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辰站在三一门的观星台上,手中摩挲着那枚从遗迹中带回的玉符。玉符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流转,与观星台地面的阵图隐隐呼应,散发出淡淡的先天一炁。这是他突破逆生三重第三重后,首次尝试以自身炁场沟通天地,却在指尖触及玉符的刹那,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滞涩——那是无根生神明灵的气息,像根无形的刺,扎在三一门的气运脉络里。
“师父,陆前辈在正厅等您。”身后传来弟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全性的人又来了,这次是沈冲带队,说要……要和您谈合作。”
李维辰转身时,月光正照在他眼底。逆生三重第三重的完美炁化让他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银白,像淬了先天一炁的琉璃:“告诉沈冲,三一门的门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踏的。”他指尖的红丝絮悄然探出,缠住观星台边缘的铜铃,铃响未落,山下已传来几声惨叫——那是全性弟子试图硬闯山门,被护山大阵的炁流震碎了丹田。
正厅里,陆瑾正用茶盏挡着沈冲递来的密信。沈冲的手指在桌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那是全性内部传递密令的暗号:“李掌门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当年左门长与我家老门主虽有过节,但如今异人界风雨欲来,三一门总不能永远独善其身。”他袖口滑出半张地图,图上用朱砂圈着龙虎山的方向,“张楚岚那小子最近动作频频,据说在找甲申之乱的真相,这对咱们谁都没好处。”
李维辰推门而入时,沈冲的地图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个“炁”字。这是全性的“燃符术”,用来销毁证据最是干净。“合作?”李维辰的红丝絮缠上沈冲的手腕,丝絮的金光竟在他皮肉下映出串黑色的咒印——那是被神明灵侵蚀过的痕迹,与左若童遗留的画像上的印记如出一辙,“你们全性的合作,是想借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解了无根生留在你们身上的禁制吧?”
沈冲的脸色骤变,手腕猛地发力,却发现红丝絮已顺着他的经脉游走,触及丹田时,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你……你竟能操控先天一炁?”
“逆生三重第三重,本就是返璞归真。”李维辰收回丝絮,指尖的金光散去,“当年左门长并非败于神明灵,而是在破解禁制时走火入魔。他临终前留下的手札里写得明白,无根生的神明灵能瓦解后天炁场,却破不了先天一炁凝成的‘守心印’。”他从袖中取出块青铜印,印面刻着三枚重叠的“生”字,正是三一门镇派之宝守心印,“你们要的,恐怕是这个。”
沈冲的目光死死盯着青铜印,喉结滚动:“传闻守心印能镇压一切异术反噬,若能借印一用,全性愿与三一门共分龙虎山的秘宝。”
“秘宝?”陆瑾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顿在桌上,“是当年被你们全性抢走的‘九奇丹’吧?那丹本是三一门为抵御外敌炼制的,却被你们用来助无根生修炼邪术,如今倒有脸提。”
李维辰突然按住陆瑾的手,红丝絮探向沈冲的衣襟,竟从他怀里卷出半块玉佩——玉佩的质地与守心石相同,断口处还残留着三一门的同心结绳痕。“这是……”他瞳孔微缩,认出这是当年张玄清师弟的随身之物,张玄清在民国十六年那场大火中失踪,没想到遗物竟落入全性手中。
“张玄清还活着。”沈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现在是我们全性的‘智囊’,手里握着三一门失传的‘逆生诀’下册。你们若肯借出守心印,他愿带着下册回来,助你完善逆生三重。”
李维辰的红丝絮突然绷紧,丝絮的金光在沈冲脖颈上勒出红痕:“他在哪?”
“青城山的无底洞。”沈冲的声音带着窒息的颤抖,“但他说,只认守心印的气息。”
观星台的铜铃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急促的节奏——是山下传来的警讯。李维辰的炁场瞬间铺开,覆盖整座山头,竟感应到数十股熟悉的气息正从东南方向逼近:是当年袭击神秘门派的黑衣人,他们的炁场中混杂着阴阳宗的蛇毒与日军的军火味,显然背后势力比想象中更复杂。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谈拢。”陆瑾站起身,周身炁流环绕,“这些人追了我们三个月,从遗迹到神秘门派,如今竟敢闯三一门。”
李维辰将守心印塞进陆瑾手中:“师叔带弟子们从密道撤离,我去会会他们。”他的红丝絮缠上观星台的旗杆,将三一门的门旗猛地拔起,旗面在风中展开,“今日就让他们看看,三一门的门旗,不是谁都能踩的。”
山脚下的黑衣人已突破第一道防线,为首的面具人手中握着柄骨刃,刃上的符咒与《阴阳秘录》中记载的“噬魂咒”一模一样。骨刃划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山石都被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李维辰,交出守心印和《太初经》,饶你们不死。”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透着金属的冷硬。
李维辰的红丝絮突然化作漫天红雨,每一缕丝絮都裹着先天一炁,落在黑衣人身上时,竟燃起金色的火焰。这是他结合逆生三重与《太初经》创造的“焚邪术”,专克阴邪炁场。惨叫声此起彼伏,却有几个黑衣人不受影响,他们的炁场中竟带着淡淡的龙虎山金光,显然是混进正派的内鬼。
“龙虎山的‘金光咒’?”李维辰皱眉,红丝絮缠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发现他的掌心有个“正”字标记,是龙虎山外门弟子的印记,“你们是张之维的人?”
面具人突然大笑:“张真人可没这么大的手笔。”他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额上的樱花印记赫然在目,“我是影组的山口雄一,山口惠子是我妹妹。你们毁了她的玄阴蛇,这笔账该算了。”
骨刃突然暴涨,化作条漆黑的巨蟒,蛇口喷出墨绿色的毒液,所过之处,连先天一炁形成的火焰都被熄灭。李维辰的守心印突然从袖中飞出,印面的“生”字金光将毒液挡在三尺之外。“影组与全性勾结,就不怕被日军抛弃?”
“大日本帝国需要异人助力,而我们需要三一门的功法。”山口雄一的骨刃再次挥出,这次却直取李维辰的丹田,“只要拿到逆生三重,影组就能掌控整个东亚的异人界。”
李维辰的逆生三重全力运转,周身的先天一炁凝成铠甲,骨刃砍在铠甲上,竟被弹开。他趁机欺身而上,红丝絮缠住骨刃,守心印化作金光撞向山口雄一的胸口。山口雄一的黑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玄甲”——那是用阴阳宗的玄阴蛇皮与日军的钢板混合炼制的,竟能抵挡先天一炁的冲击。
“没用的。”山口雄一狞笑着,骨刃突然分成数十柄小刃,如暴雨般射向李维辰,“这是用你父亲的脊椎骨炼制的,上面还残留着三一门的炁息,你的逆生三重伤不了它。”
李维辰的动作猛地一滞,红丝絮剧烈颤抖。父亲的脊椎骨……难怪骨刃的气息如此熟悉,那是他少年时无数次趴在父亲背上感受到的温度,如今竟成了屠戮同胞的凶器。金光瞬间从他眼中褪去,逆生三重的炁场出现破绽,一柄小刃趁机划破他的手臂,墨绿色的毒液顺着伤口蔓延。
“维辰!”陆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竟带着弟子们杀了回来,守心印在他手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忘了左门长的教诲吗?逆生三重,逆的是天命,守的是本心!”
父亲的手札突然在怀中发烫,其中一页记载着左若童的批注:“先天一炁生于心,而非生于形。心若不动,万物难侵。”李维辰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守心印上,印面的“生”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条金色的龙,盘旋着冲入他的丹田。
毒液在金光中迅速消退,伤口处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比之前更加坚韧。李维辰的炁场重新铺开,这次竟带着龙吟般的轰鸣,红丝絮不再是柔软的丝线,而是化作无数柄金色的利刃,将骨刃的碎片尽数斩碎。
“这不可能!”山口雄一的面具裂开,露出张被蛇鳞覆盖的脸,“逆生三重怎么可能……”
“你不懂。”李维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红丝絮缠住山口雄一的脖颈,“三一门的功法,从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他指尖微动,丝絮突然收紧,却在触及蛇鳞的刹那停住——鳞下竟有个小小的刺青,是三一门的同心结,与张玄清玉佩上的绳痕完全吻合。
山口雄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喉间挤出几个模糊的字:“救……救他……”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一道青影如流星般坠落在战场中央。来人身穿三一道袍,手持拂尘,正是失踪多年的张玄清。他看到地上的玉佩碎片,拂尘猛地扫向山口雄一,却在触及他脖颈时停住:“小鬼子,竟用我师兄的骨血炼刃,找死!”
拂尘的银丝突然暴涨,缠住山口雄一的四肢,银丝上的符咒亮起,竟与守心印的金光产生共鸣。山口雄一的蛇鳞迅速褪去,露出张年轻的脸,左额的樱花印记正在淡化,露出下面的同心结刺青。“我……我是被他们控制的……”他的声音恢复清亮,“张师叔,救我……”
李维辰的红丝絮探向他的丹田,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枚黑色的蛊虫——是阴阳宗的“子母蛊”,母蛊想必在幕后黑手手中。“是全性的人?”
张玄清的脸色凝重:“不止。沈冲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他们想利用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和全性的邪术,打开‘通天谷’的封印。”他从袖中取出《逆生诀》下册,“这是左门长临终前托付给我的,里面记载着通天谷的位置,还有……无根生留下的真相。”
山下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是日军的部队到了。李维辰望向远处的火光,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全性的阴谋、阴阳宗的余孽、日军的野心,还有那个神秘的通天谷……无数线索像红丝絮般缠绕在一起,指向一个惊天的秘密。
张玄清将《逆生诀》下册递给李维辰,拂尘指向西北方向:“沈冲带着主力去了通天谷,他们说那里有能让逆生三重突破飞升的秘宝。”
李维辰接过手札,指尖的红丝絮与书页上的字迹产生共鸣,先天一炁在字里行间流转,仿佛看到了左若童当年写下这些文字时的身影。他抬头望向通天谷的方向,那里的夜空被乌云笼罩,隐隐有雷光闪烁,像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正在苏醒。
陆瑾拄着剑站起身,尽管嘴角还在流血,眼神却依旧坚定:“三一门的债,该清算了。”
李维辰握紧守心印,红丝絮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但只要三一门的信念还在,只要守心印的光芒不灭,他们就绝不会退缩。
通天谷的方向,一道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与天上的雷光交织在一起,映亮了半边夜空。沈冲的笑声隐约传来,带着疯狂与期待。李维辰深吸一口气,率先朝着光柱的方向走去,身后是陆瑾、张玄清,还有无数手持武器的三一门弟子。他们的脚步声在山谷间回荡,与远处的雷声、枪声、虫鸣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属于三一门的战歌。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道苍老的身影站在云端,手中把玩着枚黑色的棋子,棋子上刻着“全性”二字。他望着三一门众人的背影,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左若童,你的后人倒是比你有趣。这场棋,终于要下到终局了……”
光柱中的通天谷深处,一扇巨大的石门正在缓缓打开,门内传来阵阵龙吟,仿佛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生物即将苏醒。石门上刻满了与守心印相同的符文,符文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逆”字,在雷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