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偲九下意识环视四周,香炉不知何时被人点燃,没有丝毫的气味,她立马捂住口鼻。
只听得一声冷笑。
苏言拿起酒杯缓慢倒在地板上。
“以你的性子,除非知晓我是尤阳,否则不会轻易对旁人下杀手,想来这酒中剧毒乃是旁人所为。”
“没想到想要我死的人还真不少。”
“南偲九,从你在花轿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晓你不是她。”
“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举动我都了如指掌,我又怎会不知。”
“现在才想要自保怕是已经晚了,你确实体质特殊百毒不侵,不过这药不是毒药。”
南偲九紧握住手中的软剑,渐觉体内升起一股燥热,手脚变得有些无力,向后退去坐在了榻上。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也没什么,一点合欢香罢了。”
“你这个卑鄙小人!早在冀州城内就该杀了你才是!”南偲九双手握着剑柄,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抵在胸前。
苏言冷笑一声,平静地看向榻上的女子。
“巧了,你所想正是我所想。”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不过外边的那些人就不同了。”
“说来也得感谢你,大难不死之后我想通了许多事情,比如对于你这样的女子,究竟怎么样的死法才能让你觉得恐惧异常。”
“才能抵消我心中的恨意。”
男子一步一步走向门边,眼底尽显杀意。
“从崖底爬上来的时候,我方才想明白,你这样的人又怎会畏惧生死,也许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才能拥有折磨你的意趣。”
“南偲九,这不过才是一个开始,你且好好感受。”
朱红色的房门大开,黑夜之中几个人影不断攒动,南偲九双手接近无力,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
两只手重叠在剑柄之上,这是她唯一能够选择的机会,也许下一瞬她就会彻底瘫软在榻上任人凌辱。
“以安,抱歉,我可能要食言了。”
冰冷的刀刃抵在颈间,女子正欲用力向下,突然听得门外传来打斗的声响。
视线里一个模糊的身影闯了进来。
玄色的长衫,独特的馨香,南偲九收起手中的软剑,任由那人紧抱着自己向外走去。
喜房外门外的人尽数倒地,她努力地睁眼,恍惚间她好似看到满脸怒气的南若秋,甚至那双怜悯众生的眼底,生出一丝杀意。
她想,自己一定是中药才会眼花。
整个身体里好似有千万把火在烧,只有贴近那微亮的胸口时,才稍稍缓解一些。
如饮鸩止渴,越发地不知足,南偲九的双手不安分地向着衣襟里处摸索。
蒙着面纱的女子和一众侍卫早早候在离王府外。
“南偲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上!”
南偲九觉得头越发的晕沉,已睁不开双目,听得周遭一阵吵嚷,是谁将他们拦截在了王府之外。
来人似乎很多,还带着兵器。
“记得在下曾好意提醒过你,莫要忘恩,你若再伤她半分,在下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好意?”面纱之下传来阵阵自嘲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
“试问你何时对我有过好意,这世上唯一最爱我的人因她南偲九而死!今日我要的就是她南偲九的命!”
这笑声怎会如此熟悉,刹那间,眼前之人的笑声与自己无数次梦到过那女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南偲九顿时清明了一瞬,很快又深陷在药效之中,不停地往怀抱最深处缩去。
耳畔不过掠过几下掌风,眼前的数人在同一时间倒下,只瞬间抱着南偲九的男子再无任何踪迹。
阿参彻底愣在了原地。
“主···主子,他们不见了。”
王浠凡暗自攥拳:“阿参,可有把握追上他们?”
阿参低头拱手回道:“回主子,属下习武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那人功力太过深厚,两掌便可震倒我们所有人。”
“即便是曾经的武林盟主,想必也无法能与之抗衡,他强大的甚至···”
“甚至什么,说下去。”王浠凡看着眼前空荡的一片,心生疑惑。
“属下也曾与江湖上的高手对上过几次,哪怕是武功再强的高手过招也总有痕迹,总有破绽,或是总有攻守之势,有着自己独特的路数。”
“但属下愚钝看不清他的路数,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路数,那人强大的就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不是普通的人。”明媚的双眸盯着黑暗深处,沉思了片刻,“阿参,我们先撤回落霞阁,这么久了也该用上万嫂了。”
“是,主子。”
不知是谁将自己轻柔的放下,南偲九脑海中响起苏言的话,下意识双臂护在自己的胸口。
“南姑娘,南姑娘,你且忍一忍,药效很快就会过去。”
冰冷的指尖覆在自己的额头上,燥热随之去除了大半。
鼻尖钻入一股馨香,南偲九并住双腿,不安分地在榻上扭动着身体,阵阵痒意好似从心底最深处被人引诱而出。
女子的目光游离在肩上宽厚的手掌之上,一把握住那只手,将脸凑了过去。
细碎的呢喃凑不齐一整句话,只是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脸庞。
“南姑娘!你清醒一点!”
男子想要抽离自己的手掌,却被人十指紧扣用力按下,端方君子一时间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
“你身上,好凉快······”
南偲九握着散发凉意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之上,浑然失去了清醒。
“我认识一个人,他的身上也是如此冰冷。”
“几十年,或许几百年都是那般的冰冷,可惜我是个凡人,温暖不了他。”
“你知道吗?”
女子嘴角含着满是柔情的笑意,另一只手的指尖掠过男子衣襟,试探性地向内探去。
“初次见你时,我便觉得你与他很像。”
“你虽不是他却也与他一样无情。”
男子的眸中多了几分哀伤,起伏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再次开口又是那样的平静如水。
“你,恨他吗?”
此时的南偲九如同坠入一场梦境之中,梦里仿佛有个声音在问她,那个声音轻柔异常,生怕将她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