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陈润润疯了
秋水院内荒草丛生,满目苍凉,阴风卷着残破的窗纸发出呜咽。
陈润润揉着疼痛的膝盖,抬起头便看见眼前破败的景象,来不及想刚刚到底是人还是鬼推的字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
她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朝着院外跑去。
年久失修的地砖翘起一边,陈润润一时不察被绊倒,脚腕骨头发出咔嚓脆响,竟是扭到了。
陈润润尝试站起身,却发现扭伤的脚腕钻心地疼,根本无法用力。
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
“秋桐!冬青!快来救本主!”
她惊声呼喊,回应她的是满院飕飕刮过的冷风,没有一丝生人气息。
昔日娇生惯养的陈润润不得已用手撑着身子,向外爬去。
“咯吱——”菱花纹木门半开半掩,陈润润忽觉后颈一凉。
“陈润润——”
幽咽的女声裹着腐叶气息贴上耳畔,陈润润僵着脖颈转头,正对上一张被发丝盖住的脸。
“啊!”
她尖声大叫,凄厉的声音划破院内的静谧。
那以发遮面的人,伸出一双青白嶙峋的手,十指掐住她的喉咙,嘶哑着嗓音说:“你给我下毒时,可想过有今日?拿命来吧!”
下毒?什么下毒?她这辈子就给两人下过毒,一个是陈家的前主母,一个是程明姝。
她是死去的陈家主母?!
“不……不是我下毒要害你的,是我娘,你要索命就去找她,是她抢了你的位置!不是我!”陈润润踉跄后退,绣鞋陷入泥泞。
“呵哈哈哈哈——”
“女鬼”的大笑声凄厉,宛若上好的锦缎被徒手撕碎。
天色骤然阴沉,惊雷在头顶轰然不断,无根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雨幕滴入眼眶,视线模糊间,陈润润仿佛瞥见院内残朽的槐树里涌出婴灵,耳畔也随之响起婴孩哭声。
“别找我!别找我——”
极度的惊恐中,陈润润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见陈润润昏死过去,“女鬼”将面前遮挡的发丝悉数撩到脑后,露出一张被水粉涂得惨白的脸,正是苏玉珂。
她对着昏死过去的陈润润啐了几口唾沫星子,嫌弃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后她看向院门,深深呼吸一大口气,咧嘴笑道:“娘娘,妾还是头一次扮成这副模样来吓人,也太爽快了!”
早在院门外守着的程明姝怀里抱着乖巧的狸花猫,搭着碧萝的手走进来,不禁笑着说:“陈润润再不晕,恐怕你都要扮上瘾了。”
苏玉珂扑哧一下笑开,“娘娘未免也太了解妾了。倒是妾有一点不解,娘娘为何知晓陈润润的弱点是陈家的先主母?还让妾扮作她的模样?”
程明姝莞尔一笑,卖关子:“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时间本宫再与你详说。”
乌云愈发厚重,雨势变大,碧萝拿出另一把油纸伞交给苏玉珂,莫要被雨淋湿。
而莲杏则从槐树后冒了个脑袋,将被打晕过去的秋桐与冬青两人拖拽出来,一齐摆在陈润润旁边。
“娘娘,下一步该怎么做?”
程明姝睇了地上的陈润润一眼,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落下来,溅起的泥土弄脏了她的衣裳与脸面,看起来好不狼狈。
今儿排的一出戏也叫请君入瓮。她特意让碧萝从府外带回经受过训练的狸奴,再洗干净后送到陈润润那处。
狸奴通人性,在花园玩耍时接收到她的指令便朝着秋水苑跑去,陈润润势必会让宫女去追。
她再着人在秋水院里埋伏,将追猫的宫女打昏,引得陈润润心生疑惑,再趁机将她推入秋水院,好戏便开始了。
苏玉珂扮作逝去的陈家主母让她偿命,再配合秋水院曾经不祥的秘闻,陈润润很难不多想。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春日本就雨水颇多,春雨混着春雷营造出悚然气氛,陈润润很难不受惊。
“就随她躺在这儿吧,让春日的雨水好好浇醒她。”
程明姝掷下一句,引着苏玉珂、碧萝、莲杏,抱着猫儿回屋躲雨。
当晚,郡守府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润润屋里的宫人看着下雨天,想到主子去花园游玩未带伞,便去送伞。
可宫人到了花园,只见凉亭内瓜果点心有动过的迹象,茶水早已凉透,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么大的雨不在凉亭待着能去哪儿?
宫人察觉不对劲,发动郡守府的奴仆一同搜寻陈润润的下落,已经丢了一个晏答应,可不能再丢一个陈常在,否则她们项上人头难保。
最后还是秋桐与冬青两个宫女从秋水院里跑出来,嘴里嚷嚷着撞鬼了,连忙喊人去将昏迷的陈润润带回去。
从花园到西院,被雨水浇灌蓬头垢面的陈润润让府里下人瞧了个遍。
颜面扫地不说,她醒来后也变得疯疯癫癫,嘴里念着:“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害的你……”
三日前才病了个贵妃娘娘,三日后又疯了个常在,郡守夫人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前来探望。
眼见府医对陈润润的疯症也束手无策,赵夫人只好告知郡守与谢临渊,请来医术更为高明的太医诊治。
陈润润失常的事惊动了整个郡守府,宋佩英、沈念烟、怀芷瑶聚在西院。
本就不算太宽阔的西院屋子显得拥挤,程明姝与苏玉珂是最后来的。
程明姝还戴着挂耳面纱,由身侧苏玉珂搀着,柔柔弱弱似一缕轻烟飘来,看上去身子还未好利索。
沈念烟瞧了程明姝一眼,慢悠悠地说着:“哟,发生那么大的事儿,就连陛下都惊动了,贵妃娘娘与苏才人却是姗姗来迟,是被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脚?”
无论陈润润之事与程明姝有没有干系,沈念烟向来都是先泼一盆脏水,抓着大大小小的机会让她不好受。
程明姝轻声“咳”了一下,尚未回应,谢临渊便唤她过来。
“身子还未好全,就不必过来了。”
程明姝感激地望向谢临渊,而后若有似无地瞥向沈念烟,歉声说着:“臣妾始终掌着尚宫局,后妃出事,焉能不来,岂不是要被人说是渎职?”
谢临渊皱眉:“说便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念烟面色霎时一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