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没空跟乔予眠这个小贱人纠缠。
今夜她一定要将陛下引上她的床榻。
“乔予眠,你且等着吧,今夜过后,我便叫你从启祥宫的主殿里滚出去。”
“哦,忘了告诉你了,陛下说了,他今夜还来我这儿。”
说完,白婕妤满脸得意地扭着丰腴的腰身,经由清露搀扶着,回了东偏殿。
白舒走后,乔予眠终于再也站立不稳,身形晃了三晃,摇摇欲坠。
“娘娘!”
冬青可是被吓坏了,一张小脸上此刻写满了慌乱。
乔予眠就着冬青的手站稳了,又缓了好一会儿,方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她道:“回去。”
冬青问,“娘娘不出去了吗?”
乔予眠摇了摇头,只觉得嗓子发干,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不想再说一句话。
***
此间里。
养心殿内。
气氛有些冷沉,内里侍候的太监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脸色阴沉如水的陛下,下一刻就要将他们连皮带骨头的一起给生吃了。
陛下素日里就尤爱冷着一张脸,那就够吓人的了,可现下里,陛下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冷了,简直就是黑如过低,暗如乌云,风雨欲来。
也不知是哪位这么厉害,能将陛下给惹成这样。
“徐忠良。”
谢景玄开了口。
徐公公一个激灵,忙上前来,道:“陛下。”
谢景玄抬眸,斜了他一眼,寒声问,“你有事禀报?”
徐公公被这一眼看下来,吓得腿都软了。
妈耶!谁来救救他,陛下真的好吓人,他便是陪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觉得陛下吓人。
徐公公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战战兢兢地,禀道:“陛下,董贵仪……昨夜私自出宫,今晨才回来,听下面的人说,贵仪娘娘去了裴大人府上,一夜未出。”
谢景玄道,“裴云谏?”
“正是。”徐公公点了点头。
如今已不能再称裴郎君为士子了,裴郎君乃是今科的探花郎,得陛下提携,如今已是翰林院编修,虽还只是个六亲品文官,但前途却不可限量。
“嗯,朕知道了。”
谢景玄点了点头。
徐公公垂首等了半晌,没等到陛下有别的吩咐,心中十分纳闷儿,不由问,“陛下不去董贵仪那儿问问吗?”
谢景玄不假思索道,“不去。”
他不了解裴云谏,他还能不了解董明钰吗。
照着她那性子,还能被人给欺负了,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却是乔三娘……
肉眼可见的,御书房内的人只看着陛下才缓和一点儿的脸色,此刻又黑了。
徐公公掀了掀眼皮,半晌,欲言又止。
谢景玄将御笔一扔,顶着一张黑沉沉的脸,心气儿格外的不顺,骂道,“老东西,吞吞吐吐的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有话快说,实在是闲的紧就滚出去站着。”
“诶,陛下!”
徐公公笑得满脸褶子,弓着腰,怂着眉,惯是一副谄媚讨好相。
“陛下真英明,奴才确实是有一事要说。”
说到这儿,徐公公又顿了顿,才有些苦哈哈道:“奴才只是怕一时失言,奴才这头说了,可陛下却未必愿意听,岂不是给您添堵嘛。
谢景玄一个白眼儿斜过去,骂道,“老狐狸,这满皇城的人加起来都没你精。”
徐公公嘿嘿一笑,顺口溜须拍马道:“奴才哪敢在陛下面前耍滑呀。”
谢景玄不吃他这一套,冷声一哼,“说。”
徐忠良得了准,这才迈着弓着身子凑近了些,甩动浮尘,掩在了嘴边儿上,道:“陛下,您可千万别怪奴才多嘴,就刚才,您从白婕妤那儿离开时,奴才瞧着乔婕妤脸色不太对,八成……是生气了。”
谢景玄蹙眉,“朕看她挺精神的,哪像是生气了,浑说。”
徐公公一噎,心道,陛下还能真不知道乔婕妤是为什么会生气吗。
他心中大是疑惑,不过等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打眼儿那么一瞧,才不得不确定了。
陛下他是真的不知道乔婕妤生气了,更不明白乔婕妤因何气闷。
不仅如此,陛下自己如今也被气的够呛。
徐公公默了默,心里跟着咂摸了一下,他早时候便跟在陛下身边伺候,如今能看到陛下身边终于出现了个知心的人儿了,多不容易啊。
“陛下,奴才虽然是个阉人……不懂男女之情,但依奴才所见,若是有一日一个女子看着自己满心满眼倾慕依靠的男子从别个女人的房间里出来,这心情或许多多少少都是不大妙的。”
谢景玄眉梢一动。
“你的意思是……乔三娘吃醋了?”
徐公公双眸放光,也没忘了拍马屁,“陛下英明,老奴正是这个意思。”
御座上,男人沉默了一阵子。
徐公公心下叹了一口气,陛下那般宠爱乔婕妤,这会儿定是心生愧疚了。
他已准备好好劝劝陛下了,可这嘴还未来得及张开呢。
便只听皇帝陛下道,“朕昨夜在她那屋里睡的,跟白婕妤更是什么都没做,她能不知道?”
“呃……”
徐公公摸了摸鼻子,显而易见地沉默了。
“陛下,乔婕妤也许是,是想岔了。”
“毕竟,您今日是……从白婕妤那屋里出来的……”
徐公公的声音越发地低了,感情这事儿是最折磨人的,也是最难解释的清楚的。
叫人生不得,死不得。
况且,他就是再修炼个几百年,就算是再机灵,也万万不敢随意揣度主子们的心思。
御桌后,男子那张俊美的面容之下,多了几许阴霾。
乔三娘是又多不信任他,分明是她,前两日还将他往别人那儿赶。
谢景玄道,“朕对她还不够好?”
“陛下对娘娘自然是极好的。”
徐公公格外迅速地答道。
谢景玄嗤笑一声,这一刻,仿佛是个赌气的少年般,又问,“那你说说,朕如今又是为了谁委曲求全?”
“是,是为了乔婕妤。”可这不一样,这事儿还是陛下考虑不周。
后面这半句,就算借徐公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他只能小声地,委婉地提议道:“陛下不如同婕妤娘娘说清楚这个中缘由,乔娘娘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您是为了她好,自然是会明白陛下一番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