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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这嘴适合生活在村里

过年那几天,晴响,万里无云,中午日头底下,穿不住棉袄。人们纷纷感叹天暖舒服,又道没有大雪的年不像年。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进了腊月,地都裂开那么大一口子。”奶奶靠着被子,半躺在床上道。

毕淑正比以前更白了,是久不晒太阳的白,连带着脸、脖子、手臂的老年斑都淡淡的,眼球是明晰可辨的蓝。

衬的张美英更黑了,不是跑步锻炼后的健康黑,是日光下繁重劳作的粗糙黑,此刻她正在客厅里抹桌扫地,脑子里已经想好接下来要干的一二三四。

尘贵方从奶奶那遗传来的好皮肤,转换的也没有过去那么干净利索,风吹日晒雨淋霜打的痕迹久久停留在肤色不均的脸上,今日他坐早晨第一班长途客车去看望姑奶奶,估计快到了。

尘屿坐在沙发中,伸开的大长腿挡了小屋里的路,仰头枕在沙发上的脸颈黝黑而光滑,是妈妈与爸爸的结合品。

尘黛等炉中碳烧至火红无烟,挪开实铁炉盖,将双手覆盖其上,恰好是离开炉口不至烫伤又觉热乎的位置。

三只狗趴在炉子周围取暖,谁都比不上它们懒洋洋。

“尘黛,你想一氧化碳中毒,不要带上我,好吗。”尘屿斜睨一眼道。

“你们这孩子没见过,不信。”毕淑正继续道。

“你都说了二十多年了,我们哪敢不信。”尘屿道。

“那雪下的,天也是白的,地也是白的,不知道怎么受的,也过来了。”

“奶奶,你的眼睛怎么越来越蓝了。”尘黛看着奶奶道。

“老了。”

“老了不应该是棕色吗?”尘黛道。

奶奶怎么会变老,她不是一直这样老吗,能无边无际不到尽头的老。

这时电话响了,尘贵方打来的。

他热情洋溢地要求尘黛尘屿与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奶奶说话,尘黛尴尬地说完姑奶奶过年好,又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迅速回答了工作挺好后,便把话筒硬塞给了尘屿。

尘屿瞪她一眼,马上也转换为诺诺连声笑容满面的问了姑奶奶过年好,身体好,学校工作都好等总之一切都好的寒暄话后,把话筒直接扣在了奶奶耳朵上。

“姐。”奶奶的笑已经在脸上等着了。

“身体还好的吧。”

“走不动了。”

“我也是,腰直不起来了。咱姐俩活着是见不到了,等着在下面见吧。”

“其实想见还是能见到的吧。”待电话挂断后,尘黛道。

“六个小时的车程,是谁能来,还是谁能去。”尘屿道。

“见了也没什么话说,多少年没见了,你们爷爷走后,他是再也没回来过了。”

“怎么感觉一回到家里,不是老就是死。”尘黛抱怨。

“晚上,带你去庄里溜达溜达。”尘屿道。

过年忙的都是结了婚的人。

尘黛尘屿既不用碍于面子走亲戚,也不用碍于情分串门拜年。闲乐乐走在村内,且借着黑夜的掩饰,免了打招呼的尴尬,几近无人认出这些常年在外忽然长起来的年轻人。

他们朝渡东庄小学旧址方向走去,打算从学校门前的路绕进村内。尘黛将长款羽绒服拉链抵至下巴,帽子扣上,外面绕着脖子结实扎了一圈围巾,既防帽子脱落,也能挡住嘴鼻。

“有骨有肉就是好啊,不用捂的这么严实。”尘黛两手插口袋啧道,瞥一眼衣服敞怀、帽子不戴的尘屿。

“压趴了我的发型,不像某人,几天都不洗头。还有多年没棉袄穿,冻出的内伤。”

“你这人不礼貌,揭人能不能不揭疤。”

“实在是你没什么好的地方。”尘屿说着,把手机手电筒打开。

村里安了路灯,但只安在主街,且隔两盏亮一盏,一过了校门,偏斜三十度便是黑灯瞎火的庄里小胡同了。

尘屿将手机灯抬高往前探探,只能打出几米,小小进口漆黑沉默,像神秘黑穴,随时准备把一切靠近之物吸入嘴中。

“害怕吧?”尘屿笑道。

“怕什么。”尘黛一身轻松道,但她一个人的话,绝对是不敢进,如果还有李明澈,李明澈估计不敢进。

“谁?”身后忽然传来问话,尘黛吓得一下抓尘屿胳膊。

尘屿转头,是尘念念。

她站在过去的校门口,现在是四不像的院门口,镂空铁柱已经生锈到小孩子一掰就断。

“你俩几个意思,过家门而不入。”尘念念问。

“你这大过年的,要把人吓掉了魂,去哪找。”尘黛换上泰然自若地神色,道。

“你小时候不是挺大胆嘛,真是跟什么人变什么人。”

“怎么骂人还连带着骂。”

“你站这干嘛?”尘屿问。

“你家啊,出来透口气还得跟你提前打请示。”尘念念道。

“你这嘴适合生活在村里。”尘黛道。

尘念念被气笑,朝他们走过去。

“忙完了?”尘黛笑完,问到正题。

“几点了姑奶奶,您想累死我。”

尘念念家的生意很好,精准定位到合适的消费群体。

菜品分量足、味道好、价格实惠、卫生干净,渡东庄及周边村子凡有公事的都喜欢来这吃顿饭,或者订了送过去。

尤其眼下碰到年节,常年在外只回来过年的人,嫌自己做饭伺候一桌又一桌客人麻烦,便直接从渡东庄饭店定菜。

“尘黛,我还等你去视察店呢,你竟然一直不来。”尘念念抱怨道。

“你什么时候给了我一个湜渊领导的职务,还视察。”

“你挑选的茶叶真不错,竟然有好几桌客人,就为了免费喝那壶茶来吃饭。”

“那是当然,我找地方吃饭,给白开水的一律不再吃回头饭,给茶喝的,一而再,再而三,千万次奔赴,更别说这茶味道还不错。虽然在成本上,可能比别人家高那么一点点,但舍不得金子弹,打不着金凤凰啊。”尘黛得意道。

“你那茶叶还金,嘴一张什么都敢来两句,果然是商人。”尘屿道。

“你得考虑受众,那茶是不是比他们从集上散称的好多了,比超市卖的相同价格的茶都好吧,你不信你问念念,专门来买茶的人多不多?”尘黛道。

别的好说,业务能力尘黛可不容别人质疑。

“真多,这得拜你们爸爸所赐。”尘念念道。

尘黛尘屿疑惑看过去。

“你们爸,自费且亲自,用上好的榆木打了一个长三米高两米宽三十公分的博古架,且亲自找了车送到饭店门口,说他一分钱也不要,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把它放在大堂最显眼的位置,只能放尘黛推荐卖的茶,以及与茶有关的东西,别的不行。”尘念念表情生动,讲得绘声绘色,惹得尘黛尘屿大笑,是尘贵方能干出来的事。

“你放了吗?”尘黛笑问。

“我哪敢不放啊,我现拆了沿墙一溜长桌,腾出的地。这冲眼的大货架,第一次进门的人还以为我是主卖茶叶,捎带卖饭。”

三个人哈哈笑。

“这笑的,还怪吓人。”尘黛收了笑,又忍不住笑了几声。

在这黑咕隆咚,寂静无声的村内与村边的交界处,犹如死灰复燃的爆竹,吓人一跳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