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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像是从地底渗上来的冷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香囊上的丝线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而皇后还未伸手,额角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人,不该碰这香囊。

因为她的内心,藏得最深,也最污浊。

若让这香囊照彻心神,恐怕连她自己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所以刚才,她才“随手”把华光随珠搁在桌上。

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整理衣袖时无意滑落,其实却是精心设计的一环。

她需要让那股压制灵力的力量短暂消失,哪怕只有片刻,也足以让香囊重新激活,捕捉到皇后心头最黑暗的那一瞬波动。

就那么一小会儿,她又悄悄把灵力补回去了。

指尖微动,袖中珠光一闪而逝,华光随珠再度贴合香囊内壁,重新封印住那即将爆发的阴性能量。

整个过程快得无人察觉,唯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已经足够了。

说完,她把三样草药重新塞回香囊,双手捧着,递到皇后面前。

她的动作恭敬而温顺,眉眼低垂,仿佛真的只是在献上一份普通的心意。

可那香囊的布面微微泛着青灰色光泽,隐约透出一丝不详的气息。

“娘娘,这是臣女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声音清脆,语气谦卑,听不出半点异样。

可这句话落下的那一刻,整个殿内的气氛却骤然凝滞。

皇后愣在那儿,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本能地想后退一步,可众目睽睽之下,若当众拒收公主孝敬之物,岂不显得心虚?

可若接了,心里又莫名恐惧,仿佛那香囊是一条盘踞的毒蛇,随时会咬她一口。

皇上瞥了一眼,声音沉了沉:“皇后,砚昭是孝敬你,还愣着干什么?拿着!”

这话听着是责备,实则是命令。

天子威严不容违逆,更何况在这种公开场合。

他眼神一扫,皇后哪还敢退?

那一眼如刀锋划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缓缓伸出手去。

伸手一抓,那香囊刚握进手里,楚砚昭刚才那几句话,像钩子一样,猛地扎进她心底。

“这些草药吸的是冥土里的阴气,长出来的不是寻常灵性,而是人心的倒影。”

每一字每一句,此刻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记忆的封印之上。

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脏。

废妃赵氏暴毙那夜,她亲自命人将毒药倒入茶盏;

太子生母临终前求她照顾幼子,她转头就让人掐断了奶娘的喉管;

还有那三名知晓真相的宫女,都被她以“失仪”为由,活活杖毙于冷宫……

这些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连做梦都不敢多想。

可现在,它们像腐烂的尸水,从心底汩汩涌出。

有时候,骂你一万遍,不如一句话戳到你心窝。

楚砚昭没骂她,甚至连语气都没变。

可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一把钝刀,一层层剥开了她苦心经营十年的伪装。

楚砚昭没骂她,可那几句话,把她藏了十年的疤,一层层掀开了。

血淋淋的旧伤暴露在空气里,痛得她几乎窒息。

皇后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香囊,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绣金裙摆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小花。

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再抬眼看向楚砚昭时,那眼神,像刀子,像毒药,恨得牙根痒。

那不是普通的愤怒,而是源自恐惧的恨意。

一个即将被揭穿的罪人,对审判者的刻骨仇视。

“皇上,”她声音发冷,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早就说过,我图的不是这小玩意儿。砚昭公主先编排我,后怠慢我,宫规摆在那儿,不罚,怎么服众?她年纪小,进宫也才几天,我就罚她二十戒尺,长长记性!”

她说得义正辞严,仿佛真是为了规矩着想。

可那语气里的怨毒,谁都听得出来。

这话一出,太子和二皇子同时心头一紧。

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二十戒尺?

那是能把人打废的刑罚!

何况还是打在娇贵的公主身上。

戒尺的滋味,谁没挨过?

那是童年阴影,是刻进骨子里的痛。

小时候,太傅一抖那木头,腿先软了半条。

光是听到“戒尺”二字,膝盖就不由自主发颤。

那种深入骨髓的羞辱与剧痛,至今难忘。

宫里的戒尺,可不是普通板子。

它由两块特制檀木拼合而成,专为惩戒皇室子弟而设,讲究“外柔内刚”。

两块木头拼的,一块朝上,一块朝下。

朝下的,长七寸六,厚六分,宽一寸多,边沿刻了细纹。

这细纹不是装饰,而是用来在皮肉上留下深刻的齿痕,既不让皮肤轻易破裂流血,又能使痛感最大化,做到“伤筋不破皮”。

朝上的,短两分,厚五分,宽一寸,纹路更深。

这一面专门用于加重击打力度,每一次落下,都会让受刑者感到骨头都在震动。

据老内侍说,若连挨十下以上,轻则卧床月余,重则终身跛行。

打完一掌,手心立马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鼓胀起来,高高隆起,一圈圈泛着通红的色泽,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皮肉里来回穿刺。

那种疼痛还不只是灼热,更夹杂着钻心的瘙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皮下蠕动,痒得让人眼眶发酸,几乎想放声大哭。

可你一旦忍不住去挠,指尖刚一触碰,那层已经充血的皮肤就仿佛薄纸般脆弱,轻轻一搓,竟像是要撕掉一层皮似的,疼得倒抽冷气。

肿起来的那一块,高出周围正常的皮肤足有半寸多,边缘微微泛白,中心却透出暗红,灯光一照,竟真的像极了那种即将破茧的蚕茧——薄薄一层半透明的肿胀组织,隐隐能看见皮下淤血在缓慢流动。

哪怕事后立刻擦上冰镇的药膏,敷了凉叶,甚至用了灵药调和的止痛散,也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别想真正消下去。

皇上眉头一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色沉了下来,嘴唇微动,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皇后冷冷的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