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打算弄清楚有没有问题后,还给太孙的!
“袁妹妹,不要任性!那是前前的,真的不能给你!”
袁深深加快脚步,理都不理。
白远志除了紧紧跟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他束手无策间,眼前红色官袍闪过,袁深深抬起的步子僵在半空,整个人,静止了。
下一刻,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霍幼安毫不客气从袁深深手中抢过鸟儿,认真警告,“前前的东西,谁也不许抢!”
又回头问白远志,“她是你什么人?”
白远志,“……未婚妻”。
“前前未来的长嫂?”
霍幼安自动解读,认真道,“当街抢夺他人之物,按律当笞五十。
你回家问问前前,她未来的长嫂能不能打?”
白远志,“……”
白远志惭愧揖手,“还请指挥使手下留情”。
霍幼安明显不太愿意,沉默了一会,方认真警告,“只此一次,下次她再敢抢前前的东西,就算前前亲自来求情也没用”。
霍幼安说着提着鸟儿就走,方向,正是白府。
白远志忍不住开口,“霍指挥使,鸟儿,我带回去给前前就行了”。
“你太没用了,护不住”。
霍幼安的语气认真得仿佛他白远志是个绝世大废物。
白远志,“……”
虽然说他很庆幸霍幼安突然出现,帮他解了围,但还是很想打人。
但是,应该,打不过——
白远志忍气吞声,“还请霍指挥使解了袁妹妹的穴道”。
霍幼安随手扔了个石子,解了袁深深的穴道。
袁深深一得自由,捂着脸哭着跑了。
白远志抬脚要追,又落了回去,转身跟着霍幼安往家走。
往常这个时候,白府中碗筷应当都已经摆上桌了,就等着他回来端菜端饭。
今天,屋中却十分冷清,白院判和白夫人高坐在上,面色沉沉。
白前乖乖坐在白夫人下手,趁着起身向霍幼安行礼的空档,不停地给白远志使眼色。
白远志心头一紧,这才第二天,琅玕阁的掌柜就上门要账了?
白夫人见霍幼安来了,怒气微缓,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请他坐下,又问他吃过没有。
霍幼安认真答了,然后立即举着那只翠鸟向白前邀功,“前前,刚刚我在你家门口,看到你大哥的未婚妻抢了太孙送你的鸟儿。
你大哥没用,抢不回来,我帮你抢回来了!”
白前,“……”
她刚刚就不该给哥哥使眼色,合该全使给这傻子!
果然,因为霍幼安突然到来勉强压制着怒气的白夫人顿时炸了,捏着帕子朝着白远志的面门直点。
“袁深深抢前前的东西?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白远志只得硬着头皮,就重避轻地说他提着鸟儿,袁深深误会是送她的,拿了过去,不肯还他,霍幼安正好碰见了。
霍幼安不悦纠正,“她没有误会,你说了好几遍是太孙赏给前前的。
她还狡辩,说太孙会赏前前东西肯定是看你的面子,前前若是识趣,就该转赠给她”。
白远志,“……”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白夫人勃然大怒,“你给我跪下!还敢帮她遮掩!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不是好东西!”
白院判安抚拍了拍白夫人的背,“好好说话,别气出病来”。
白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好,你说!当着女婿的面说,我看他好不好意思!”
白院判,“……”
白院判引火烧身,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远哥儿,今天袁太太来寻你母亲。
说咱们家的聘礼须得要按八十八万两的规格来,还得加上有间医庐和一席食铺。
说前前现在没出嫁就都还照旧,等她出嫁了,那两个铺子就都交给深姐儿打理。
前前依旧按着未出阁的时候,继续在有间医庐坐诊就行——”
白院判还没说完,白夫人就气得再次破口大骂,“她也不看她女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八十八万两的嫁妆,还要有间医庐和一席食铺,我怕她吃不了,撑死她!
还有脸指教我,说什么姑娘迟早是泼出去的水,让我看紧了前前,别让前前落了私房钱!
我呸,她女儿是女儿,我女儿就是奴才秧子,要给她女儿做牛做马不成!”
白前忙起身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娘,你也别太生气,我瞧着袁家也不是那样的人。
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你先让哥哥起来吧”。
白夫人更生气了,“你刚刚没听到?他还帮那个死丫头遮掩,给我好好跪着!跪到想通了为止!”
白院判叹气,“袁老哥一生清廉正直,怎的走了后,嫂子和深姐儿倒成了这般?”
白前笑了笑,饥不择食,穷不择钱,说不得就是因为袁大人太过清廉,才导致他的妻女看见什么钱都想往自己手里扒拉。
白夫人没白院判那么多的感慨,烦躁甩着帕子,“他们家八百两的嫁妆都凑不齐,倒是好意思跟我们要八十八万的聘礼!
这门亲事立即退掉,别说八十八万了,他们家倒贴钱,我也不敢要这样的媳妇!”
白远志失声,“退婚?”
白夫人瞪眼,“你还想娶她?你是出得起八十八万的聘礼?
还是就喜欢她抢前前的东西?还是要前前给她做牛做马?”
白远志哑口无言,他出不起八十八万的聘礼,更不会让袁妹妹抢前前的东西,更加不可能让前前给她做牛做马,他只是没想到退婚的可能。
他十二岁就和她订了婚,十五年来,他心目中的妻子一直是她,一朝突变——
白院判皱眉,“这门亲事是我和袁老哥订下的,袁老哥走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的,我们要是退亲,她们连活路都没了”。
“她们没活路总好过我们没活路!”
白夫人纤纤玉指几乎戳到了白院判的鼻子,“老头子,我警告你!
你要是敢为什么仁义、义气娶进来这么个搅家精,祸害我前前,我立即就跟你和离,带着前前立女户去!”
白院判急眼,“哎,这不是还在商量吗?怎么就说到和离了?”
白前正要和稀泥,霍幼安突然出声问道,“夫人,您刚刚说袁家连八百两的嫁妆都出不起?”
白夫人再大的火气,对着霍幼安也发不出来,没再对着白院判喷火,点了点头。
霍幼安疑惑,“可我今天看见袁姑娘戴着个镶红宝的金项圈,至少也得十万银子”。
白远志,“……”
霍幼安一定是来克他的!
果然,白夫人怀疑的目光立即就落到了他身上。
“娘——”
霍幼安打断他,“别撒谎,我能听出来”。
白远志,“……”
霍幼安能不能听出来,他不知道。
但如果他真的起心要查,这点子小事,根本不够他一个兵马司指挥使查的。
白远志只得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白夫人反倒冷静了下来,连连冷笑,“说吧,多少钱?”
都说到这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白远志一咬牙,“十一万五千八”。
白夫人腾地站了起来,白院判也坐不住了,唾沫飞溅,“十一万五千八!
十一万五千八!你老子一辈子都没能挣到十一万五千八的零头!
你大手一挥,给未婚妻买个项圈就敢花十一万五千八!你这是作死!”
白远志勉强辩道,“我有办法——”
十一万五千八的天文数字让白院判变得无比敏锐,立即抓住了他的语言漏洞,“你有办法?也就是说你没钱了?
你有什么办法?去跟前前借,还是跟前前要?
混账东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白院判越骂越气,到处找家伙要打死白远志。
白夫人扑到白远志身上使劲拍打他,边哭边骂,“你个孽障!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就为了个项圈!
你给我立即去袁家要回来,退给琅玕阁,否则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白家乱成一团,白前冷笑着看向霍幼安,现在你满意了?
霍幼安不解,“你还想那个袁姑娘做嫂子?”
白前噎住,霍幼安认真开口,“她想抢你的东西,不能让她做你的嫂子”。
否则抢起来会很方便。
就像当初,霍伯征不是他嫡亲的兄长,又怎么可能害到他?
白前哑口无言,霍幼安见“说服”了她,压低声音,“你去跟你娘说,如果你哥哥要不回来那个项圈,我就让长平去偷回来。
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叫那个袁姑娘吃个哑巴亏”。
白前,“……”
你还记得你是维护京城治安的兵马司指挥使吗?
……
……
天蒙蒙亮时,白前准时睁开眼睛,起床洗漱,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又给种在花盆里的几株草药浇了水。
正准备去有间医庐,白远志的房门开了。
白远志明显一夜没睡,双眼通红,整个人憔悴得都肿了一圈。
白前惊奇,“哥哥,别人伤心都是瘦一大圈,你怎么肿了一圈?”
许是因为他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白远志苦笑,认真开口,“前前,我有钱,并没有像爹娘臆测得要朝你要,去给袁妹妹买项圈”。
白前点头,“我知道”。
她与这个兄长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但对他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白远志松了口气,白前问,“哥哥你准备把项圈要回来吗?”
白远志平静摇头,“这门亲多半结不成了,那个项圈就当是我为她尽的最后一点心意吧”。
“也好”。
白远志精神一振,“前前你觉得我做得对?”
白前诚实摇头,“十一万五千八,你觉得是给袁姑娘一个交代。
袁姑娘却必定认为是你欠她的,且还得根本不够。
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会说,那十一万五千八,你就算不拿回来留给值得的人做聘礼,送去给善堂的女童买馒头,都比你充大方好十一万五千八百倍”。
白远志,“……”
前前这种说话方式绝对是跟霍幼安学的!
“哥哥,你会后悔的,特别是在遇到你喜欢,又值得你喜欢的人之后”。
白前认真提醒,琥珀色的猫儿眼在白远志肉眼可见更丧气的脸上溜了一圈,粲然笑了起来。
“当然,如果你能挣到很多很多钱,随手打发个乞丐都可以扔给他十一万五千八,就另当别论了”。
白远志,“……”
谁能做到那一点?太孙也做不到吧?真当银子不是银子?
“到时候,小鸡腿哥哥你就变成个大鸡腿了,每个人都能啃一口,怎么啃,肉都啃不完!”
远志原是一味可安神益智、祛痰、消肿的药材,别名小鸡腿。
白前经常开玩笑叫他小鸡腿哥哥。
可惜她的哥哥现在还是个小鸡腿,却偏偏自以为是个猪大腿,任由不值得的人趴在他身上吸血啃肉,一如当年的自己。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说的。
有些事,只有等自己经历过了,后悔了,才能学得会,记得牢。
“哥哥今天还要上差吗?要不,我给哥哥扎一针,好好睡一觉?”
白远志恍然惊醒,“对了,那只翠鸟呢?那对黑宝石眼睛,我觉得很奇怪”。
“泡过药了,能致人狂躁的药”。
白远志瞪大眼睛,他都还没提醒呢,前前就发现了!
太厉害了!
“那股子药味,稍一靠近就能闻到”。
她上次去东宫看萧序的“宝贝”时,顺便将东宫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异常。
现在却有人送去了这么一只鸟,和丽嫔“怀孕”前后脚,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哥哥你自去忙你的,这件事交给我,我今天会去东宫一趟”。
白远志知道她向来聪明又有主意,点头应了。
白前收拾妥当,便去了一席食铺。
一席食铺的几个食客已经到了,还多了个小食客——安以宁。
安以宁自从那天找上门认师父,又被霍幼安无情拒绝后,就天天一大早就上门蹭饭,然后赖在有间医庐不走。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有间医庐后面那小小的天井里练武。
如果恰好霍幼安在旁边的躺椅上补觉,他就练得更起劲了。
练累了,他就陪白宣玩,又或是陪孔雅抄经书。
乖巧、勤奋、又漂亮的少年,实在让人很难狠得下心,板得起脸。
很快,安以宁就在有间医庐站稳了脚跟,连被他烦得觉都少睡了不少的霍幼安也默认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