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景笑了笑说:“那你不如真的替我娘写一本话本出来?”
“我倒是觉得娘亲的故事比我更精彩许多。”
俊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佑景从这本话本里看到了俊山的潜力。
倘若俊山能为娘亲也写一本,传颂开来,那对于他为娘亲计划好的路是大有助益的。
两人三言两语便定下主意。
等佑景回到京城之后,便将娘亲的故事拟一个大概出来,寄给俊山,再由俊山丰富细节、编成话本。
而眼下这本有关佑景的话本,经过佑景的许可,往后也可以在各大茶馆酒楼里听到了。
一家人在怀州待了半个月,事情办完,佑景和陆明煦就得赶快回去复命了。
临走之前,陈映晚将家里的大多数都托付给了姜秋和秦素问。
他们这次离开只带走了小狗白菜。
在马车快要驶出村子的时候,前方有人拦路,车子便突然停了下来。
礼棋隔着帘子,有些为难道:“陈夫人,好像是您父亲。”
陈映晚一愣。
她这次回来本以为陈越会第一时间去找。
没想到半个月过去,陈越一直没有露面。
她还以为陈越出了什么事情,问了秦素问,后者却说陈越一切都好,这段时间也没有再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敢来见她。
陈映晚也没料到他这个时候会出现。
柳翠云眯了眯眼:“他该不会想跟着咱们一起走吧?”
虽然柳翠云认为陈越对陈映晚还是有那么一点父爱存在的,但她经历过丈夫的出尔反尔,完全不再相信这些赌徒。
更别说陈映晚以后的路会越来越往上走。
陈越跟去京城是要干什么?拖累陈映晚吗?
陈映晚沉默片刻,拉开了帘子,看向拦住马车的陈越。
却见陈越手里拿着个包裹,有些局促的笑了笑:“这个、这个是爹今早给你买回来的糖,你之前最爱吃的芝麻糖。”
说着他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自顾自笑道:“我年纪大了就不跟着折腾了,在柳湾村挺好的。”
“只是晚姐儿,你空闲了的话就回来看看我吧,要是不得空也写封信回来,让我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陈映晚沉默看着陈越半晌。
就在陈越以为陈映晚不会理会他的时候,陈映晚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也保重身体吧。有空的话我会回来的。”
陈越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连连点头应声:“好、好!”
他一路小跑,将包袱递到了陈映晚的手里,又后退几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陈映晚放下车帘。
“走吧,走吧。”
马车的轮子重新转动起来,陈越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一直挺着的脊梁骨慢慢弯了下来。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女儿,但他不想再耽误小女儿的时间了。
毕竟他已经耽误了小女儿太多。
马车内重回平静,直到陈映晚将陈越带来的芝麻糖分发给车厢里的每个人。
“尝尝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
佑景接过来,咬下一大口,露出甜蜜的笑容:“我也喜欢!我还记得我和娘亲第一次见面,娘亲就给了我芝麻糖吃。”
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
柳翠云接起话茬,讨论着芝麻糖怎么做才会更香酥。
气氛活跃起来,柳翠云突然看向佑景:
“对了,你和正春怎么样了?”
“这半个月正春没少来家里,你们也见了不少次面,可聊好了以后的打算?”
佑景咀嚼的动作一顿,模棱两可地说道:“我们没怎么讨论以后,就是说了一些京城时兴的东西和怀州这一年来的变化。”
柳翠云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你们半个月来就说了这些东西?你可真是个木头脑袋!”
“你可知道正春的条件,是多少家媒婆儿争着给说亲的?”
柳翠云干过媒婆,所以她最清楚不过。
估计这两年正春的亲事就会被定下来。
而佑景这一次回到京城,还不知道下一次回怀州是什么时候。
还不如赶在正春定亲之前把他们的事情安排好,以后佑景后悔,那可是拍大腿都来不及。
佑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依旧不说话。
柳翠云一个劲儿叹气。
她是很喜欢正春那个小姑娘的。
又聪慧又能干,长得还那么漂亮,要是她给说亲,一定能说到极好的夫家。
陈映晚一边笑着安慰柳翠云,一边看向佑景,温声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娘亲都开口问了,佑景自然不好再隐瞒下去。
他搓了搓脸,叹口气。
“我年纪还小,也做不出承诺。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说话和改变的权利。在我能把握一切之前,我不想让正春空等。”
“所以我告诉她,如果她想嫁人,我会给她送一份礼物,就添做她的嫁妆,也不枉我们从小一同长大。”
柳翠云还是有点儿不满意:“你就是想的太多,感情这回事哪里能预料的来呢?就算你不想随意许诺,但你怎么知道正春不想听道你的承诺呢?”
佑景没有再说话,其实他总觉得自己是有一些理解正春的。
每当他和正春视线交汇的时候,他总能从正春的眼眸里看到和他一样的颜色。
他下意识觉得正春与他和娘亲是一样的人。
总是不甘于现状,想要努力搏一搏的人。
或许他现在是不懂什么叫做男女之情,他很确定他是喜欢这样子的正春的。
如果以后有机会,他很想看到正春和自己并肩作战。
也只有那样,他们两个才算得到最好的结果。
如果不能做到,他宁愿正春去奔赴其他的人生可能。
马车行至侯府,几人下车等待陆明煦,顺便喝杯茶。
陆家的马车很快驶了出来,陆明煦和众人告别,陈映晚站在不远处等候。
人群之中,陆殷辞坐着轮椅一言不发地望着陈映晚。
两人对视了一眼。
陈映晚思索片刻,走上前去。
她见过陆殷辞的各种状态,两人的关系也曾各种纠缠。
最后两人回归到初见的模样,疏远、冷淡、恍若路人。
这对于陆殷辞来说,并不是最好的结果。
但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
“日后不知何时再回怀州,望大少爷珍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