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抡起锄头就开始挖,挖了几锄头,却见四个人都把他看着,也不动弹。
“你们不挖吗?”
曹天没精打采:“昨晚折腾了一宿,实在是没力气了。”
曹地都没有接话,打了个呵欠,算是表明态度了。
卫慕氏虽然也很累,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帮自己寻人,好歹得表示表示,也拿起锄头挖了几下。
“陈墩哥,你也动起来啊,你这么胖,力气不能白费了。”
“掌柜,我想说……”
“别说了,说什么说,赶紧挖吧!”说完,卢生继续撩开袖子加油干啊。
“我是想说,你挖的地方‘大相径庭’了!好像埋人的地方是前面。”
卢生把锄头一扔:“那你不早说。”
众人见卢生都生气了,也只能拿起锄头,哄哄他,按着陈墩哥所指的方位,重新挖了起来。
曹天、曹地是真“不行”了,人家卫慕氏一夜没睡,照样能抡得起锄头,而这两个表哥,那是一点也“耕不了地”喽。
陈墩哥记性还挺好,挖了不到两尺,就挖到一件护甲,刨出来看看了,虽然烧得黢黑,还是能看出轮廓:“这护甲应该就是李大郎的,不过,当时他没有‘衣冠楚楚’穿在身上,好像是光着屁股的,张元也没穿……”
卫慕氏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行啦,你就别老提这恶心事儿了,再挖挖看,能不能找到骸骨,配上这护甲,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于是,大家又开始挖,卢生一边挖还一边唱:
“在小小的土坑里挖啊挖啊挖,捡小小的指骨,有小小的牙。
在大大的土坑里挖啊挖啊挖,捡大大的股骨,有大大的马。”
……这可是一首童谣!就是稍微黑暗了一丢丢……
卢生又挖起一个头骨,也不确定是谁的,拿给卫慕氏看了看,卫慕氏仔细观察了牙齿,却是心头一喜:“看这牙齿,还真是李元……李大朗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眼里满是“如释重负”,没有一点“睹物思人”。
废话,谁会对着个骷髅头睹物思人……
卢生回马车上,拿下一个小箱子,把护甲、配饰,李元昊的尸骨都装了进去。
把坑又回填了,五人这才坐上马车离开。
曹天、曹地在马车上还是先睡着了,他们终究是没有“熬”过这个党项女人。
卫慕氏的脸被朝阳照亮:“卢掌柜,此事也算有了结果,我保证不再寻黄家麻烦,不管黄三爷怎么死的,你那个故事也够用了。回去你打算放了我不?我带着骸骨立刻就离开亳州城。”
卢生没有回话,而是赶着马车,看着东方朝霞……他隐约感到,命运如这马车,滚滚向前,却不知道驶向往何方……
……
不就是去亳州城嘛,还能去去哪!?少煽情。
马车很快到了城里,五人刚到无虞楼,就见黄家人整整齐齐也赶了过来
“卢哥哥,你等等,”
“蓉儿啊,这些人是?”
“这是我家长辈。”黄蓉儿一脸笑意,嘴巴像是摸了蜜:“这就是我爹,他是一个抓药的师傅。”
“那就是‘黄药师’嘛,知道,知道,听说过。”他是真听说过的,就是时间好像早了点。
黄药师拱拱手:“哪里,哪里,‘药师’不敢当,我就是一个抓药、卖药的。我都听蓉儿说了,这次全亏了卢掌柜,我们一家老小才能脱离牢狱,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卢掌柜若是今后有任何差遣,黄氏一族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卢生把卫慕氏牵了出来:“你们该谢谢的是这位,卫慕姑娘。”
黄家人已经知道事情原委的,她不是救自己的,而是“害自己的”!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卫慕氏倒也不在乎,还是拱手道了个歉:“诸位黄家族人,这次是我欠考虑,寻人心切,害诸位白白受了这牢狱之灾,一会儿我在无虞楼,摆两桌宴席,给诸位赔罪。”
黄药师摆了摆手:“这倒是不必了,本来我们黄家也要宴请卢掌柜的,感谢他的搭救之恩,卫慕姑娘也一起吧。”
卢生无所谓的,反正谁请都是来无虞楼,又可以赚钱,又可以吃白食,都无所谓。
此时,卫慕氏已无人看管,但她也没有逃,没必要嘛。
所有的事情算是完美解决,至于那个“断袖”李元昊,他到底怎么死的?卫慕氏一点不关心。
酒过三巡……
黄家人被卫慕氏给“忽悠瘸了”,根本不提牢狱之事,还一个劲的给卫慕氏敬酒,感谢:“这次也多亏卫慕小姐帮忙,您大人有大量,以后,但凡有用的上我黄家的地方,黄家一族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词挺耳熟,估计黄药师随时都在说,要真的都一一兑现,他们黄家下半辈子也干不了别的了,就一直去赴汤蹈火去吧。
黄家人都是没什么心眼,说话也都是老一套。难怪黄三爷怕他们守不住家业……还不如把家业都卖了,一家人去海外买个岛,种上桃花,布置奇门遁甲,隐居起来,当个黄岛主……说不定还能培养出比较厉害的后辈……
卫慕氏也是多喝了两杯,酒醉之后却不去纠缠韩一鸣,跑到卢生面前,伸出手:“你那个七步断肠丸,还有吗?你再给我配一些,我经常小腹疼得厉害,畏寒。这一次,吃了你那七步断肠丸,总感觉小腹暖和,舒服。”
“呵呵,你也看出来了?那确实不是毒药。”
“我哪是看出来的,我是吃出来的!”
卢生又把那小药瓶拿出来:“你每天吃一粒,别多吃,那几天也别吃。”
“哪几天?”卫慕氏一脸懵懂。
这还是女人吗?说“那几天”她竟然不懂。
“就是阴户出血那几天!”卢生就用最直接的词说出来。
卫慕氏脸一下就红了……
几日相处下来,卫慕氏竟然还挺喜欢这男的……
一边喝酒,卢生还给她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西方,有个地方叫斯德哥尔摩,那里有一个绑匪……
故事刚讲了个开头,腾格里扶着墙,走出了柴房,他身上到处都是勒痕,这几天给他喝了好些白粥,巴豆毒才算彻底解了。
“小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们说你已经被放了,我还不信……”
他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哇哇就开始哭,三四个好心的黄家人,愣是没把他拉起来。
“别哭了,你去拿上那个箱子,先回客栈。”卫慕氏指了指门口的箱子。
腾格里起身,拿起那个箱子,力气却还没有恢复,尸骨、铠甲就散了一地,顿时一股臭味就飘了出来……
众人一看,吓得不轻,吃的酒菜都全部吐了出来,哪还有心思吃饭。
腾格里赶忙把尸骨又搂进箱子里:“这是谁啊?”
“就是李头人的,我已经验过了,你去告诉百夫长,人已经找到了,让他们收拾东西,明早来这里接我,我们启程离开亳州,回西北。”
韩一鸣赶忙劝道:“其实姑娘今晚就可以走的,不用等到明早!“
曹天、曹地点点头。
卢生也想送瘟神:“去吧,去吧,今天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卫慕氏却不想走:“那你们陪我再打几把叶子牌,玩尽兴了,我才走!”
这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直到四更天,一队党项人马停在无虞楼门口,卫慕氏才依依惜别。
她骑在马上,两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看着韩一鸣,还看着卢生,似乎很难取舍的样子……
送走瘟神,天都还没亮,几个人都是两宿没睡了,回到房间都是呼呼大睡,喊都喊不醒那种……
曹天曹地睡到下午起床, 去叫卢生起床吃饭,却发现卢生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