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玄低头扫了眼被白婕妤挽住的胳膊,“朕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陛下~”白婕妤脸色红红。
“陛下,您看,这是今日内务府送来的新衣,妾身穿着好不好看呀?”
白婕妤一面撒娇似的说着,一面挽着皇帝陛下的胳膊,引他进屋。
谢景玄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儿,脑海中却全都是乔三娘穿上新衣的场景。
该死。
男人漫不经心评价道:“好看。”
白婕妤不胜欣喜。
殊不知,如今她身边的男子满心里惦记着的都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谢景玄磨了磨牙。
乔三娘究竟是给她下了什么蛊了,叫他脑袋里全是她。
她可真有本事。
东偏殿的门帘被清露掀开,谢景玄被众星捧月似的迎进了屋儿里。
男人心中更是忍不住嘲弄自己一番。
他可真是疯了,乔三娘分明就是恃宠而骄。
刚进宫没两日就敢将他关在门外,现今他不过去了别人那儿,还只是批折子,什么都不曾做过,她竟也跟他耍小脾气。
他的确愿意宠着她。
可如今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
她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他,耍了脾气还要他来猜。
启祥宫的主殿里。
冬青她们那儿,只能看到陛下与白婕妤两人的背影,其余的,都瞧不大真切。
不过不必细看,她们也知道,有白婕妤这么一个丰腴的美人儿伴在身侧,巧笑倩兮,陛下此刻的表情定是格外愉悦的,怕是此刻都将她们娘娘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冬青愤然,“陛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雪雁跟着连连点头,格外地赞同,甚至还小声地附和,“坏蛋。”
三人里,只有青锁还算清醒,几乎是在两人开口的一瞬间,抬手便将窗户给啪的一声关上了。
“你们两个疯了。”
“在背后编排陛下可是死罪,这要是被人听了去,一状告到陛下面前,仔细陛下怪罪下来,判罚将你们的脑袋搬家,娘娘都救不了你们。”
她是不敢点冬青的额头的,只能伸出指头,戳了戳雪雁的额头。
雪雁捂着脑门儿,满脸的不服气,“隔,隔这么远,陛下,又,又听不到。”
青锁翻了个不怎么优雅的白眼儿,道:“陛下要是能听到,你也没法在这儿反驳我了。”
“青锁,雪雁,去御膳房,要一份樱桃肉,一份黄焖鱼翅,一份荷包里脊,再叫御厨做一份清炖肥鸭。
青锁与雪雁两个正就这问题互不相让时,内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乔予眠站在门内,隔着一道帘子,一口气连着报了四道大菜,每一道都足以填饱肚子了。
青锁、雪雁对视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们的错觉,她们怎么听着娘娘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呢。
二人不敢随意揣测,恭敬道:“是,娘娘。”
等两人离开,冬青才得了空,小心翼翼地掀起门帘儿进了屋儿。
内间并未掌灯,一片昏黑。
唯有那么一点儿光亮,还是顺着窗泄进来的薄薄月色。
冬青进屋,吸了吸鼻子,轻易地便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浓郁的酒气。
娘娘这是又喝酒了,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冬青问道:“娘娘,奴婢掌灯吗?”
乔予眠应了一声,带着重重的鼻音。
冬青来到灯案前,微微弯腰,绕着屋子小半圈儿,将里间的几座烛台依次点燃。
随着烛火的光亮逐渐充斥了整间屋子,冬青点亮了最后一座烛台后,转回身,抬眸望去。
面前的景象令她睁大了眼睛。
只见内室小书房的屋地上,墙面上,桌案上,铺挂着数幅墨笔泼洒成的画作。
地面上洒落着斑驳的墨渍,有的已完全干了,有的还是半干,叫人给踩了一脚,一路上,脚印深深浅浅地蔓延开去。
然而令冬青震惊的还远不止这些。
只见,她们那素来端方稳重的娘娘此刻就坐在桌案后,脚边歪七扭八地摆着几坛已经空了的酒坛,这还不算,乔予眠垂落在椅背上的手里现今还摇摇晃晃地拎着半坛酒水。
少女衣衫半敞,香肩稍露,一只手拎着酒坛,一条腿横着伸直,另一条腿儿蜷在椅子上,正抬起手臂,以无比豪放的姿势往嘴里灌酒。
冬青吓了一大跳,赶紧三两步走过去,抢过乔予眠手中的酒坛。
“娘娘,您快别喝了。”
这还了得,娘娘月事还未全去了呢,再喝这么多的酒,明日非要难受死不可。
“不要……给我。”
乔予眠醉意朦胧地半撑起身子去抢酒坛。
冬青不给。
冬青登登后退两步,将酒坛藏到了身后,远离了这醉熏熏的美人儿,斩钉截铁道:“不给!”
“娘娘,您再这样不知节制的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您忘了上次您宿醉,醒来的第二日有多难受了。”
乔予眠脸色酡红,美眸朦胧如远山化不开的雾,嘟起唇瓣,脚步虚浮地朝前走着,一面伸出手来,也不知是听没听到冬青的话,总之她极为不满地抱怨道,“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快给我!”
“不然,不然我要生气了!”
“小心我打你板子!嗝!”
冬青才不听她的,自然也不怕她。
娘娘现下充其量就是个醉鬼,她才不会听一个醉鬼说话。
更何况。
别看娘娘表面上说的多么狠,她也就是嘴上说说,才舍不得真的惩罚她呢。
少女见那狠心的冬青无动于衷,完全将自己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倒是真不说话了。
她自己晃荡着绕过了黄花梨的桌案,踏着落不到实处的虚浮脚步,慢慢悠悠地朝着冬青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其间果然不出意外,脚下一软就要往后倒。
“哎!”
即便冬青早料到了这一幕,此刻也还是难免被吓了一大跳。
她哪还顾得上手里的酒坛,将其往外一甩,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便扑了过去。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