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农场已带了几分寒意，晨雾还没散尽，林逍就牵着黑子、大黄、二黄、大灰四只猎狗往新养殖区走。刚到围栏边，就听见里面传来“咕咕嘎嘎”的声响，虎子正蹲在躲雨棚下清点数量，看见他来便直起腰喊：“哥，都精神着呢！放出来三天了，没少一只！”
林逍拍了拍趴在脚边的黑子，这狗通人性得很：“黑子、大黄它们那天转了整整一天，连黄鼠狼的影子都没见着，青芽怀着孕没敢放出来，这下放心了。”他走进围栏，看着成群的环颈雉在草地上啄食，羽毛在晨光里泛着彩光，松鸡则扎堆在花椒树底下刨食，“李技术员说的没错，种禽适应得挺快。”
“那可不，”虎子挠了挠头，裤腿上还沾着泥点，“昨天我看有只母环颈雉下蛋了，就放在你做的那个竹筐里，垫了干草，暖和着呢。”林逍走到育雏棚边，掀开帆布帘子往里看，里面用砖块垒着几个简易火墙，墙角的透气孔蒙着铁丝网：“火墙还热乎不？晚上可得多添点煤。”
“放心吧，我跟我娘说了，每天晚上过来烧一遍。”虎子跟在他身后，眼睛亮晶晶的，“对了哥，我那新房灶坑盘好了，陈木匠今早把家具送来了，你晚上跟嫂子过去看看？”林逍笑着点头：“必须去，等下我跟沈歌说，让她给你包点饺子，暖房得吃这个。”
正说着，李技术员背着帆布包来了，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林逍，虎子，过来看看数量记录。”他翻着本子念，“环颈雉和松鸡都是放养，每天就撒点苞米在草地里，林地的虫子野草够它们吃了，这样养出来的肉更紧实。”林逍接过本子：“昨天沈歌还说，后山的草籽多，正好让它们啄食。”
李技术员蹲下身，看着地上散落的羽毛：“松鸡爱啄花椒叶，正好帮着修剪枝叶，一举两得。”他忽然指向围栏角落，“那边几棵黄刺玫没活，得赶紧补种，不然冬天挡不住风。”林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我下午就去跟乡亲们说，让他们从山里再挖点苗，上次多亏他们帮忙挖的花椒苗长得就好。”
中午回家，沈歌正坐在院子里摘菜，看见林逍进来就迎上去：“逍哥，虎子新房的家具送来了？刚才我听见院外有马车声。”林逍接过她手里的菜篮：“送来了，晚上咱们去暖房，你包点白菜猪肉馅的饺子，虎子爱吃这个。”
“早准备好了。”沈歌笑着往厨房走，“早上我去二姐那借了点面粉，还买了二斤猪肉。对了，李技术员说的补种黄刺玫，我跟你一起去跟乡亲们说，顺便给虎子家买块红布，新房得挂点红。”林逍点头：“行，吃完午饭就去，黑子也带上，正好让它活动活动。”
下午，林逍和沈歌去了村东头的老王家，老王刚从山里回来，背上还背着几棵树苗。“老王哥，上次你帮着挖的花椒苗长得挺好，想再麻烦你帮着挖点黄刺玫苗，有几棵没活。”林逍递过去烟。老王笑着接过：“小事一桩，明天我再去山里挖，保证根须壮实。”沈歌补充道：“再给我扯三尺红布，要最艳的那种，给虎子新房挂着。”
“红布我家老婆子那有，刚给我孙女扯的，让她给你拿。”老王朝屋里喊了一声，王婶拿着红布出来。沈歌接过红布道谢，老王看着跟在身后的黑子：“这狗真精神，看养殖场再合适不过了。”林逍笑着说：“还有大黄它们呢，青芽怀崽了没敢放出来，等下窝生了再添几只看场的。”
回去的路上，黑虎跟在马车边跑，沈歌坐在车上抱着红布：“逍哥，虎子这新房盖得快，前后也就半个月，比咱们去年修房还利索。”林逍赶着马车：“虎子年轻力壮，又请了村里几个伙计帮忙，当然快。陈木匠的手艺也没得说，上次我去看，那衣柜做得板正。”
刚到农场，就看见陈木匠背着工具箱要走，虎子在旁边送他：“陈叔，谢谢您，这家具做得真好看。”陈木匠拍了拍他的肩：“放心用，都是老杉木做的，防潮耐用，我爹那时候给人做的衣柜，用了二十年还好好的。”看见林逍，他又补充道，“衣柜门我给你留了个小抽屉，放贵重东西方便。”
林逍连忙道谢：“陈叔费心了，晚上在这吃饺子？”陈木匠摆手：“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呢，下次虎子办喜事，我再来喝喜酒。”虎子把一个布包塞给他：“陈叔，这是点狍子肉，您带回去尝尝。”陈木匠推辞不过，笑着收下了。
第二天下午，乡亲们把黄刺玫苗送来了，林逍和虎子就把死苗挖了，补种上新的。沈歌提着水桶过来浇水：“逍哥，慢点挖，别伤着旁边的根。”虎子接过水桶：“嫂子，我来浇，你去歇着吧，晚上还得包饺子呢。”沈歌笑着摇头：“不累，多个人多份力，早点弄完早点踏实。”
夕阳西下时，补种的树苗都浇完水了，林逍直起腰捶了捶背：“行了，过几天再来看，应该能活。”虎子看着围栏里的环颈雉：“哥，你说咱们这养殖场啥时候能出栏？”林逍想了想：“张教授说环颈雉养半年就能卖，到明年开春，就能赚第一笔钱了。”
晚上的虎子新房格外热闹，屋顶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堂屋的煤油灯擦得锃亮。新做的杉木衣柜靠墙放着，柜门用红漆画着简单的花纹，八仙桌摆在中间，四条长凳擦得能照见人影。沈歌和虎子娘在厨房包饺子，案板上摆满了白胖胖的饺子。
“虎子娘，您这灶盘得真好，火真旺。”沈歌擀着饺子皮，看着锅里翻滚的水，“比我们家那老灶省煤多了。”虎子娘笑着添柴：“是村里的王瓦匠盘的，他盘灶最有名，火苗直往上窜，不跑烟。”虎子端着碗走进来：“娘，哥和爸他们在外面聊天呢，说等饺子熟了就开吃。”
堂屋里，林父和虎子爹坐在八仙桌旁抽旱烟，林逍和虎子坐在对面。虎子爹吸了口烟：“林逍，多亏你帮衬，虎子这房才能盖得这么快。”林逍摆手：“叔，您客气了，虎子帮我照看养殖场，我理应帮忙。再说，咱们两家这么近，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虎子挠了挠头：“哥，等养殖场赚钱了，我也想养几头猪，咱们这玉米多，喂猪也合适。”林父点点头：“这个想法好，猪粪还能当肥料，给花椒树和黄刺玫施肥，一举两得。”虎子眼睛一亮：“真的？那我明天就去问问老周，他认识县畜牧站的人。”
“先别急，”林逍笑着说，“等环颈雉稳定了再说，一步一步来。”正说着，小雅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她娘林二姐：“哥，沈歌，饺子熟了吗？我闻到香味了。”沈歌连忙迎上去：“二姐，快进来，小雅快坐，饺子马上就好。”
林二姐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包，小雅蹦蹦跳跳地跑到桌边：“虎子哥，我娘给你拿了床新做的褥子，棉花是新弹的，暖和。”虎子连忙接过布包：“谢谢二姐，您太客气了。”虎子娘擦着手出来，身后跟着挺着大肚子的郑云：“快坐快坐，饺子刚出锅，郑云你慢着点。”沈歌赶紧扶着郑云坐下：“云妹，小心脚下。”
小雅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吹了吹放进嘴里：“好吃！舅妈包的饺子最好吃了。”沈歌笑着给她夹了个：“慢点吃，还有呢。”虎子爹端起酒杯：“来，咱们喝一杯，祝虎子乔迁之喜！”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虎子喝了口酒，脸有点红：“哥，谢谢你帮我挑的宅基地，采光好，还离养殖场近。”林逍夹了个饺子：“我看那地方不错，背靠山，冬天挡风，夏天凉快。”沈歌补充道：“下次再给院子围个篱笆，种点豆角黄瓜，夏天就能吃新鲜的了。”
林二姐点点头：“这个主意好，我家院子种的豆角刚收完，明年可以给你留点种子。”虎子娘笑着说：“那可太好了，我正想着种点蔬菜呢。”林父放下酒杯：“虎子，以后好好干，多疼疼郑云，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我知道了叔，”虎子认真地点点头，又给郑云夹了个饺子，“我每天都去养殖场看，李技术员教的喂食方法我都记下来了，还跟嫂子学记账呢。”沈歌笑着说：“虎子学得快，账本记得清清楚楚的，比我刚开始强多了。郑云，你就安心养胎，啥也不用操心。”
吃完饭，虎子领着大家参观新房。里屋的炕铺着新褥子，上面叠着整整齐齐的被子，墙上贴着两张年画，一张是《连年有余》，一张是《五谷丰登》。小雅跑到炕边，摸了摸墙上的年画：“虎子哥，这鱼真好看。”
“这是我特意让陈木匠给买的，”虎子笑着说，“明年咱们养殖场赚钱了，我再买个收音机，晚上陪郑云听戏。”林逍拍了拍他的肩：“有志气，好好干，肯定能买到。”沈歌扶着郑云走到窗边：“云妹，你看这窗户朝南开，白天阳光足，炕肯定暖和，等你生了孩子，在这晒太阳正好。”
虎子娘看着郑云的肚子，笑着说：“云丫头，再熬一个月就到日子了，到时候婶给你熬小米粥补身子。”郑云摸了摸肚子，脸上满是幸福：“谢谢娘，虎子天天给我买鸡蛋，我身子结实着呢。”小雅跑到郑云身边：“嫂子，等小弟弟出生了，我帮你带他玩。”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屋里的气氛格外热闹。
临走时，林逍把虎子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个布包：“这里面是点钱，你买点锅碗瓢盆，缺啥再跟我说。”虎子连忙推辞：“哥，我不能要，这房子你已经帮了不少忙了。”林逍按住他的手：“拿着，暖房的心意，以后咱们一起好好干，还怕赚不到钱？”
虎子眼睛有点红，点了点头：“哥，我记住了，以后养殖场的事我多上心，也好好照顾郑云。”林逍拍了拍他的肩：“早点休息，郑云怀着孕也别熬太晚。”沈歌给小雅塞了块糖：“小雅，跟你娘回去吧，明天再来玩。”
回去的路上，月光洒在地上，沈歌挽着林逍的胳膊：“逍哥，虎子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林逍点点头：“是啊，看着他盖好新房，我也替他高兴。”沈歌笑着说：“咱们的养殖场也越来越好了，等明年卖了环颈雉，咱们也给爸妈添个新桌子。”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狗叫，黑虎和黄狼跑出来迎接他们。林母站在门口：“回来了？今天虎子家热闹不？”林逍走进屋：“热闹着呢，小雅可高兴了，吃了不少饺子。”沈歌给林母倒了杯热水：“娘，虎子那新房灶盘得真好，您明天可以去看看。”
林母点点头：“明天我去给他送点咸菜，虎子娘爱吃我做的芥菜丝。”林父坐在桌边抽旱烟：“逍哥，今天我去养殖场看了，二姐把狍子照看挺好，六十多只都壮实着呢。”林逍坐下：“我明天去跟二姐对账，看看这个月的饲料钱多少。”
第二天一早，林逍就去了狍子棚。二姐正给狍子添草料，看见他来就直起腰：“逍哥，你来啦，这是这个月的账本，你看看。”林逍接过账本翻了翻：“二姐，辛苦你了，每个月给你加五块钱工钱，你照看这么多狍子不容易。”
二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咱们都是一家人，谈钱就见外了。虎子娶了媳妇，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你多帮衬他点就行。”林逍笑着说：“那肯定，郑云怀着孕，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二姐叹了口气：“虎子总算成家了，郑云这丫头也懂事，我也放心了。”
正说着，老周来了，手里拿着个信封：“林逍，环颈雉的销路我联系好了，县供销社说等咱们出栏了，他们全部收购，价格比市场价高两成。”林逍眼睛一亮：“真的？老周，太谢谢你了！”老周摆手：“咱们是合作伙伴，应该的。我看了你的花椒树，长得不错，明年就能结果了。”
“是啊，”二姐笑着说，“上次乡亲们帮忙补种的黄刺玫也活了，长得挺壮实。”老周走到围栏边，看着狍子：“这些狍子再养两个月就能出栏了，到时候咱们也能赚一笔。”林逍点点头：“我跟李技术员商量了，等狍子卖了，再给养殖场添点实用的东西。”
中午，林逍回到家，沈歌正和郑云在院子里择菜，虎子在旁边筛玉米。看见他来，虎子直起腰：“哥，老周说销路联系好了？”林逍点点头：“嗯，县供销社全部收购，价格还不错。”郑云笑着说：“太好了，这样咱们就更有底气了，等孩子出生，日子也能更宽裕点。”
沈歌筛着玉米：“逍哥，李技术员来了，在屋里跟爸聊天呢。”林逍走进屋，李技术员正拿着图纸：“林逍，你看，这是我画的简易食台图纸，用木头做的，撒苞米的时候不容易撒到地上，还方便清理。”林逍接过图纸：“太好了，李技术员，咱们明天就找陈木匠做。”
李技术员笑着说：“我已经跟陈木匠说了，他明天一早就来。”林逍连忙道谢：“李技术员，辛苦您了，每次都给我们操心。”李技术员摆手：“我也是为了养殖场好，咱们一起把它办好。”
第二天，陈木匠就带着工具来了，在养殖场边做起了木食台。虎子和村里的伙计帮忙搬木头、递工具，大家干得热火朝天。郑云端着水过来：“陈叔，歇会儿喝口水。”陈木匠接过水：“谢谢郑云，你怀着孕别累着，让沈歌帮着就行。”
林逍蹲在旁边看：“陈叔，能不能做低点，让幼禽也能吃到。”陈木匠点点头：“没问题，我做两个高度的，保证大小禽都能吃到。”虎子笑着说：“哥，这下咱们撒苞米就省心了，不用天天捡地上的碎粒。”
夕阳西下时，几个木食台就做好了，整整齐齐地摆在围栏里。李技术员走过来检查：“做得不错，既实用又结实。”林逍拍了拍虎子的肩：“虎子，明天你撒苞米的时候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虎子点点头：“放心吧哥，我保证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