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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激动、连日来的心力交瘁在这一刻爆发。

在众人惊呼声中,她如折翼的凤鸟般向前栽去——

陆肃尧一个箭步接住她。

怀中的人轻得可怕,嫁衣下的身躯滚烫如火。

他这才注意到她脖颈处隐约有疹子,显然是高烧多时的痕迹。

\"传太医!\"肖长珏终于从龙椅上站起,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急。

赵皇后早已冲下凤座,却在看到陆肃尧紧抱女儿的画面时停下脚步。

她转向皇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

殿内乱作一团。

大臣们议论纷纷,礼乐早已停止,只有那百盏宫灯依旧明亮,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肃尧。\"肖长珏突然唤道,声音只有近处几人能听见,\"带她去侧殿。\"

陆肃尧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这是……已经默许了?

\"陛下!\"礼官终于忍不住抗议,\"这实在是于礼不合……\"

肖长珏一个眼神让他噤声。

赵皇后已经示意刘太医跟上,自己则转身面对百官:\"公主突发急病,今日大典到此为止。\"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无人敢质疑。

韩昭仍站在原地,看着陆肃尧横抱起肖九仪奔向侧殿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却又奇异地平静。

\"韩爱卿。\"肖长珏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陪朕走走。\"

殿外夕阳如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韩昭沉默地跟在皇帝身后,等待雷霆之怒降临。

\"你早知道他会来。\"肖长珏突然开口,却不是问句。

韩昭跪倒在地:\"臣,罪该万死。\"

出乎意料,皇帝竟伸手扶起他:\"朕该谢你。\"

见韩昭愕然,他继续道,\"若非你拖延时间,等诏书送到朕手中时,大婚礼已成,就真的无法转圜了。\"

原来皇帝早已知情!

韩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听肖长珏幽幽一叹:\"也是,父皇这步棋,埋了整整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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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殿内,药香浓得呛人。

肖九仪躺在锦被中,面色潮红如血,呼吸急促得如同离水的鱼。

赵皇后坐在床边,第十次更换她额上的冰帕,触手滚烫的温度让皇后指尖发颤。

\"怎么还不见效?\"

赵皇后厉声质问,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刘太医,你当年治不好陆肃尧,如今连长公主也——\"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

这个类比太不吉利,她自己先被吓住了。当年陆肃尧高烧三日,醒来后就成了\"疯子\"……

\"娘娘恕罪!\"

刘太医跪伏在地,\"公主此症来势汹汹,臣已用安宫牛黄丸先护住公主心脉……\"

赵皇后打断他:\"太医院的人都死绝了吗?再去传!把药库里的百年老参、天山雪莲全取来!\"

侍女们慌忙跑去传令。

殿内只剩下肖九仪微弱的呼吸声和更漏无情的滴答。

赵皇后凝视女儿紧闭的双眼,突然发现她右手紧攥着,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傻孩子啊……\"赵皇后轻叹,却掰不开女儿的手指。

殿门轻响,肖长珏带着陆肃尧悄然进入。

皇帝看了一眼昏迷的妹妹,转向太医:\"说实话,有几成把握?\"

刘太医额头触地:\"若明日寅时前,仪儿热症能退……尚有七成希望。\"

陆肃尧闻言踉跄了一下,右颊伤口又渗出血来。

他顾不得擦拭,直接跪在榻前握住肖九仪另一只手,那温度烫得他心头一颤。

\"仪儿,仪儿……\"他低声唤道,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是陆肃尧啊,我在这儿,你醒醒……\"

赵皇后别过脸去,罕见地没有斥责这逾矩之举。

她起身走向皇帝,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默默退至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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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烛火摇曳,映照着肖长珏疲惫的面容。

他示意赵皇后坐下,自己却来回踱步。

\"母后,\"皇帝突然开口,\"那密诏,确实是真的。\"

赵皇后指尖一颤,茶盏在托碟上磕出轻响:\"先帝竟真的,替他们谋算至此……\"

\"十年前北境大捷后,先帝确实私下允诺过陆家这门婚事。\"

肖长珏从袖中取出密诏副本,\"只是后来陆老将军战死,此事便无人再提。\"

赵皇后接过绢布细看,那飞白朱印做不得假。

她忽然明白为何皇帝会默许今日这场闹剧——不是纵容,而是遵先帝遗愿。

\"可仪儿她……\"赵皇后望向内室方向,那里传来陆肃尧低沉的说话声,似乎在给昏迷的肖九仪讲故事。

肖长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母后不觉得,她与陆肃尧在一处时,更像活人吗?\"

这话刺痛了赵皇后。

她想起女儿这半年来强颜欢笑的模样,想起她剪断长发时的决绝,想起她试穿嫁衣时眼中死水般的平静……

\"但韩昭他……\"

\"韩昭很好。\"肖长珏打断她,\"正因太好,才不该成为怨偶。\"

内室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赵皇后腾地站起,却见陆肃尧冲出来,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公主醒了!要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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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韩昭倚着汉白玉栏杆,望着满天星斗出神。

大婚典礼中断后,他本该回府,却鬼使神差地留到现在。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陆肃尧脸上包着新换的白布,朝他走来。

\"她怎么样了?\"韩昭头也不回地问。

\"热退了些,刚喝下药。\"陆肃尧停在他三步之外,\"陛下准了我们的婚事。\"

韩昭猛地转身,愣了许久,还是笑了声,随后一拳打在陆肃尧受伤的右脸上。

这一下用了十成力,鲜血立刻浸透白布。陆肃尧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

\"这一拳,是为公主。\"韩昭声音发抖,\"今日状况凶险,你为何不早早来?若是真的礼成,你要仪儿怎么办!\"

陆肃尧抹去血迹,郑重行礼:\"是我考虑不周。待仪儿痊愈,我必当众澄清,还你清白。\"

\"谁要你澄清!\"韩昭抿了抿唇,哽咽一声:\"若你日后让她再流一滴泪,我必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