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皇庭金帐内,灯火通明。
身材魁梧的草原大首领哈巴丹特尔斜倚在主位上,左右依偎着几名从沈逸之献上的娇艳女子,姿态狎昵。
林梦月则只能卑微地跪在沈逸之身后。
她在这草原皇庭中,连最低等的婢女都不如,沈逸之让她去陪谁睡,她就只能去陪谁。
这些草原蛮子粗俗野蛮,只顾自己发泄,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她如今浑身上下都是伤。
“光明使者,你们大历的女人,看着娇小玲珑,这身子骨倒是软得像天上的云彩!”
哈巴丹特尔粗糙的大手在其中一名女子腰肢上用力一捏,引得那女子发出一阵刻意逢迎的娇笑。
“大首领~您真坏~”
女子媚眼如丝。
哈巴丹特尔哈哈大笑,举止越发肆意。
“大首领喜欢,是她们的福气。”
沈逸之端坐于下首客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鄙夷。
这些草原蛮子粗鄙不堪,但胜在勇猛可用。
回想前几日强攻雪雾城,他混在草原部族后方,亲眼目睹沈逸辰几乎战死,却又被奇迹般救回,还真是命硬啊。
“此次我草原诸部能联合出兵,使者功不可没!这杯酒,我敬使者!”
大首领的长子满都拉图率先向沈逸之举杯。
“大皇子过誉了!”
沈逸之含笑回敬,随即转向哈巴丹特尔,“如今兵强马壮,诸部齐心,不知大首领何时御驾亲征,一举摘下那‘钺狼’的头颅,以振我联军声威?”
“父汗神威盖世,夺取北境不过探囊取物,区区一个钺狼,何足挂齿?”
二皇子阿木泰立刻接话奉承。
“正是!”三皇子阿尔斯附和道,“上次若非钺狼侥幸等来援兵,他早已是雪雾城下的枯骨!使者不必心急!”
哈巴丹特尔这才将目光从美人身上收回,带着几分醉意道:“本汗既应允了使者,自会实现诺言!不过我草原的勇士们也不能白死,总要等个合适的时机。”
沈逸之笑容不变:“大首领深谋远虑。先前我光明圣教已与大首领议定,攻下北境后,双方平分其地。为表诚意,我教愿再让出一城,不知大首领意下如何?”
他试图用利益加速进程。
哈巴丹特尔眼珠转了转,抚着胡须沉吟。
“使者慷慨。只是…眼下正值隆冬,天寒地冻,不利我草原铁骑驰骋,马匹也易打滑。这军需物资,尤其是御寒之物和精良马掌,怕是……”
他刻意停顿,意图昭然若揭。
沈逸之心中暗骂这老狐狸贪得无厌,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笑意:“大首领所虑甚是。此事,我会尽快禀明教主定夺,还请大首领稍待几日。”
哈巴丹特尔闻言,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举起酒杯:“哈哈哈!使者爽快!是真豪杰!来,喝酒!喝酒!”
仿佛方才的刁难从未发生。
沈逸之饮下杯中辛辣的酒液,只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真豪杰?分明是把他当冤大头!
席间,几位皇子争相向大首领敬酒献媚。
大皇子满都拉图气势最盛,二皇子阿木泰与三皇子阿尔斯之间则暗流涌动,互相看不顺眼。
四、五皇子则沉默寡言,只作壁上观。
几位皇子身后的侍从悄然交换着眼神,气氛微妙。
宴席终散,哈巴丹特尔搂着美人扬长而去。
沈逸之带着林梦月刚走出金帐不远,行至一处僻静角落,阴影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使者请留步。”
来人正是二皇子阿木泰。
沈逸之停下脚步:“二皇子有何指教?”
阿木泰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使者想要钺狼的首级,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沈逸之挑眉:“哦?愿闻其详。”
阿木泰左右看看,低声道:“此处不便详谈,使者可愿移步我帐中细说?”
“不知二弟有何妙计要与使者私下商议?大哥我也颇感兴趣。”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大皇子满都拉图从另一侧阴影中踱步而出,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阿木泰面色一僵,强自镇定道:“不过是想尽快替使者分忧,早日达成所愿罢了。大哥何必多疑?”
满都拉图嗤笑一声,突然改用草原语,语气冰冷而充满警告:“阿木泰,认清你的身份!若敢坏了父汗的大事,想想你那位‘草原第一勇士’舅舅的下场!”
提到舅舅,阿木泰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他的舅舅,曾经的草原英雄,只因败于钺狼之手,折损了些兵马,便被父汗无情地献祭给了所谓的神鹰!
母亲也因此失宠,在皇庭中备受冷眼欺凌,他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哼,你也不过是父汗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真以为汗位会落在你头上?”
阿木泰也用草原语反唇相讥,积压的怨毒喷薄而出。
“贱种!你也配提汗位!”
满都拉图被戳中痛处,他的母亲虽贵为可敦,却不得父汗宠爱,那时阿木泰的母亲进宫后,宠冠皇庭,连可敦都要避让三分,他身为大皇子,也要对阿木泰避让几分。
他勃然大怒,挥拳便朝阿木泰打去!
两人新仇旧恨瞬间爆发,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
“两位皇子息怒!快住手!”
沈逸之佯装焦急劝架,实则冷眼旁观,他精通草原语,对两人的争执心知肚明。
奴仆急忙想去禀报哈巴丹特尔,奈何大首领正沉醉温柔乡,严令不得打扰。
无奈之下,只得去寻可敦。
可敦闻讯赶来,自然偏袒亲儿,厉声呵斥阿木泰,并命护卫强行分开两人,不由分说便将阿木泰押走。
不久,阿木泰被粗暴地塞进一个冰冷的、象征羞辱的囚笼里,丢在他自己的帐篷角落。
满都拉图得意洋洋地站在笼外:“你不是想当条忠心的狗吗?那就好好待在里面,什么时候学会摇尾乞怜,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罢扬长而去。
帐篷内一片漆黑,没有灯火,没有取暖的铜盆,只有帐外呼啸的寒风灌入缝隙。
阿木泰蜷缩在冰冷的铁笼中,牙齿因寒冷和愤怒咯咯作响,目光死死盯着帐帘缝隙透入的一丝惨淡月光,心中对满都拉图、对偏袒的可敦、对冷酷的父汗,乃至对整个皇庭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