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沉入山峦,云栖山庄的主别墅亮起暖黄的地灯,沿着蜿蜒的石板路勾勒出静谧的轮廓。
秦聿铮处理完所谓的“文旅局视察”回到露台时,只看到秦聿恒倚着栏杆,手中把玩着一部陌生的手机。
夕阳最后的金辉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暖边,侧脸俊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雕塑。
“怎么在这儿?”
秦聿恒转过身,脸上瞬间漾开纯粹的笑意,像只等待主人归来的大型犬,自然地将手中的手机递过去:“哥,你看,阮薇薇送上门来的‘礼物’。”
手机屏幕上是阮薇薇惊恐扭曲的脸,背景是露台的栏杆与远山。
照片拍得极近,连她睫毛上的泪珠和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都清晰可见。
秦聿铮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两秒,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报表。
“王振海的人?”他问,语气平淡,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西装袖口的纽扣,那是只有兄弟俩才懂的、确认信息的微动作。
“嗯,”秦聿恒点点头,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一段录音,“她全说了。王振海想让她找我们‘不伦’的证据,打算用舆论搞垮秦氏。
他按下播放键,阮薇薇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和王振海阴鸷的指示从听筒里溢出。
“可惜啊,这只笨鸟一头撞进了我们的笼子。”
秦聿恒的声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残忍趣味,眼中却淬着冰冷的光。
他将手机揣回口袋,像处理一件垃圾般随意:“哥,王振海最近在城南那块地跳得很欢,动了我们的奶酪。”
城南项目是秦氏今年战略布局的核心,任何染指者,都必须付出代价。
秦聿铮靠在栏杆上,望着山下渐次亮起的灯火,眸光深沉如夜:“鼎峰的资金链最近很紧张。”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秦氏的风控部门早已通过多重渠道,掌握了鼎峰资本暗中挪用资金、填补高风险投资窟窿的全部证据,只等一个最佳时机收网。
“所以他才急着搞事,想捞一笔快钱。”秦聿恒接过话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木纹。
“用阮薇薇当枪,以为能打乱我们的节奏。”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傲慢。
“可惜啊,他不知道,阮薇薇这颗棋子,从她落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我们握死了。”
秦聿铮没有接话,只是端起秦聿恒放在矮几上的那杯新泡的热可可——温度正好,甜度适中,是他偏爱的口味。
他啜饮一口,目光投向别墅后方的花园。
那里,安保人员正“礼貌”地“请”走瘫软如泥的阮薇薇,动作规范得如同执行一项标准程序,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就是秦氏安保体系的绝对效率。
“哥,”秦聿恒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秦聿铮的颈侧,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王振海今晚可能会有动作。他以为我们被阮薇薇缠住,防备会松懈。”
秦聿铮握着杯子的手指顿了顿,侧头看他。秦聿恒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像潜伏在暗处的猛兽,嗅到了猎物的血腥味。
“你想怎么做?”秦聿铮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纵容的默许。
秦聿恒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既然他想玩,那我们就陪他玩大点。”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秦聿铮的耳廓,动作亲昵而自然。
这是他们从小养成的习惯,无需言语,便能传递信任。
“把阮薇薇放回去,让她给王振海带个‘口信’。就说……我们兄弟今晚在山庄‘独处’,让他抓紧机会。”
秦聿铮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精光,沉默片刻,终是微微颔首。
午夜的云栖山庄浸在墨色里,唯有主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外泄出一抹暖光,将露台栏杆的轮廓勾勒成琥珀色。
风穿过山林时带着松针的清苦气息,却被更浓重的、属于捕猎者的肃杀之气碾碎——三团黑影如附骨之疽贴紧别墅后院的青灰色石墙。
领头的虎哥正用战术手电扫过墙面,光束在苔藓覆盖的砖缝间跳跃,最终定格在半人高的雕花铁栏上。
“虎哥,那娘们说的是真的?秦氏两兄弟真在里面?”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他腰间别着一把折叠刀,手心却已沁出冷汗——面对秦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任何异动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废话!”虎哥啐了一口,“阮薇薇那贱人哭着求王总救她,还能有假?她说秦聿恒那变态正缠着秦聿铮,安保都调去外围了,里面空虚得很。”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贪婪,“王总说了,只要拍到实锤,不仅能搞垮秦氏,事成之后,这山庄都有我们一份!”
在王振海的许诺下,金钱的诱惑压倒了对秦氏的恐惧。
话音未落,后院那扇嵌着磨砂玻璃的侧门突然发出“咔哒”轻响。
然而门内走出的人却让他瞳孔骤缩——秦聿恒披着件月白色真丝睡袍,乌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发梢还坠着水珠,在廊下壁灯的光里折射出细碎银芒。
他手里端着只水晶高脚杯,猩红的酒液随着步伐轻轻晃荡,在纯白地毯上拖出一道虚浮的光影。
“三位对我院子的爬山虎特别感兴趣?”秦聿恒的声音裹着夜露般的清冽,尾音却带着戏谑的上扬。
“还是说,想尝尝我刚醒的82年拉菲?”他驻足在离铁栏三步远的位置,杯壁贴着下唇,眼尾微挑时,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虎哥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头顶。这杂种怎么会发现?!他分明看见监控画面里这俩兄弟在楼上搂搂抱抱!
他猛地扣动扳机——却在指尖发力的刹那,看见秦聿恒手腕轻转,整杯红酒如抛物线般精准砸来。
“噗嗤!”酒液混着碎玻璃碴劈面而来,虎哥左眼剧痛,下意识闭眼的瞬间,手腕已被铁钳般的手指攥住。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尺骨错位的“咔嚓”声,消音手枪脱手砸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更骇人的是,那看似纤弱的青年竟用单手将他整个人掀起,后背撞在石墙上的瞬间,肺里的空气被狠狠挤出,眼前阵阵发黑。
“虎哥!”精瘦汉子嘶吼着拔出蝴蝶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银弧,直刺秦聿恒后心。
然而他刀尖尚未及身,便觉脚踝一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后脑撞在廊柱上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最后那个持钢管的壮汉早已面无人色,钢管挥出时带着破风之声,却被秦聿恒侧身避过,膝盖精准顶在他肘弯麻筋上。
“呃啊——”壮汉惨叫着跪倒,钢管滚落在地的同时,秦聿恒已欺近他身后,手肘狠狠砸在他后颈。
这一击带着特种格斗术的狠辣,壮汉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额角撞在台阶上,渗出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花纹。
整个过程不过十七秒。
秦聿恒站在狼藉的庭院里,睡袍领口大开,露出的锁骨处溅了几点血珠。
他慢条斯理地扯开袖口,用真丝布料擦拭指节的血污,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阴鸷的影。
当他抬眸望向二楼窗口时,嘴角忽然扬起温顺的笑——秦聿铮正倚着窗框,深色家居服的领口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眸光沉静如古井,仿佛在看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默剧。
“哥,”秦聿恒扬声喊道,声线里还带着刚运动完的微喘,却甜得像浸了蜜。
“蚊子太吵,我帮你打死了。”他踢了踢脚边昏迷的虎哥,后者发出痛苦的呻吟。
二楼的人影动了动,秦聿铮转身消失在窗帘后。
片刻后,别墅侧门涌出数名黑衣安保,他们戴着防刺手套,面无表情地将三个壮汉拖向储藏室,高压水枪的水声很快响起,将庭院里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仿佛刚才的厮杀只是夜雾中的幻觉。
秦聿恒仰头饮尽杯中残酒,猩红液体顺着嘴角滑落,在苍白的肌肤上划出妖异的痕迹。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阮薇薇惊恐的脸——那是他刚才用对方掉落的手机拍下的,她躲在假山后偷拍时被他扼住脖颈的画面。
储藏室的顶灯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水泥地面上尚未干透的水迹。
秦聿恒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拨开虎哥染血的头发,查看他后脑的伤口。
三个壮汉像被掏空内脏的布袋般堆叠在角落,嘴里塞着浸了乙醚的毛巾,喉间发出浑浊的呻吟。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与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墙角的工业风扇嗡嗡转动,将血腥味绞碎成细小的颗粒。
“把他们的手机SIm卡拆了,”秦聿恒头也不抬地对身后的安保队长说,指尖划过虎哥手腕上的虎头纹身。
“记住,用镊子,别留下指纹。”他站起身,真丝睡袍的下摆扫过地面上的血滴,留下几道深紫的痕迹。
安保队长颔首,手势利落,两名黑衣男子立刻上前,动作精准得如同手术室里的护士。
主卧室的氛围与储藏室的血腥截然不同。暖黄色的落地灯在地毯上投出柔和的光晕,秦聿铮坐在沙发上,膝头摊开一份文件,钢笔在纸页上划过,留下流畅的墨痕。
他换了身深灰色羊绒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
当秦聿恒推门而入时,他甚至没有抬头,只将手边的毛巾递了过去。
“头发还在滴水。”秦聿铮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
秦聿恒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发梢,水珠顺着他下颌线滑落,滴在羊绒衫的领口。
他凑到秦聿铮身边坐下,将湿发蹭上兄长的肩膀,像只寻求温暖的大型猫科动物。
“哥,”他拖长了语调,指尖戳了戳文件上“鼎峰资本资金流向”的标题,“季岩说王振海在机场被堵时,尿了裤子。”
秦聿铮翻过一页纸,钢笔尖在“可疑海外账户”字样下划出横线:“证据链完整吗?”
“早就捆成炸药包了,”秦聿恒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犬齿。
“阮薇薇交出去的‘证据’里,夹着我们伪造的鼎峰与东南亚洗钱集团的邮件——经侦科的人现在估计正对着那些‘铁证’摩拳擦掌。”
他从茶几上拿起秦聿铮喝了一半的热可可,就着杯沿呷了一口,眼神突然冷下来,“可惜了那杯82年的拉菲,本来想等哥处理完‘客人’一起喝的。”
秦聿铮终于放下钢笔,侧头看他。
秦聿恒的眼尾还带着打斗后的潮红,额角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皮肤,却丝毫不减那份近乎妖异的俊美。
他抬手,用纸巾擦去秦聿恒唇角的可可渍,指尖划过柔软的唇瓣时,感觉到对方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
“下次想用红酒砸人,先用便宜的。”
秦聿铮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手指却在秦聿恒眉骨处停顿了一下——那里有块淤青,是刚才躲钢管时不小心撞到的。
秦聿恒却像没察觉疼痛,反而将脸埋进兄长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雪松香:“知道啦哥。”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撒娇的鼻音,“不过跟那几个废物动手真没意思,虎哥的格斗术还是十年前的老掉牙套路,还没我在mmA训练营遇到的陪练有意思。”
提到国外的特训,秦聿铮的眼神暗了暗。
父亲去世那年,他将十五岁的秦聿恒送去北欧的秘密训练营,三年后接回来时,少年身上的戾气几乎能凝成实质,唯有在他面前才会卸下所有防备。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他淡淡道,手掌却按上秦聿恒后颈,轻轻揉捏。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安抚方式。秦聿恒立刻放松下来,像只被顺毛的幼兽,喉咙里发出满足的轻哼。
就在这时,秦聿铮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季岩的名字。
“秦总,”季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冷静得像台精密仪器。
“鼎峰资本的审计报告已经同步给证监会,王振海的私人飞机被扣留时,机上携带了价值三千万的珠宝与现金,现已作为涉案财物扣押。”
“另外,阮薇薇在离开云栖山庄后,‘不慎’将王振海的私人号码存成经侦科举报热线,目前已有数位鼎峰前员工通过该号码实名举报。”
秦聿恒趴在秦聿铮膝头,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他伸出手指,在秦聿铮掌心画着圈,指甲轻轻刮过掌心的纹路。
“阮薇薇的后续处理呢?”秦聿铮问,目光落在秦聿恒不安分的手指上。
“按照秦二少的指示,”季岩顿了顿,继续道。
“我们向她的借贷平台‘无意’泄露了鼎峰即将破产的消息,目前催收公司已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另外,她与王振海的露骨录音已匿名发送给鼎峰的主要合作方,包括王太太的私人邮箱。”
电话挂断后,秦聿恒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落满星辰:“哥,你说王振海在看守所里,听到老婆要跟他离婚,公司也被我们接手时,会不会气到吐血?”
他的语气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唯有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泄露了那份深藏的残忍。
秦聿铮没回答,只是将手覆在秦聿恒发顶,轻轻揉了揉。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落在秦聿恒仰起的脸上,将他瞳孔里的琥珀色映得透亮。
他抓住秦聿铮的手腕,将那只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着沉稳的心跳与自己狂乱的脉搏逐渐同步。
“哥,”他轻声说,“他们都说秦氏是你一个人的王国,但只有我知道。”
他顿了顿,笑容温柔得近乎虔诚,“这是我们的狩猎场,对吗?”
秦聿铮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沉默片刻,终是微微颔首。
“去睡会儿,”秦聿铮站起身,将羊绒衫披在秦聿恒肩上,“下午陪我去见城南项目的设计师。”
“嗯!”秦聿恒立刻站起来,像得到指令的士兵,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