做到,我没叫她穿上大红的嫁衣,没叫她堂堂正正做我的妻,我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痛苦到了极点,只能剧烈的换着气,此刻的心情比这凄风冷雨更寒冷千倍万倍。
赵策见他如此悲怆,心中隐隐作痛,眼中射出两道锋利的光,暗道:他定要揪出幕后凶手。
京都百里外,大雨磅礴,一辆马车载着受伤昏迷的知安,朝着西南方驶去。
再次转醒时,马车已停靠在一处荒山野岭。
一名男子进了车内,扔给她一块冷硬的饼子,又解开她的手上缰绳,目光从她的脸上扫到她玲珑的身段上。
心中顿时起了邪念,他缓缓靠近她,嘴里喷出难闻的酒气:“反正是要做婊子的,跟谁不是睡,先叫大爷爽上一回。”
说罢就朝知安伸出脏兮兮的大手,知安双眼一睁,猛的一头撞在他的脸上,男子痛呼出声。
知安趁机解开脚上的绳子,快速跳下马车,刚跑出几步,便被另外一名男子扑倒在地,此时车内的男子也追了出来。
气急败坏的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日非办了你不可。”
说罢薅住知安的头发,欲将她拖拽至一旁的树林。
知安只觉的怒火攻心,此刻杀他的心都有,她不顾疼痛,猛的咬在他的手上,男子吃痛,一脚踹开她,知安吐出嘴里的血沫,恶心极了。
男子震怒的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对她恐吓道:“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知安抬起下巴,誓死不屈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她死也不愿受辱。
此时那名女子被惊醒,呵斥男子:“张平,你娘的没见过女人,什么人都敢碰。”
张平动作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瞬间收了刀。
另一名男子走过来,拍了拍张平的肩:“兄弟,咱们的任务是将这女人活着送到西川,出了纰漏咱哥俩都要玩完。”
女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待到了西川,拿到银子,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你个蠢货非得去碰她,万一人被你玩死了,我们岂不白忙活一场。”
张平狠狠瞪了知安一眼,又朝她吐了口唾沫:“入了窑子,老子正大光明的嫖你。”
知安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不停的颤抖,大不了就是一死,她薛知安绝不会任人糟践。
大雨冲刷过的地面,潮湿阴冷,天地间寂静极了,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
目光看向死寂的天空,无星无月,知安像尊没有生命力的石像,一动不动。眼泪从她咬着牙的面庞滑落,心一点点的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