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候的指尖触到张小纯脸颊的刹那,不死骨铠甲突然渗出金色血珠,那些血珠在空中凝成帽儿山的晨雾——正是当年他背着张小纯上山时,沾在衣摆的露水。地牢顶部的脊椎骨拱门突然发出嗡鸣,门楣上的“万魂窟”血字竟渗出泪水,与张小纯落下的泪珠在空中相撞,爆出一圈圈梅花状涟漪。
“真的是你……”李青候的声音颤抖,他看到张小纯袖口绣着的冥河宗镇魂纹,又瞥见他腰间悬挂的魁皇朝监察使令牌,突然想起丹房爆炸后那个躲在炼丹炉后的少年。铁蛋呜咽着蹭过,脖颈剑疤渗出的金色血液竟在地面画出丹溪宗的药鼎图案,那是李青候教张小纯辨认灵草时常用的教具。
“李叔!”张小纯的哭声震落地牢顶部的骨尘,那些骨尘落地成碑,每一座都刻着李青候偷偷塞进他掌心的糖块形状。不死骨纹路自动蔓延到李青候体内,修复着星锁造成的创伤,却在触及他胸口梅花胎记时突然发烫——胎记竟与张小纯眉心的“纯”字印记共鸣,爆出一缕缕鬼舟密室的梳头女鬼虚影。
铁蛋突然发出咆哮,它的黑色火焰化作锁链,将地牢深处的祭坛连根拔起。祭坛下露出一个玉盒,盒中躺着半片木梳,梳齿间缠绕着侯小妹的青丝。李青候的眼神骤然锐利,他认出这正是守陵人当年留给逆河宗的信物,只是没想到会藏在道河院的万魂窟里。
“传承山……”李青候的声音带着草木特有的生机,“这半片木梳是开启万魂窟的钥匙,三大宗门想在七日后用我的血脉完成献祭。”他抚摸着木梳上的梅花刻痕,突然想起侯小妹出生时,她母亲留下的遗言:“梅花落处,骨舟自启。”
张小纯的通天法眼突然开启,瞳孔里浮现出星空道极宗的星盘——盘上代表侯小妹的星辰正在滴血,每一滴血都化作龟甲咒印,飞向传承山。铁蛋的黑色火焰突然暴涨,它撞碎地牢墙壁,露出外面正在崩溃的道河院山门,七座山峰倒塌时竟排列成鬼舟形状,船头正指向传承山的方向。
“抄家!”张小纯突然拍手,不死骨铠甲上的镇魂纹全部亮起,化作无数小手在废墟中翻找。他踢开一块刻着龟甲咒印的石碑,下面竟露出一个装满星河道极宗秘宝的储物袋。铁蛋兴奋地刨开地面,挖出的不是财宝,而是一坛坛封存在琥珀中的逆河宗弟子魂魄,正是当年传承山失踪的弟子。
李青候看着张小纯指挥上千弟子有条不紊地分拣宝物,突然想起他当年在灵溪宗偷鸡摸狗的样子。此刻的少年已能徒手拆宗,却仍会为找到一坛陈年灵酒而眉飞色舞。当张小纯将一枚刻着“道河院”三字的储物戒塞给他时,李青候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欣慰与失落——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孩子,终究长成了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巨擘。
“小纯,”李青候抚摸着铁蛋的鬃毛,看着它脖颈的剑疤渐渐愈合,“你可知传承山底的万魂窟里藏着什么?”他指向天空,那里不知何时飘来一艘真正的鬼舟,船头的无面女子正梳理着侯小妹的青丝,每一缕头发都化作锁链,缠绕在传承山的顶峰。
张小纯握着半片木梳的手突然发烫,梳齿间渗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侯小妹的声音:“小纯,万魂窟里……藏着你的身世。”他猛地抬头,看见鬼舟的帆面上浮现出母亲的脸,眉心同样有个“纯”字印记,与他胸口的不死骨纹路完美重合。
通天河的水泽国度再次降临,这一次河水不再是血色,而是清澈的甘露,洗去了道河院废墟上的龟甲咒印。当最后一座山峰倒塌时,露出的山基竟刻着完整的长生卷符文,而张小纯的身影倒映在符文中央,与梳头女鬼的虚影重叠,形成一个巨大的“纯”字。
“李叔,”张小纯握紧李青候的手,感受着对方传递来的草木生机,“我们回家后,先把这些魂魄救出来,然后去传承山接侯小妹。”铁蛋发出一声长啸,黑色火焰化作翅膀,驮起两人飞向通天河。而在他们身后,道河院的废墟中,一枚染血的玉简悄然浮现,上面的血字逐渐清晰:“骨舟已启,传承山劫,尔之血脉,万魂之钥。”
李青候望着张小纯的背影,想起帽儿山上那个怕打雷的少年,如今已能让天地变色。他轻轻抚摸着胸口的梅花胎记,那里正与张小纯眉心的印记产生共鸣,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尘封万年的秘密。而张小纯则把玩着刚抄来的储物戒,心里盘算着这些财宝能换多少灵酒,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不死骨纹路正在悄然变化,逐渐与鬼舟密室的骸骨符文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