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手中之剑有她半身长,剑柄手感与黑刀相似,刀身亦为黑色,刃顺而锋利,除了两侧开刃,更长而重,倒是和黑刀区别不大。
钱无忧行至她身边道:“这是京城送来的,我想着将军在云州,就带过来了。”
京城?
江浅立刻想到了宋清,随后不满地撇了撇嘴:“剑是把好剑,可我是用刀的啊。”
钱无忧笑道:“季将军说,这是名剑湛卢,曾是前朝王剑,亦是仁君之剑呢。”
“仁君?”江浅看着手中剑皱眉,低声道了句,“她不是在点我吧?”
她难道不仁吗?她觉得自己还行啊。
“什么?”钱无忧没听清。
“没什么,”江浅摇了摇头,收剑入鞘,看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城池,驾马向前:“入城吧。”
城中已毫无战意,接管起来甚是轻松。
夜里,杜擎的将军府,江浅忙完给自己搬了个藤椅躺在空院中间。
或许是因为终于和自己的兵马汇合,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一边往嘴里塞果干一边听钱无忧同她讲庆州发生的各种事情。
一切都和江浅预料的相差不大,但她问到沧州是怎么反的时候,钱无忧却茫然了。
“不知道,将军的消息还没传回来的时候,沧州就已经反了。”
江浅惊愕道:“不是你们年后逼反的?”
钱无忧摇头:“年前两天的时候,沧州就封了。”
“沧州牧是谁?”
“闫彪,据说是个武夫,不知道怎么当上州牧的。”钱无忧立刻说道,“我想着我们之后还是要打沧州的,提前做了调查,但是物资什么的都在季将军那,估计过两天才能看到。”
“做得好。”江浅给她比了个拇指。
宋遥和宋小谷谈着天走进院子,看到江浅后加快了步子来到她身边。
“将军,杜家的人都关押好了,杜擎一脉关在这个府宅后院,有杜铮一脉嫌疑地都送到了府衙的监牢里去了,阿怜在挑人审杜铮的去向。”宋遥说道。
江浅将怀里的果干盘放到桌上道:“不必审了,去把她叫回来休息吧,都几天没睡觉了。”
“好。”宋小谷应了一声,抓了一把果干转头出了门。
宋遥在江浅对面坐下担忧地道:“可杜擎不是说,杜铮另有计划吗?”
“杜铮的计划不重要。”
“不重要?”
江浅点头:“我们只需要知道他在哪就行。”
“可这不也要审问吗?”
“不急,”江浅知道她向来谨慎多思,微微坐直了解释道:“能被杜铮送来此处的人,不会知道太多东西,郑柏他们又还在杜铮那里呢,多少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而且就算这两天审出来了,我们也要等大军汇合才能行动,在此之前还是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宋遥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些疲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钱无忧虽是今夜了解了一下云州的情况,闻言仍不解地问:“郑柏怎么会在杜铮那里?”
“杜铮把新兵给了杜擎,好用的自然是自己留着了,郑柏他们,多少也算是好手吧?”
“嗯,算。”钱无忧啧舌,“大家族真是……蛇鼠一窝。”
江浅眯起眼看向她很是怀疑地道:“你最近有好好读书吗,怎么用词没进步呢?”
“有的有的!”钱无忧连忙说道,“来之前夫子还夸我策论有进步呢!”
“从哪请的夫子?”
“庆州的呀,徐大夫找到的,云鸿云夫子。”
“徐见月?”
“对,她喊云夫子大师姐来着,”说到这儿钱无忧忽地一拍手,“啊,糟了。”
“怎么了?”
钱无忧懊恼地道:“丁笑写了本书让我带过来给将军看的,我同沧州的东西放一块儿了,不然正好这两日得闲,将军便能看上了。”
“不急,总会看上的。”江浅宽慰道。
“丁笑写了书?是什么书?”宋遥趴在桌上好奇地问。
“等你看了就知道了,云夫子夸了好几遍呢。”
“这么厉害,那书叫什么名字?”
“还没名字,丁笑说要等将军看完,帮她起个名字。”
江浅惊愕起身:“如此重任,我心惶恐啊……”
阿怜与宋小谷在这个时候回来,或是因为太久未见,或是因为彼此经历又错过的事情太多,本来困顿的人也清醒了,众人聊至后半夜才被江浅赶着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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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京城春意满。
正月末的时候秦泽正式继位,改年号为光元。
新帝登基没多久,北境军已成功入驻庆州的捷报传回了京城。
有北境军在,沧州和云州至少无法朝京城打过来,朝堂上下安心了许多,皆言新朝圣安。
而林曦在二月末离开了宋府。
原本的弘远伯府因弘远伯叛乱一事被查封,此处府宅本归朝廷所有。
宋清问过林曦后,年后借其那夜忠正果敢将叛贼交于朝廷之功,把宅子要了下来,改成了郡主府。
长公主心疼林曦,亲自盯着将宅子好好收拾一番。
原本宋清是想让她三月再走的,但恩科被安排在四月上旬,宋清既是提出此次恩科的人,又是朝中重臣,自是免不了要监管此事。
林曦怕自己参考为她惹出非议,又觉早些一个人住,无甚事务更好读书,便提前走了。
年后宁虹与宋章、宋霖两家又被宋清“送”回老家。
偌大的侯府霎时空了下来,哪怕是本就孤僻些的宋清也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人少了,管家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絮娘年岁渐高,宋清劝不回云州,便由她与折月去做。
三月初二,上巳节前。
大晟之后,上巳祓禊游宴的习俗已经消亡,但毕竟是新朝春日,宫中为官员设了休沐。
宋清歇在家里翻看兵部旧账,颇觉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