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在马车上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日。
她嘴唇干裂出血,整个人憔悴不堪。
马车辚辚的行驶,车帷随着行进摇曳,光照透入,知安透过一丝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致纷纷掠过。
此刻与京都已隔了茫茫山水,想起赵琚,眼眶湿润,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
忽听车外传来人声,知安挣扎着发出呜呜声,身侧的女子见状,死死将她按住。
张平说:“前面便是七盘关,出了关便入西川境。”
女子冷冷看向知安:“我知你打的什么主意,老娘既然敢接这个活,就不怕你逃。”
她目光一沉,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取一粒黑乎乎的药丸,抽掉知安嘴里的破布。
知安心头一颤,死死咬住牙齿不松,女子见状,发了狠,死死掐住她的喉咙,又堵住她的鼻子,待她呼吸困难,女子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趁她吃痛张嘴,猛的将药塞进她嘴里。
知安张嘴要吐,她拿起水壶就罐,知安被呛的眼泪直流。
片刻后,便觉得头脑昏沉,浑身酸软无力,动不了,也打不出一丝声响。
不多时,窗外传来守关士兵的盘问。
“官爷通关手册均在此,我们是去西川投奔亲人的。”
官兵查看着他的通关文书,上前几步,刚要掀开车帘,便被男子抓住手,眼一瞪要发威,忽觉手中被塞入一包银子,眉头一松,顿时给身后的官兵使了眼色。
官兵立马示意他们出关。
车轮再次转动,车内知安绝望的闭了眼,悲凉的流出一行清泪。
京都侯府
几日下来,赵琚急的病倒了,整个人都消瘦了,太太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又见他脸色苍白,不由心疼的哭出声来。
“我的儿啊~是娘的错,娘要知道你会为她要死要活,当初就该同意你娶了她。”
赵琚无力的睁开双眼,声音虚透了:“娘~可有知安的消息了?”
太太听了,更是心疼,忙安慰:“你莫急,你大哥已发动了城内所有卫兵,掘地三尺也会将人给你找回来。”
赵琚沉了眉,眼神空洞,片刻后突然挣扎起身,嘴里一直嚷着:“我要去找她。”
太太急的一边落泪,一边拦住他。
“儿啊~你不顾惜自个儿身子,也该顾及下娘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娘可怎么活呀!”
他瘫倒在地,哭着道:“可我没她该怎么活?”
太太心肝一颤,抱着他就哭。
赵琚顿时哽咽出声:“娘~我梦见知安在哭,她在哭~”
“梦都是反的,她无事,她定平安无事。”
此刻赵琚像个孩子般,在太太怀中哭的伤心不已。
怡月匆匆赶来就瞧见这一幕,她没想到一向玩世不羁的赵琚会伤心成这般。
她心情复杂,呆呆的望着他,眼眶湿润。
赵琚余光扫见她,恨意翻涌而出,踉跄起身,冲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大声质问:“是你干的对不对?你将她怎么了?”
怡月心脏重重一颤,又剧烈跳动,她盯着他,一字一句沉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赵琚突然发狠,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大吼:“不是你还能是谁?天底下只有你一人想害她。”
怡月呼吸困难,面色涨红,不断拍打他的大手。
秋嬷嬷一瞬间跑过来,拼力将赵琚狠狠撞开。
见他身形不稳还要上前,太太忙拽住他。
得了喘息的怡月大喊道:“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
赵琚胸间起伏剧烈,直直的盯了她良久,又倏的跪在她身前,突然的举动,惊了众人,怡月惊的后退几步。
赵琚僵硬的低下身子,红着眼恳求道:“我求你了,将她还给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怡月闻言心如刀割,眼泪夺眶而出。
哭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那么爱你,怎会舍得你伤心难过……”
又道:“兴许是崔良,是他求而不得生了杀心。”
“你住嘴~”
太太朝她大吼一声,此时此刻一个“杀”字,最是诛心。
太太无比心疼的看着赵琚瞬间瘫倒的身子,忙让人把他扶上床。
轻声安慰:“知安还活着,娘去求了菩萨,菩萨定会保佑她,你要养好身子等着她回来。”
生龙活虎的儿子,此刻死气沉沉失了精气神,太太的心像针扎一般,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抱住赵琚,扭头冲着怡月怒道:“你出去,不要再刺激他。”
怡月怔愣着不动,秋嬷嬷见状,眸中闪过寒意,扶着怡月就出了屋子。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怡月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她神思恍惚。
秋嬷嬷清退了所有下人,待屋内只余主仆二人。
怡月抬起泪眼,声音颤抖:“嬷嬷,他已经怀疑是我了。”
她轻轻开口:“郡主,关键时候要沉住气。”
“可是……”
“没有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她在,郡马的眼中永远也没有您,她一个身份卑贱之人就应该给您让路,况且咱们也没直接要她性命,之后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命。”
怡月紧紧咬着下唇,脑海中浮现赵琚失魂落魄的样子,苦涩漫上心头,一腔爱意无处安放。
西川境内
几人架起篝火正在烤鱼,张平与另一名男子,灌了几口酒,又啃起鸡腿。
正午的阳光明媚,女子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冷硬的馒头,随意的扔到知安脚边。
知安捡起地上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大口的咀嚼起来,她不能死,更不会认命,她要活着回去见赵琚。
待吃完了馒头,她久久凝视着川流的江水。
张平突然玩味的看向她,举起鸡腿,晃了晃:“叫爷摸几下就给你吃鸡腿。”
知安脸一沉,眸中染了寒意,嫌弃的扭过头,仿佛多看一眼都恶心。
女子瞥男子一眼,嘲笑道:“人家吃惯了侯府的珍馐美味可瞧不上你这寻常鸡腿。”
张平啐了一口,冷冷道:“落了枝的麻雀,任人踩,早晚破烂不堪。”
知安咬着后牙槽,抱膝低头,动也不动的盯着脚上污浊不堪的足衣,心中的意念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