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的黑色火焰舔过祭坛底座时,三百道河院弟子的魂魄从砖石中飘出,每一缕魂魄都缠绕着龟甲咒印。张小纯随手抛出万鬼幡,幡面展开时竟将魂魄全部吸入,幡面上的镇魂纹瞬间亮起,那些咒印在光芒中化作梅花飘落。李青候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张小纯当年在丹溪宗偷学炼魂术时被追得满山跑的样子,如今却能随手化解天人诅咒。
“李叔你看这个!”张小纯从废墟中拎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鼎,鼎身刻着道河院的龟甲图腾,却在他掌心渗出的金色血液中剥落,露出下面逆河宗的青鸟印记。铁蛋兴奋地刨开地面,挖出的不是财宝,而是一坛坛封存在琥珀中的灵草,正是当年逆河宗失窃的药圃珍品。
“抄家三字真言——快狠准!”张小纯站在崩塌的山门前,不死骨铠甲上的镇魂纹化作无数小手,精准地从瓦砾中拈出三枚储物戒。他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道河院私藏的星河道极宗秘宝,每一件都刻着“借”字,显然是从其他宗门掠夺而来。
李青候的目光落在一枚断裂的玉簪上,簪头的红宝石正与张小纯怀中的半片木梳共鸣。他突然想起侯小妹出生时,母亲留下的遗言:“梅花落处,骨舟自启。”此刻玉簪与木梳相触,竟在虚空中画出鬼舟轮廓,船头的无面女子抬起手,指向传承山的方向。
“小纯,”李青候的声音带着草木特有的生机,“这些宝物中藏着道河院掠夺逆河宗的证据。”他拂过一尊龟甲雕像,雕像裂开后露出里面的逆河宗弟子牌位,每一块牌位都刻着传承山失踪者的名字。铁蛋突然发出咆哮,它的黑色火焰化作锁链,将所有牌位串联成链,链身浮现出“逆”字古篆。
张小纯的通天法眼骤然开启,瞳孔里浮现出星空道极宗的星盘——盘上代表侯小妹的星辰正在滴血,每一滴血都化作龟甲咒印,飞向传承山。他这才发现,道河院的废墟下竟埋着完整的长生卷符文,而自己的身影倒映在符文中央,与梳头女鬼的虚影重叠,形成一个巨大的“纯”字。
“快!把这些符文拓下来!”张小纯的吼声震落最后一块山岩,露出的山基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献祭图案。一千逆河弟子立刻拿出玉简拓印,却没注意到拓下的符文在玉简上自行排列,组成了鬼舟密室的完整地图。李青候抚摸着玉简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守陵人留下的血字:“骨舟之约,血祭破局。”
铁蛋突然用爪子刨开祭坛中心,那里埋着一个玉盒,盒中躺着一卷残破的帛书。张小纯展开帛书,上面用鲜血写着:“万魂窟内,藏尔本源。”他的不死骨纹路突然发烫,与帛书产生共鸣,竟在虚空中投射出母亲的影像——她眉心同样有个“纯”字印记,手中握着的正是侯小妹的梅花簪。
“原来如此……”李青候的声音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何三大宗门执着于逆河宗血脉。张小纯的母亲竟是当年破解长生卷诅咒的关键,而侯小妹的血脉则是开启万魂窟的钥匙。道河院掠夺逆河宗宝物,不仅是为了资源,更是为了掩盖这个惊天秘密。
通天河的水泽国度再次降临,这一次河水化作甘露,洗去了道河院废墟上的龟甲咒印。当最后一滴甘露落下时,整个道河院的地基竟浮现出巨大的八卦图,中心正是张小纯的身影。他突然想起在鬼舟密室看到的献祭图,原来自己从出生起,就已卷入这场跨越万年的阴谋。
“李叔,我们得赶紧回逆河宗。”张小纯握紧半片木梳,梳齿间渗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侯小妹的声音:“小纯,万魂窟里……藏着你的身世。”铁蛋发出一声长啸,黑色火焰化作翅膀,驮起两人飞向通天河。而在他们身后,道河院的废墟中,一枚染血的玉简悄然浮现,上面的血字逐渐清晰:“骨舟已启,传承山劫,尔之血脉,万魂之钥。”
李青候望着张小纯的背影,想起帽儿山上那个怕打雷的少年,如今已能让天地变色。他轻轻抚摸着胸口的梅花胎记,那里正与张小纯眉心的印记产生共鸣,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尘封万年的秘密。而张小纯则把玩着刚抄来的储物戒,心里盘算着这些财宝能换多少灵酒,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不死骨纹路正在悄然变化,逐渐与鬼舟密室的骸骨符文融为一体。
道河院的残垣断壁间,道河老祖的元神终于敢悄然返回。当他看到被搬空的山门,连一块刻着龟甲咒印的砖石都没留下时,发出了凄厉的嘶吼。而远在逆河宗的张小纯,正唾沫横飞地向弟子们传授抄家三字真言,全然不知自己已在道河老祖心中,与阎罗无异。一场关于传承山与万魂窟的更大风暴,正在通天河东脉的上空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