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眼神?”赵律师被阮蕴玉看得心头火起,厉声质问。
阮蕴玉一言不发,蹲下身,动作从容地将散落的简历一页页捡起,整理好。
她站起身,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再次看向赵律师。
“赵律师。”她的声音清晰而冷冽,“要不是看到你胸前挂着的铭牌,我很难相信,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执业律师,而不是街边撒泼的无赖。”
“你!”赵律师被噎得脸色发青。
阮蕴玉扬了扬手中的简历:“关于我的专业背景和能力,简历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本科就读于京北大学琵琶民乐专业,研究生就读于瑞士圣加仑法学院,国际商法与比较法,麻烦您……”她刻意加重语气,“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向前一步,气势丝毫不弱,“既然贵所非本科法律专业不可,或者就是看不上我这‘空白’的七年,大可以在筛选简历时就把我pass掉!”
“何必浪费彼此时间,让我跑这一趟,听您在这里进行人身攻击和专业羞辱?”
赵律师被阮蕴玉一连串冷静又犀利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阮蕴玉不再看他,转身,利落地推开会议室的门。
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她微微侧头,丢下一句清晰的讥讽。
“至于砚清律所……能把您这样的人招进来,我只能说,当初把你招进来的那位,大概是瞎了眼。”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赵律师靠关系进来的痛处,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精彩纷呈。
走出砚清律所气派的大楼,阮蕴玉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格外清新。
她对这家所谓的顶级律所,彻底没了半分好印象。
整个京北又不是只有砚清这一个律所,她还可以投其他律所。
阮蕴玉整理了下思绪,转身朝着地铁口的方向走去。
…………
砚清律所门口。
黑色的奔驰车门打开,陆砚清长腿迈出。
周衡抱着胳膊靠在车边,阴阳怪气。
“哟,陆总!”
“您这位大忙人,日理万机的,今天能记起来您还有个叫‘砚清’的律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容易啊!”周衡“啧啧”两声。
陆砚清能来,完全是被周衡的夺命连环call逼的。
“闭嘴!”陆砚清不耐烦的低斥,烦躁地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
他随意地往旁边一瞥,目光扫过街角。
一个穿着简约职业套装的窈窕背影,正快步走向地铁口。
那熟悉的轮廓,那走路的姿态……像一道闪电劈进陆砚清混沌的大脑。
他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没有任何犹豫,他拔腿就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陆砚清?”周衡被陆砚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
陆砚清冲到街角,焦急地四处张望。人流匆匆,哪里还有那个身影?
“你看什么呢?”周衡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顺着陆砚清的目光看,只有陌生的行人。
陆砚清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从狂喜瞬间跌入更深的失望和茫然。
又是幻觉吗?
周衡看着陆砚清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四年了……陆砚清,你还没走出来吗?还没忘掉她吗?她……”
“她已经死了!”周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却异常清晰,“那场车祸……你亲眼看到的!”
“你该放下了!”
这四年,他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一头扎进陆氏集团,以雷霆手段,短短三年,将陆氏集团从上到下大换血了一遍。
陆氏集团高层几乎都是陆砚清的人。
现在的局面就是,陆老爷子不让陆砚清继承陆砚清都不行。
都已经四年了,就算是惩罚自己,也够了,他也该放下了。
“你闭嘴!”陆砚清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周衡,声音嘶哑的低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周衡被他的眼神震慑,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地站在喧嚣的街角,气氛压抑得可怕。
过了几分钟,陆砚清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平复下那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不再看周衡,一言不发,转身朝着律所大楼走去。
周衡默默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一路沉默,空气仿佛凝固。
电梯门在高层打开。
刚踏出电梯,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打破了楼层的安静。
是人事部方向传来的。
赵律师那拔高的,充满怨气的声音格外刺耳。
“喂!”
“我说你们人事部到底会不会挑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把一个本科是学什么……琵琶?弹琵琶的招过来面试律师?”
“你们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侮辱我的专业!”
人事部招阮蕴玉过来面试的小姑娘据理力争,声音带着委屈。
“赵律师!”
“我们律所的招聘要求从来没有规定本科必须是法律专业,阮女士的研究生学历是瑞士顶尖法学院的,完全符合……”
“我不管!”赵律师粗暴地打断,“以后,像阮蕴玉这种半路出家,不三不四,毫无专业素养的人,我不想在砚清再看到第二……”
“阮蕴玉”三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在陆砚清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