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天指尖的星辰铁在掌心微微发烫，面具人沙哑的声音还在阁楼里回荡，可他的心神已被那道“灰色能量”牵引至九霄之外。能分解万物的吞噬之力，与微尘领域相似却更显暴戾的气息，再联想到失踪的魔神核心碎片……一个荒谬却又令人遍体生寒的猜想在他识海中成形。
“那空间裂缝只出现了三息便消失了，仙盟派了三波人探查，最后都杳无音讯。”面具人把玩着茶杯，银质面具反射出冷光，“林道友若想查下去，恐怕得做好与整个仙盟为敌的准备。”
林茗天缓缓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星陨阁的安宁、紫瑶肩头的血迹、风玄子颤抖的拂尘，还有那些被灰色能量吞噬的巡逻队……无数画面在眼前交织，最终凝成一道紫金色的微尘流光。
“多谢楼主告知。”他将星辰铁推至桌前，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面具人突然开口，从袖中取出一卷兽皮地图，“陨仙谷西侧三百里有处‘断尘崖’，那里的空间波动至今未平。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林茗天接过地图，指尖触及兽皮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星力残留。他抬眼看向面具人，对方却已重新端起茶杯，银色面具下的目光深不见底。
“这份人情，林某记下了。”
离开千面楼时，鬼市的灯笼已换了一批，幽绿的光芒映在溶洞岩壁上，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林茗天展开尘埃领域，五十丈内的修士、妖族、甚至墙角的虫豸都在他的感知中清晰浮现，却没有发现任何跟踪者——那面具人果然守信。
他没有立刻离开黑风岭，而是找了处隐蔽的山涧调息。将地图铺在青石上，断尘崖的位置被朱砂标记出来，周围还画着几道扭曲的线条，像是空间裂缝留下的轨迹。
“灰色能量……魔神残魂……空间裂缝……”林茗天指尖在地图上滑动，忽然想起系统奖励的“魔神残魂碎片”。他从储物袋取出那枚黑色碎片，此刻碎片表面的紫金光晕竟在微微闪烁，与地图上的朱砂标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果然有关联。”他将碎片收起，正欲起身，识海中的微尘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不是面对魔神时的暴戾冲击，而是一种温润如水的能量波动，像春日融雪般顺着经脉蔓延，所过之处，高级领域的壁垒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是……”林茗天猛地抬头，只见山涧入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道身影。
素白的长裙在山风中轻扬，裙摆绣着淡青色的灵藤花纹，随着动作绽放出点点莹光。女子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侧脸线条柔和却不失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瑶池之水，此刻正含笑望着他。
“茗天，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带着灵力的震颤，撞在林茗天耳中，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识海中的微尘仿佛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朝着那道身影的方向涌动，紫金色的光芒与女子身上散发的青色灵气交织成环，在山涧中漾开层层涟漪。
“灵霜……”林茗天喉结滚动，竟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叶灵霜缓步走来，脚下的青石缝隙中瞬间冒出丛丛青草，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林茗天眉心的紫金色星点，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微尘领域已至高级，看来这几年，你经历了不少事。”
触感温凉如玉，林茗天这才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觉。他抓住叶灵霜的手，入手温润，灵力在两掌相触的瞬间疯狂交融，他体内的紫金色微尘顺着手臂涌入她的经脉，而她的青色灵气则像细流般滋养着他因强行催动领域而受损的识海。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茗天终于找回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叶灵霜轻笑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星陨阁传来消息，说你在陨仙谷闹出了大动静，连金仙后期的魔神残魂都敢硬撼。我在青岚宗坐不住，便向师父告了假，寻着你的气息一路找来的。”
她的气息……林茗天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识海的异动正是因为叶灵霜的灵韵。他们自幼一同在青岚宗修炼，他修的是控尘术，她练的是草木心经，功法本就相生相成，多年的道侣情谊更是让两人的灵力产生了独特的共鸣。
“你现在……”林茗天感受到她体内澎湃的灵力，比三年前分别时强盛了数倍，青色灵气中甚至夹杂着淡淡的金色流光——那是金仙中期的标志。
“侥幸突破罢了。”叶灵霜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眼底却藏不住骄傲，“倒是你，玄仙中期就能掌控高级领域，连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林茗天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欲开口，却见叶灵霜忽然皱起眉头，目光投向山涧深处：“你的领域里，怎么会有魔神的气息？”
他这才想起那枚残魂碎片，连忙取出：“这是陨仙谷一战的战利品，系统说能强化领域，只是……”
“只是担心被残魂污染心智？”叶灵霜接过碎片，指尖萦绕的青色灵气立刻将其包裹。黑色碎片剧烈挣扎，却在灵藤般的灵气中渐渐安分下来，“草木心经能净化邪祟，或许我能帮你。”
她将碎片放在青石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法诀运转，山涧周围的草木突然疯狂生长，藤蔓顺着岩壁攀援而上，在两人头顶织成一片翠绿的穹顶。无数青色光点从草木中析出，如同萤火虫般汇聚在碎片上方，形成一个旋转的灵阵。
“这是‘青灵净化阵’，能剥离残魂中的暴戾之气。”叶灵霜额角渗出细汗，“但需要你的微尘领域配合，将剥离出的邪气分解成最原始的能量。”
林茗天立刻会意，高级领域全力展开。紫金色微尘如潮水般涌来，在青灵阵外形成一道旋涡。当青色光点触及碎片的刹那，无数黑色雾气从碎片中蒸腾而出，那是魔神残魂凝聚万年的怨念，刚一出现就发出刺耳的尖啸。
“分解！”林茗天低喝一声，微尘旋涡逆向旋转。那些黑色雾气刚接触到紫金色微尘，就被分解成丝丝缕缕的灰色能量，一部分被微尘吸收，另一部分则融入周围的草木中，让翠绿的藤蔓染上了淡淡的墨色。
“小心！”叶灵霜突然提醒，“残魂在自爆！”
黑色碎片猛地膨胀，表面浮现出一张扭曲的鬼面，无数怨毒的符文顺着灵阵缝隙钻出。叶灵霜的青色灵气瞬间暴涨，在两人身前凝成一面厚实的藤盾，符文撞在盾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竟在藤蔓上留下一个个黑洞。
“微尘世界，困！”林茗天双手结印，五十丈内的紫金色微尘突然停滞，随即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叠，形成一个密闭的立方体空间。黑色碎片的自爆被牢牢锁在空间内，无数微尘如同细密的刀锋，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层层削弱。
“就是现在！”叶灵霜眼中金光一闪，青灵阵的光芒骤然炽烈。那些被微尘削弱的黑色雾气在青光中剧烈翻滚，最终化作一滴纯黑色的液体，被灵阵包裹着悬浮在半空——那是魔神残魂最精纯的能量核心。
“这滴‘魔元液’，可用来淬炼领域。”叶灵霜收起灵阵，脸色苍白了几分，“只是里面的邪气已被净化，剩下的能量足够让你的领域再进一步。”
林茗天看着那滴在青光中静静流转的魔元液，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他看向叶灵霜，发现她的青色灵气明显黯淡了不少，显然刚才的净化消耗极大。
“先恢复灵力吧。”他握住她的手，紫金色微尘顺着经脉注入她的体内，“我知道一处地方，很适合双修道法。”
叶灵霜笑着点头，任由他将自己扶起。两人并肩走出山涧时，头顶的藤蔓穹顶缓缓消散，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淡淡的青金色。
断尘崖下的同修
按照千面楼地图的指引，林茗天带着叶灵霜向西行了三日，终于抵达断尘崖。这里的地貌与陨仙谷截然不同，没有幽深的溶洞，只有一座直插云霄的断崖，崖壁上布满了剑削般的裂缝，空间波动比地图标注的更加剧烈。
“难怪仙盟的人查不出结果。”叶灵霜站在崖边，指尖拂过一道裂缝，“这里的空间乱流能吞噬一切探查灵力，连我的草木心经都无法延伸到崖底。”
林茗天展开领域，五十丈内的空间裂缝在感知中如同跳动的毒蛇，每一次开合都散发出撕扯神魂的吸力。他注意到，崖壁的岩石中夹杂着许多亮晶晶的碎屑，与落星湖的星辰碎片极为相似，只是表面覆盖着一层灰色的薄膜。
“这些碎屑……”他捡起一块，微尘立刻涌上前去，灰色薄膜接触到紫金色光芒便迅速消融，露出里面纯净的星力，“是空间裂缝撕裂星辰后留下的残骸。”
叶灵霜凑近查看，忽然轻“咦”一声：“你看碎屑的切面，像是被某种力量整齐地切断了。”
林茗天仔细观察，果然发现碎屑的断裂处异常平滑，绝非自然形成。他忽然想起面具人说的“灰色能量”，心中一动：“难道是那道能量在吞噬星辰碎片？”
“有可能。”叶灵霜沉吟道，“但空间裂缝下方一定有异常，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在崖顶布置了防御阵。叶灵霜催动草木心经，让无数藤蔓在崖边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作为撤退的缓冲；林茗天则将微尘注入岩石，让每一粒碎石都成为警戒的哨岗。
做好准备后，他们顺着一条最稳定的裂缝向下飞去。越往深处，空间波动越剧烈，周围的光线渐渐变成扭曲的彩光，连神识都受到了严重干扰。林茗天不得不将领域收缩至十丈，专注于感知空间裂缝的轨迹。
“小心左侧！”叶灵霜突然提醒，同时甩出一道青色灵鞭。灵鞭在半空中化作巨蟒，狠狠抽向一道突然张开的裂缝，那里正喷吐出带着腐蚀气息的灰色雾气。
“滋啦——”灵鞭接触到雾气的瞬间，竟被腐蚀出几个孔洞。叶灵霜连忙收回灵鞭，心疼地看着上面的缺口：“这能量好霸道。”
林茗天立刻将微尘涌过去，紫金色光芒与灰色雾气碰撞，发出细密的爆鸣声。雾气被分解成能量粒子，其中一部分竟主动融入微尘，让领域的覆盖范围悄然扩大了半丈。
“它在主动融合我的领域？”林茗天惊讶不已。
“或许不是主动，而是本能。”叶灵霜若有所思，“就像水往低处流，这种灰色能量可能与你的微尘领域同出一源，只是走向了不同的极端。”
同出一源……林茗天想起系统解锁的“微尘世界”，神通的本质是分解与重塑，而灰色能量则只有吞噬与破坏。若是能找到两者的平衡点……
他正思索着，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一道数十丈宽的空间裂缝在下方张开，裂缝中浮现出无数破碎的星辰虚影，还有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在虚影中沉浮。
“那是……”叶灵霜捂住嘴，眼中充满震惊。
林茗天的心脏也狂跳起来。那道身影虽然模糊，却能看出是人类的形态，周身缠绕的灰色能量比崖壁的雾气浓郁百倍，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的星辰碎片被吸入体内。
“是仙盟的人？”叶灵霜低声道，“看服饰像是执法堂的修士。”
林茗天仔细观察，发现那道身影的衣袍上确实有执法堂的标志，但袍子下的躯体却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蠕动，皮肤表面布满了与魔神残魂相似的黑色纹路。
“他被灰色能量同化了。”林茗天沉声道，“而且在主动吸收星辰碎片，似乎在……进化？”
话音未落，那道身影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眶中射出两道灰光，直扑而来。林茗天反应极快，立刻将叶灵霜护在身后，微尘领域全力爆发。
“微尘世界，分！”
紫金色微尘化作亿万道丝线，与灰光碰撞的刹那，竟将其分割成无数细小的能量流。但这些能量流并未消散，反而像活物般顺着微尘丝线反扑，试图钻进林茗天的经脉。
“草木心经·枯荣术！”叶灵霜在他身后结印，青色灵气顺着林茗天的经脉逆流而上，所过之处，那些灰色能量流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这能量能寄生在灵力中，必须用生机压制！”
林茗天恍然大悟，立刻引导微尘与青色灵气结合。紫金色与青绿色交织成网，将剩余的灰色能量流牢牢锁住，那些能量流在网中挣扎片刻，最终化作精纯的能量被两人吸收。
“好险。”叶灵霜松了口气，额头渗出细汗，“这人的修为至少是玄仙后期，却被能量操控得像傀儡，太可怕了。”
林茗天看向裂缝中的身影，对方被击溃攻击后并未再动，只是机械地吸收着星辰碎片，躯体上的黑色纹路越来越密集。他忽然注意到，对方手中紧握着一块令牌，令牌上的“密”字与千面楼门口侍女看到的令牌一模一样。
“是仙盟派来探查的人，结果被灰色能量同化了。”林茗天推测道，“这说明仙盟盟主早就知道断尘崖的异常，甚至可能在刻意培养这种能量。”
叶灵霜脸色凝重：“若真是这样，他闭关恐怕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研究灰色能量。一旦让他掌握这种力量……”
后果不堪设想。林茗天握紧拳头，正欲再探，却见裂缝中的身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躯体在吸收大量星辰碎片后开始膨胀，最终化作一颗巨大的灰色肉球，表面布满了眼睛和嘴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它要自爆！”叶灵霜拉着林茗天后退，“这威力足以撕裂整个断尘崖！”
林茗天却没有动，他死死盯着那颗肉球，识海中的微尘正在疯狂共鸣。他能感觉到，肉球内部的能量虽然狂暴，却遵循着某种分解与重组的规律——那是微尘领域最本源的法则，只是被魔神残魂扭曲了。
“灵霜，帮我！”他突然开口，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我要吸收它！”
“你疯了？”叶灵霜惊呼，“这种能量太危险了！”
“相信我！”林茗天抓住她的手，紫金色微尘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掌涌入她的经脉，“我们的功法相生相成，你的草木心经能净化暴戾，我的微尘能吸收能量本质。只要配合得当，或许能掌控这种力量！”
叶灵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想起多年来的默契与信任，最终咬牙点头：“好！我信你！”
两人同时结印，林茗天的微尘领域与叶灵霜的草木领域在瞬间融合。紫金色微尘如星河流转，青色灵气似藤蔓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将那颗即将自爆的灰色肉球包裹其中。
“双域同修·星辰寂灭！”
随着两人的低喝，太极图案开始旋转。微尘分解肉球的外层防御，灵气则净化其中的魔神怨念，那些被剥离出来的灰色能量在太极中心汇聚，渐渐凝成一颗灰色的丹丸，丹丸表面还缠绕着青金色的纹路。
“就是现在！”
林茗天与叶灵霜同时张口，灰色丹丸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两人之间，被紫金色与青绿色的能量包裹着，缓缓融入他们的识海。
刹那间，林茗天感觉识海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恒星，无数灰色能量在微尘中炸开，所过之处，紫金色粒子纷纷崩解。但就在他即将撑不住时，一股温润的青色灵气涌来，如同春雨般滋养着崩解的微尘，让它们以更快的速度重组，并且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灰色光晕。
叶灵霜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灰色能量在她的识海中疯狂破坏，草木领域的灵藤纷纷枯萎。但林茗天的微尘及时涌入，分解了那些暴戾的能量，让枯萎的灵藤重新抽出新芽，叶片上还浮现出紫金色的星纹。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灰色能量被同化时，林茗天和叶灵霜同时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喜——林茗天的微尘领域覆盖范围暴涨至百丈，灰色光晕让分解能力提升了数倍；叶灵霜的草木领域则带上了星力属性，灵藤上的星纹能发出净化邪祟的光芒。
“成功了……”叶灵霜虚弱地笑了，身体一软倒向林茗天。
他连忙将她抱住，却发现两人的灵力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他的紫金色微尘顺着她的经脉游走，滋养着她受损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