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皇后承君宠,泽及幼弟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扬开来,又很快传到宫墙之外。
先贞顺皇后仙逝,孝仁宗熬不住思念,又恐太孙无人看顾,这才又选了宋氏女为后。
只小宋皇后既无美貌,性子也不好,除了刚进宫时承宠了几次,之后连初一、十五,孝仁宗都不会做样子,进她的椒房殿。
没想到这次竟然阴错阳差得了皇上的青眼!
自从中毒后,皇上的行事越发地捉摸不定了!
突然宠爱丽嫔那个小妖精,还能勉强说是一时新鲜。
小宋皇后都是老帮子菜了,寡淡又无味,他也能下得去嘴!
丽嫔得宠,白贵妃一点都不担心,但小宋皇后——
白贵妃烦躁地扯着帕子,吩咐,“五皇子下学后,叫他立即回来”。
一边亲自去准备膳食,待五皇子回来后,就吩咐去请孝仁宗来用晚膳。
不想传信的宫人却回禀说,孝仁宗已经歇下了,和小宋皇后一起。
竟然这么早就歇下了,还让小宋皇后留宿明正殿!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先贞顺皇后和她才有过这样的待遇!
白贵妃越发烦躁。
其实,白贵妃冤枉孝仁宗了。
孝仁宗本就不算强健,去年中了毒,又染上了仙客来,身子越发虚了。
今天更是趁着药力连幸二女,根本撑不住。
其实,与小宋皇后时,他根本没能撑多久,半途不自觉睡着了,自然也就没余力吩咐将小宋皇后送回去。
小宋皇后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穿好衣服,走回去,索性就依偎着孝仁宗一起睡了。
孝仁宗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快午时才醒了。
刚醒,他就看到了依偎在他身边,满脸娇羞地望着他的小宋皇后。
孝仁宗,“……”
他此时药力已过,完全不想看到这张平凡寡淡的脸,正要吩咐送回去。
小宋皇后已跪坐起来,取了迎枕,扶着孝仁宗坐起来,又从帐外取了汤盅,不紧不慢用勺子搅拌着。
“皇上,连总管一大早就送来的,一直温着,吩咐皇上一醒就喂给皇上喝”。
汤盅里是玫瑰露,掺了仙客来的玫瑰露。
孝仁宗的毒瘾越来越大,不再是瘾犯了才吃,而是定时定量的吃。
偶尔来了兴致,又或是来瘾了,再加。
他怕被人窥见,都是吩咐加在饮食中,由蔡忠一人一手操办,绝不经过第二人之手。
他此刻虽然不急,却也不想再等。
不管吃多少仙客来,在下一次吃的时候,他总是急不可耐。
他不想等,就着小宋皇后的手不紧不慢喝着。
小宋皇后十年来鲜少侍驾,不习惯伺候人。
此时又生怕犯错,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垂青,越发地紧张。
在一次不小心用勺子戳到孝仁宗的牙齿后,手一抖,将整盅玫瑰露都洒到了孝仁宗脖颈上。
蜜色的液体顺着孝仁宗的脖颈往松散的中衣里淌,还有几滴溅到了小宋皇后脸上。
孝仁宗下意识伸手去抹小宋皇后脸上溅到的玫瑰露,放到唇边吃掉,不悦,“浪费”。
佟明今虽然帮他收缴上来了很多仙客来,也追查到了仙客来的贩卖链,但其原产地及方子,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在确保自己永远都不会缺仙客来之前,他一点点都不想浪费!
小宋皇后惊得呆住了,这时被孝仁宗的动作又惊回了神。
鬼使神差地,她弯下了腰,顺着孝仁宗的脖颈,学着孝仁宗的去吃洒落的玫瑰露,抬着眼朝孝仁宗讨好地笑。
“皇上,臣妾吃干净,不浪费的”。
她离得极近,孝仁宗看得清清楚楚,喉咙顿时发紧。
这种表情——真贱——
也真漂亮啊——
要是阿绣也能朝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孝仁宗伸手粗暴将小宋皇后的脸按在自己心口,扯开中衣,喝令,“要吃就吃干净!”
小宋皇后不敢违逆,将孝仁宗身上的玫瑰露一点一点全部卷入口中,确保没有一点残留。
这才再次抬眼看向孝仁宗,讨好地笑,“皇上,吃干净了,一点没浪费”。
孝仁宗面色潮红,见她又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把搡住她的头发,将她掀翻在床上。
“皇上!”
小宋皇后惊呼,更多的却是欣喜。
孝仁宗掐住她的脖子,面色狠厉,“笑!笑啊!朕喜欢看到你笑!”
小宋皇后已经完全懵了,皇上为什么要掐她?
皇上明明说喜欢她的,怎么表情这么可怕?
她本就不甚聪明的脑子一片空白,生存的本能却让她下意识地挤出一个笑来,讨好又谄媚。
孝仁宗被她的笑激得浑身血液直冲脑门,恶狠狠一口咬住她的唇。
那里还残留着水光,鲜艳,艳丽,直冲灵魂。
孝仁宗对待后宫妃嫔算不上多情,却也绝不苛待,面对这样的小宋皇后却从所未有的凶狠。
很快,他就品出不一样的趣味来。
不多会,他又得出另一个趣味。
许是因为吃了仙客来的缘故,小宋皇后简直像换了个人,比后宫所有女人加起来都更妖娆妩媚,叫人欲罢不能……
她是宋氏女!
是阿绣的妹妹!
她也挡不住仙客来!
在他的身下这般淫\/\/贱模样!
孝仁宗只觉一种江山尽在我掌中的快意直冲颅顶,比那天他站在鼓楼之上,观灯火如龙,百姓跪拜还要畅快!
明正殿中,声响久久不绝。
终于,孝仁宗慵懒的声音响起,“传膳,传太医”。
候在殿外的蔡忠浑身一抖,怎么就要传太医了?
殿内,孝仁宗将还在余韵中哭泣的小宋皇后往怀里搂了搂,真心实意赞叹,“皇后真是个可人儿”。
小宋皇后明明浑身都是伤,却一点都不疼,反而熏熏然欲仙。
她仰起头,讨好又崇拜地望着孝仁宗笑,“臣妾谢皇上恩宠!”
皇上说了,他喜欢她望着他笑,那她以后每天都会这般望着他笑!
要是皇上每天都能夸她一声“可人儿”,那她,她死了也甘愿!
……
……
小宋皇后在明正殿逗留到午时后才回,下辇的时候,两个宫女一起扶着,她才没瘫软在地。
她离开后,孝仁宗下令,封爵之外,再赐一座承泽侯府给宋十五,赏银钱赏奴仆。
“以后,皇后到明正殿来,玫瑰露加三分之一”。
加三分之一?
蔡忠想到今日殿中久久不息的声响,指尖颤了颤。
有一瞬间,他几乎想提醒孝仁宗,那是皇后,不是丽嫔美人之流。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恭敬应下。
从那天起,小宋皇后便时常被召幸。
同时,流水般的赏赐源源不断涌入椒房殿和宫外的承泽侯府。
白贵妃越来越焦躁,皇上还是很宠爱她,会陪她和皇儿一起用膳,也会让她留宿明正殿,但就是不临幸她!
或者应该说,现在除了小宋皇后,皇上不再临幸任何人。
她自己盛年时,也没有这样的恩宠!
白贵妃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孝仁宗临幸自己,更没能让小宋皇后失宠。
她被焦躁不安和隐隐的恐惧控制住了一颗心,终于下定决心请闽南王去御马场,指点五皇子的骑射。
闽南王勇武有神力,先帝曾赞他可为大将军王。
只稍加指点,五皇子便深为敬服,按着他教的法子认真练习。
闲下来后,闽南王对白贵妃道,“娘娘好福气,五皇弟纯善好学,肖似父皇”。
孝仁宗子嗣不丰,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五皇子长得最像他,因此也最受宠爱。
白贵妃最喜欢别人夸五皇子像孝仁宗,听了不自觉就笑了起来,一扫近日的阴郁。
闽南王压低声音,“不知娘娘寻本王是?”
一提到这个,白贵妃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想必你也听说了,你父皇近日专宠皇后。
闹得实在不像话,本宫实在担心你父皇的身体”。
闽南王低笑,“娘娘贤德,只娘娘也需记得皇后无子,又与承恩侯闹翻了”。
“这般承宠下去——”
白贵妃顿住声音,自从五皇子落地后,后宫女人的肚子就再没了音讯。
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后宫的妃嫔们突然全体不易生养了。
白贵妃恍然大悟,一个没有儿子,又没有娘家帮衬的皇后,就算一时得宠,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娘娘若真是心气不顺,本王自当为娘娘解忧——”
闽南王目视东宫的方向,“说起来,永春的婚期近在眼前,儿臣厚颜代她向娘娘求个添箱礼”。
原本,他想着软软的夫婿是东宫太孙最信任的老师,最好不过。
现在,唐知味于他大凶,偏偏又对软软毫无情意,那就别怪他拔萝卜带出泥了!
……
……
早春的天气还带着轻寒,太阳晒着却格外地暖。
霍幼安清早起来陪白前一起用过朝食后,压根就没去兵马司点卯。
将躺椅搬到医庐后的天井中,晒着太阳,伴着医庐中白前轻柔的问诊声,惬意入睡。
他睡得又香又甜,中间醒了一会,见是白前靠近,迷迷糊糊朝她笑了笑,又安然闭眼睡去。
白前本是来叫他用午食,被他这一笑,也不叫了,就那么站在原地望着他出神。
“……阿姐,你不是说要嫁个侠客么?你不要嫁给那个病恹恹的,还小气死了的太子……”
“……可是阿姐要嫁的不但要是个侠客,还要是个年少英俊又对我全心全意的侠客。
这世上哪里有呢?
还不如嫁个最有权势的男人,让我们小阿锦做国舅爷呀……”
年少英俊又对她全心全意的侠客,她找到了,只她却再也不是那个明媚张扬的十七岁少女了。
“小姐!小姐!唐大人受伤了!”
白前恍然惊醒,忙转身往外跑,“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唐知味是被一顶小轿抬回了有间医庐。
他再一次求孝仁宗撤回赐婚,孝仁宗恼了,罚他跪了一个时辰,伤了膝盖。
白前一边为他处理伤处,一边心疼地直骂,“你就这点本事?要退亲,就剩求他一条路子?”
唐知味一双桃花眼随着她为他抹药的手直转,笑吟吟的,“那倒也不是,不过,光明正大一点,才好叫些小人更着急啊”。
才好引蛇出洞不是?
还敢自夸!
白前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下次再跪成这样,别找我看!”
唐知味讨饶地捧着她的手揉了揉,“不痛不痛,下次不敢了”。
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霍幼安腾地坐直了,目光锥子般落了过来。
唐知味变本加厉,“我好疼,我想吃甘草桃肉”。
“这时节到哪里去寻桃肉去?”
白前骂了一声,叫白宣,“我们出去买点东西”。
唐知味道,“买东西也不用急,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去”。
白前瞪他,“气都被你气饱了,还吃什么!”
唐知味乖巧地笑,霍幼安起身,“我陪你去”。
白宣不乐意了,“我陪!”
“厨房做了桃花饼”。
白宣朝厨房飞奔而去,霍幼安轻松胜出,并朝白前拍了拍袖子,略矜持地告诉她,“我最近挣了很多钱”。
所以,绝对不会再出现陪你买东西,付不起帐的情况。
白前,“……”
两人出了一席食铺,还没走几步,就和宋十五一行人迎头碰上了。
这些日子,宋十五水涨船高,走到哪都前呼后拥,呼啸而过。
铁帽子胡同也不算窄,却硬生生地被这群人占了整条街。
别人想过去,绕都绕不过去,只能憋屈地等着他们先走。
这群人最近在铁帽子胡同出现的频率很高,一是因为,宋十五有钱了,又没了人管束,吃喝用度当然都要最好的。
而京城最好的东西都集中在铁帽子胡同。
二则是因为宋正则经常出入铁帽子胡同。
小宋国舅扬眉吐气后,没有记恨给了他三十板子的霍指挥使,只记恨“见死不救”的宋正则和“踩高捧低”的承恩侯。
承恩侯么,虽然他已经成了和承恩侯同一等级的承泽侯,却还是很怕他。
于是,他就只有找宋正则报仇了。
唔,其实,宋正则,他也有点怕,不敢搞什么大动作。
但完全不妨碍他有事没事就在宋正则面前耀武扬威,讥讽几句。
然后看着宋正则想要揍他,又不敢的憋屈模样哈哈大笑。
这第三么,就是因为有间医庐隔壁刚开的钱记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