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医生进来,叶听晚的眼神掠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
“医生,你快看看他。”
黄医生放下药箱,开始给团团做检查。
量体温,听心跳,检查喉咙,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拨开团团后脑勺的头发。
当看到那个肿包时,经验丰富的黄医生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高烧三十九度二,急性发烧,应该是受了惊吓和撞击引起的。”
黄医生拿出体温计,神色严肃,“后脑这个包……是撞的。”
“有点严重,不过好在没有破皮出血。”
“但小孩子的头部很脆弱,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的脑部ct,排除一下颅内损伤的可能。”
“颅内损伤”四个字,像四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叶听晚和门外陆裴铭的心上。
陆裴铭再也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就去!”他当机立断,“韩周!备车!”
“是!”门外的韩周立刻应声。
叶听晚没有反对,孩子的健康比任何事都重要。
她起身想给团团找件厚实点的衣服,却因为蹲了太久,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
陆裴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你怎么样?”
温热的大掌隔着薄薄的睡裙布料贴在她的手臂上。
叶听晚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他。
“别碰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抗拒和厌恶。
陆裴铭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而紧张。
黄医生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假装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不敢插话。
还是团团打破了僵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叶听晚,便伸出小手要抱抱。
“妈妈……”
叶听晚立刻将所有情绪都抛在脑后。
她迅速披上一件外套,俯身将儿子抱进怀里,柔声安抚:
“妈妈在,团团不怕,我们去医院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她拿过一件小外套,动作轻柔地给团团穿上。
陆裴铭站在一旁,看着她熟练而温柔的动作。
看着团团在她怀里无比依赖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手。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他仿佛才是一个局外人。
苏梦兰听说他们要去医院,也顾不上自己穿着被团团弄脏的衣服,就要跟着过去。
她在陆裴铭这里的人设还是团团的母亲。
她必须要表现出很担心团团的样子才行,即便她的内心恨不得团团立刻死了才好。
团团一看到她,就惊恐地抱着叶听晚。
大喊:“妈妈,我害怕!”
叶听晚冷冷地看了陆裴铭一眼,什么都没说,柔声安抚团团去了。
陆裴铭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梦兰,你就在家里等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苏梦兰本来也不想去,她假装不舍得哭着答应了。
目送车子离开之后,表情立即冷了下来。
扭头进屋,以女主人的姿态,命令佣人把团团弄乱的房间收拾干净。
去医院的路上,团团一直窝在叶听晚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
陆裴铭坐在他们对面,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
等待ct结果的时候,是最煎熬的。
叶听晚抱着睡着的团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言不发。
她的背挺得笔直,侧脸的线条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陆裴铭站在不远处,点了根烟,却没有抽。
只是任由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晦暗不明的脸。
ct结果出来了,万幸的是,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颅内。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开了些退烧药和消肿的药膏,嘱咐要好好休息,避免情绪再受刺激。
回到别墅,已经是下午。
团团吃了药,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听晚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
陆裴铭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下楼。
客厅里,苏梦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正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下来,立刻迎了上去,脸上挂着担忧和焦急。
“祁白,团团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她一连串地发问,表现得像一个关心儿子的慈母。
陆裴铭淡淡安抚道:“没事。”
他绕过她,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苏梦兰感觉到了他的冷淡,心里一紧,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祁白,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气什么?”陆裴铭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烦闷。
“我……我承认我今天早上是太冲动了。”
苏梦兰开始故技重施,眼眶泛红。
“可我看到你送我的礼物被毁掉,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但我真的没有伤害团团,你要相信我!”
陆裴铭眼中闪过不耐烦,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五千万过去。
“我知道了,我平时很忙,缺什么你自己去买吧。”
苏梦兰内心松了口气,她知道,团团受伤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她想起叶听晚喊他陆裴铭这件事。
试探地问:“对了祁白,叶小姐今天为什么称呼你陆裴铭啊?”
陆裴铭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还是故作不知地问上一句比较好。
陆裴铭皱起眉头,这件事解释起来很麻烦。
本就心烦,更没耐心细说了。
他淡淡地说:“没什么,我的另一个名字。”
说完,他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团团和晚晚都不喜欢你,你没事少往他们跟前凑。”
他想了想,又说:“算了,你直接搬去三楼的客房吧,平时没事别下来。”
苏梦兰一下子愣住了。
搬去三楼,还没事别下来,这跟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她才不要!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祁白……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陆裴铭摇头:“不是我讨厌你,这是为了大家好。”
他耐着性子说:“团团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没法接受你。”
“晚晚就更别说了……”
她现在连看到他都烦,就更别说看到苏梦兰了。
“我不喜欢这个家鸡飞狗跳的,你明白吗?”
苏梦兰咬了咬牙,只能红着眼睛答应。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顶点。
再闹下去,恐怕他就没耐心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