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早已被撑到了极限,如同吹胀到极致的气球薄膜,仿佛随时都会“嘭”的一声彻底碎裂。最恐怖的痛楚源泉,来自于丹田本身!那里是能量压缩的核心战场,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里面疯狂搅动、捶打,又像是被无形的巨力从四面八方同时碾压,要将他的气海彻底碾碎!
汗水早已流干,取而代之的是从全身毛孔中渗出的细小血珠,将他染成了一个可怖的血人。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部肌肉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狰狞。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冥烬师父拼着损耗本源为他争取来的灵魂力优势,正在随着时间飞速流逝。一旦灵魂力消耗过度,无法再精准控制这股狂暴能量,等待他的将是能量失控、反噬自身,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那反噬之苦,以他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承受第二次。
“必须成功!一次!就这一次!” 吴晟在心中疯狂地呐喊。那些散修朋友们临死前悲壮的面容,他们声嘶力竭的“快走”和“报仇”,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也给予了他支撑下去的最后力量。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仿佛濒死凶兽发出的、混合着痛苦、不甘与极致决绝的咆哮,猛地从吴晟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这声咆哮耗竭了他肺腑间最后的气息,也将他残存的意志燃烧到了极致!
拼了!
他将识海中所有可调动的灵魂力量,毫无保留地、孤注一掷地,全部灌注到了对丹田内那股能量的终极压缩之中!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再考虑后果,要么成功凝丹,要么……身死道消!
“嗡——!”
丹田内,那团被无数次捶打、压缩,已然变得极度不稳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的庞大能量团,在这股决死意志的驱动下,猛地向内发生了极致的坍缩!
然而,凝聚一枚完美的玄丹,绝非瞬息可成之事。这不仅是能量形态的转变,更是生命层次的初步跃迁,需要时间来完成那种奇妙的“质变”。古籍记载,天赋卓绝者或许能缩短这个过程,但也绝非旦夕之功。
这就带来了另一个严峻的考验——吴晟的肉体,能否支撑到玄丹彻底稳固的那一刻?
他早已不知在此盘坐了多久,不吃不喝,全靠体内残存的玄炁和顽强的生命力硬撑。先前激烈的战斗、沉重的伤势本就消耗巨大,此刻又在承受着经脉欲裂、丹田碾碎的持续剧痛,以及灵魂力量飞速消耗带来的精神层面的极度疲惫。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即将耗尽灯油的枯灯。血肉在哀鸣,脏腑在衰竭,意识在痛苦与疲惫的双重折磨下,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随时都会彻底陷入永恒的黑暗。
冰冷、虚弱、濒临崩溃的感觉,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那压缩玄丹带来的剧痛,反而成了刺激他保持清醒的唯一利器。
“不能睡……不能倒下……”
“王大哥……小林子……大家……”
“仇……还未报……”
一个个名字,一幅幅画面,一股股刻骨的仇恨,在他近乎混沌的脑海中反复闪现,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微弱星辰。
他凭借着这复仇的执念,凭借着对承诺的坚守,凭借着骨子里那股被父亲点燃的、不愿再“怂”下去的硬气,死死地吊着最后一口气,如同最顽固的礁石,承受着惊涛骇浪的持续冲击。
他的身体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灵魂在枯竭的深渊挣扎。成功与否,不仅在于他能否完成那最后的压缩,更在于他这具早已超越负荷的肉身,能否在玄丹彻底成型前……坚持住不倒下。
成功率渺茫?天赋低下?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若连这一步都无法踏出,谈何复仇?谈何守护?谈何追寻真相与大道?
“给我……凝!!!”
在不知第多少次失败,意识几乎要被痛苦淹没的边缘,吴晟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他将最后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灵魂力量,孤注一掷地投入到了最后一次压缩之中!
丹田之内,那团被无数次捶打、压缩的庞大能量,在濒临崩溃的极限,终于猛地向内一塌!
一点极其微小、却无比凝实、散发着灰色光泽的晶体雏形,悄然浮现……
这一刻,吴晟那几乎被痛苦和绝望冻结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狂喜,如同暖流般涌遍他近乎麻木的全身!
他备受鼓舞,原本即将溃散的意志瞬间重新凝聚,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
“一鼓作气!趁现在!!”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强忍着那因为希望而变得更加清晰的剧痛,集中起残存的所有灵魂力量,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周围庞大的玄炁,如同百川归海,持续不断地、更加稳定地朝着那枚灰黑色的玄丹雏形灌注、压缩、固化!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月,也许是数个月。吴晟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的嘴唇干裂,脸色灰败,身体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且承受巨大痛苦而僵硬麻木,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行支撑。
终于,一枚约莫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灰黑色、表面尚不平滑、但已然成型的玄丹,静静地悬浮在了他的丹田中央,缓缓自转着,散发出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然而,吴晟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他深知,凝聚玄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关——刻印丹纹!
丹纹,是修士自身道途、灵魂印记与天地法则交感的具体体现,独一无二。刻画丹纹需要极其精纯和充沛的灵魂力量,引导自身道韵,在玄丹表面留下永恒的烙印。这过程同样凶险,稍有不慎,可能损伤玄丹根本,前功尽弃。
可吴晟此刻的状态……灵魂力量几乎枯竭,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阵阵眩晕不断袭来。别说刻画复杂的丹纹,就连维持玄丹稳定都显得有些勉强。
“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
就在他心神摇曳之际,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枚灰黑色的玄丹。忽然,他注意到,在那灰与黑二色交融之处,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条极其细微、无比清晰、宛如天成的分界线!这条线蜿蜒曲折,暗合某种玄奥的韵律,将灰与黑两种玄炁妙地分隔又联系在一起。
“这条线……” 吴晟心中猛地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停滞的思维。
既然没有余力去刻画全新的、复杂的丹纹,那为何不……就以此线为纹?
“没有时间犹豫了!”吴晟当机立断,集中起识海中最后那丝如同游丝般的灵魂力量,小心翼翼地附着在那条天然的分界线上,顺着那条线的轨迹,以自身最后的精神意志为引,对其进行加固、点亮,使其从一种自然的色彩分界,真正升华成为玄丹的丹纹”!
这个过程,同样消耗着他最后的生机。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冰冷。
终于,当那最后一丝灵魂力量耗尽,将整条灰黑分界线彻底“点亮”,使其如同一条活过来的阴阳鱼界限,深深烙印在玄丹表面时,吴晟眼前彻底一黑,所有的感知瞬间离他远去。他甚至连确认自己是否成功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升起,便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前一头栽倒,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