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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杨府群英记 > 第348章 微服私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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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风过枯树,飒飒作响。游龙驿中灯火明灭,一如人心难测。

包拯立于案前,面色如铁,朗声说道:“王正,你与庞太师办差多年,倒也称得上谨慎得力,因此太师对你格外器重。明日不升官为府,便也是该为道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却似漫不经心。

王正本是忠厚之人,闻言不禁心中发紧,面色一变,忙拱手说道:“大人言重了。下官此职,原是太师提携,但才疏学浅,实难胜任,何敢妄想高升官爵?”他口中谦辞,实则心内惊疑翻腾,暗想:“包龙图此言,莫非另有深意?”

包拯眼神如炬,语调忽冷,逼问道:“你家太师欲害狄千岁,已有书信往来,命你动手行事,许以高官厚禄。旁人或许被你瞒过,可在我面前,你却瞒不得。说罢了事,莫再推诿!”

王正一惊,脸色微变,但仍强自镇定:“大人慎言!太师从未有书来此。下官与千岁更是无怨无仇,岂敢加害于他?此事无据,大人何必疑我?”

包拯怒叱:“胡言乱语!已有冤魂夜入乌台,哭诉你受庞洪之命,暗害狄王。若非此事属实,本官岂会亲自查问?你还敢抵赖?”

王正闻言,心内一震,喉中如梗。他暗想:“我明明未曾下手,为何狄王冤魂反来告我?难道真是善人难为?”

他抬眼看包拯,只见包拯神情肃然,浑身正气逼人,威严如山,分明不容他半句虚言。王正心绪翻涌,终忍不住开口分辩:“大人明鉴。千岁在驿中病发之时,下官即刻延请医官诊治,医者却说不识此症,难以断定。及至张将军赶来,千岁仍能言语清晰。若是下官动手,千岁岂不当场指明?”

包拯冷哼一声,道:“冤魂指证,岂能无因?你休想巧言遮掩。你可记得郭槐狸猫换太子的旧案?李太后含冤十八年,郭槐誓死不招,终被我三审定罪。你若再不招,少不得要受本官刑法!”

王正脸色铁青,愤然道:“大人,真是天冤地枉!太师若与狄王为敌,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仇怨,下官素与千岁无仇,怎会助纣为虐?”

包拯眼神一凝,捕捉到言语中的破绽,缓声追问:“你既知其仇怨,可见得你非不知情。既然你心存正念,又何故与庞洪周旋?庞洪如何指使于你,快快说来。否则一经查明,你吃苦在后。”

王正低头沉思,心头激荡如雷。沉默片刻,他长叹一声,心道:“包拯行事,一向剖心剜骨,不容半点冤枉。我若再执迷不悟,死罪难免。况且狄王忠臣良将,若因我缄口致令真相埋没,岂非天理不容!”

他咬牙开口,缓缓说道:“大人,实不相瞒。狄千岁至驿数日后,太师果然遣人送来密书,命下官设法暗害千岁,许以七品实职。下官思及千岁乃是国家栋梁,功高社稷,百姓敬仰,实不忍加害。于是口头应允,实则百般拖延。怎奈太师书信接连不断,至十三封之多,言辞愈发严厉。下官无妻无子,早起辞官之意,便暗决心挂冠远走,脱此祸网。未料千岁得知,坚辞不许,令我暂忍。次日清晨,千岁忽然自述身体不适,自言冤魂索命、药石难救。至夜半三更,便归阴而去。”

他说到此处,语带哽咽:“至于他如何病故,下官实在不知详情,更未曾行害命之事,求大人明察!”

包拯闻言,眉头紧蹙,思忖片刻,缓缓开口:“若所言属实,那便是庞洪另有手段,将你一并算计。只怕这狄王之死,还另有玄机……王驿丞,你可知他尸首当真为狄青,是否有顶替之嫌?”

王正摇头叹息:“不然。千岁归殁之日,诸将亲临送殓,下官亲自随行入殓,见其容貌面目如故,断非他人替代,确是狄千岁本人。”

屋外风声更急,帘影微动。包拯立于灯下,面色沉凝如铁,一言未发,思绪如海,暗自筹划着下一步的断案之路。乌台密案,迷雾重重,而他——必将一探到底。

夜色沉沉,皓月当空,淡淡银辉洒落在游龙驿寂静的庭院之中,疏星点点映在天幕上,宛如英灵俯瞰世间。包拯立于庭前,背负双手,沉思良久。王驿丞跟在他身后,神情间满是疑惑与恭敬。

包拯抬首望天,只见那颗武曲星依旧金光灿灿,光辉耀眼,不减分毫。他心头一震,愈发笃定心中所疑非虚。沉吟片刻,转头问道:“此地前方是何处?”

王正连忙应声:“禀大人,前面乃是百花径,穿过此地约莫半里,便是钓鱼墩。再往正东南角走去,便是天王庙。狄王千岁停柩之处,正在那里。”

“果然……”包拯暗自忖度,眉目沉凝,“崔府丞之言,句句属实。这武曲星辉光胜昔,分明是英雄未死之兆。狄青之死,当为一计!”

他眼神愈发坚毅,回忆起当初张忠推说狄千岁急病身亡,拒不相验,种种行迹皆透出破绽。如今细想,那不过是障目之术,欲以诈死避奸权。若真如所料,狄青今夜便藏身于天王庙中。

王正在旁见包拯仰天沉思,举止古怪,不禁心中狐疑,却不敢贸然开口,悄然退入厅内。片刻后,有驿子前来通报:“大人,晚膳已备妥。”

王正闻言迎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包大人,卑职粗陋寒微,又是深夜,所备不过淡酒粗饭,望大人莫弃。”

包拯淡然一笑:“驿丞不必多言。本官原未打算饮酒,简饭即可。”

驿子也上前唤众排军入席:“列位爷,请至偏厅用膳。”包拯转头说道:“你们先去吧。”

八名排军领命离去,独留包拯一人坐于堂中。他面前碗箸整齐,虽食不丰盛,然他一边用饭一边沉思不语,神情肃穆,心绪翻涌。思及此案扑朔迷离,奸佞阴毒,良将蒙冤,一时难辨是非,不禁心生感慨万端,王正虽是驿丞一职,心怀忠义,不畏奸命,守护狄青,实乃难得之人。包拯心中暗自记下:待他日回京奏明圣上,必保此人升调,庶不负其一片忠心。

时已三更,月华更冷。包拯放下碗箸,拂袖起身,语声沉稳:“驿丞,你且安歇去罢。”

王正迟疑道:“大人夜深不寐,若坐至天明,实在伤身。虽床帐寒素,还请大人委屈一夜。”

包拯摇头:“一夜不睡,何足道哉。你自去便是。”

王正无奈而退,心中却隐隐烦闷。他低头踱回内室,一边沉吟:此番包大人忽至,果真如传言所说,是有冤魂现形,才令他亲自出京访察?我已将实情婉转告知,日后如何决断,全在他一念之间。只盼此事不再拖延,免我日日忧思。

驿中渐渐静下,只余夜风扫叶之声。星月交辉,银光映照着院落中的青石地面。

苍穹如洗,星月清辉洒落驿馆庭前,银霜般映照着石阶斑驳。夜风微凉,吹动灯檠微光摇曳,王正心绪难平,踱步庭院之中,眉头紧锁。包拯当夜未眠,独坐厅中沉思不语,其面容严肃如铁,胸中却翻腾如潮。他料得狄青未死,却苦无实据,不便妄动,只能静待时机,伺机而发。

王正回房之后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心中思量:“他果真是奉旨而来?还是冤魂托梦追查旧案?若非我早将实情吐露,今日之事还不知如何收场!”他长叹一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只觉一夜长如年,难熬至极。

天色渐明,鸡鸣三遍,乃是五更三点。宫中钟鼓齐鸣,百官整衣束带,陆续进殿朝参。金銮殿上,君臣分班站定,殿宇之中香烟缭绕,金碧辉煌,惟独包拯之位空空如也。仁宗端坐龙榻,扫视群臣,却未见包拯,心中虽略生疑窦,却因昨日并未召他奏事,亦未遣人探问,便只淡然一掠,未置可否。

殿中诸臣虽也察觉包拯不在,但因朝政繁重,无人敢妄议。是日朝会如常进行,钟罄落毕,众官退朝,各归本衙。唯有包拯,仍未露面。

这一日,乌云尚未聚,风暴却已悄然酝酿。包拯心中已有乾坤之计,只待良机现形,将尘封真相彻底揭破。朝堂之上无人知晓,游龙驿之行,一场惊雷已悄然逼近天王庙。

是日清晨,包拯在厅中唤来张龙、赵虎,低声交代一番。二人领命而出,神色庄重,不多时便悄然离开了驿馆。

王正见状,心中疑云更甚,想来包拯今日又不会离去,只得吩咐厨下再备早膳。此时,有一驿子悄声问他:“老爷,昨夜包大人忽然到来,究竟何事?”

王正低声道:“此事不可外传——大人此行,正为狄千岁而来。只因传言千岁阴魂现身乌台,冤情未雪,故大人亲自访察真伪。”

驿子听罢顿时变色:“啊!原来如此!幸好……幸好千岁之死,与咱们无关啊。”

不提王正惊疑,且说张龙、赵虎二人自游龙驿而出,前往天王庙探查。他们回至驿中,禀道:“回禀大人,小人等奉命前往天王庙附近探问,邻里多言庙中近来有妖怪显现。如今千岁之棺便停在庙中,四位旧部将军守护灵柩。村人皆言妖气冲天,俱不敢靠近。”

包拯闻之,眼神一凛,心中冷笑:“妖气?多半是造谣惑众,掩人耳目之计。”沉吟片刻,他思道:“此事当慎,若贸然前往,恐打草惊蛇,令其更深藏狄青之踪。是非难辨,但此庙非探不可。”

包拯素来机警老成,谋略过人,此刻已成竹在胸。他未再多言,只令众人备饭静候。至日落西山,他用过晚膳,换上便装,未乘马匹,仅带八名亲随,步行前往天王庙。

时至二更,天色深黑。星辉漫洒,寒露凝枝。四周民户早已闭户熄灯,一片死寂。庙宇坐落在一片荒野之中,三进古殿沉沉伫立,四壁围墙高矮参差。唯前殿有门,其余紧闭无路。唯南墙较矮,或有攀越之机。

包拯立于庙前,静观四周,眼中光芒如电,低声道:“狄青……你若果真未死,今夜便是我们相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