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道娇俏带嗔的少女声:“元初妹妹,这是说谁冠绝京城呢?”
元初立马闭了嘴,朝芳霏挤了挤眼,用口型无声道:“诺,正主来了!”
她没接华筝的话,只淡淡撇了句:“你来了。”
张夫人瞧着女儿那毫不掩饰的冷淡,无奈地摇了摇头。
华筝像是没瞧见表妹的冷淡,反倒亲昵地拉住元初的手:“妹妹,今儿一早我学着做了样吃食,特意送来给你和姑姑尝尝鲜。”
说着,她从身边丫鬟手里接过食盒,“噔噔噔”地自己配着声响打开盒盖。
芳霏看过去,当即瞪圆了眼睛——竟是些小猪模样的包子!
再想起她方才那声“噔噔噔”,芳霏心头猛地一跳:莫不是……同乡?虽有几分“老乡见老乡”的冲动,她还是强压下激动,暗忖:先瞧瞧这人品性,再做打算不迟。
“快尝尝看嘛!”华筝笑着催促,把食盒往桌上推了推。
元初瞧着那些小猪包模样憨态可掬,便用筷子夹起一只,试探着咬了口,随即脸一垮,“呸”地吐了出来:“好硬!”
华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悄悄攥了攥拳头,转瞬又扬起笑脸:“妹妹若是不喜欢,下次我再学些别的吃食,做给你尝。”
“还是算了吧,上次你也这么说过。”元初忙摆手,那架势活像怕被缠住。
张夫人站在华筝身后,见她袖中的手微微发颤,忙开口解围:“好了,元初,快给你表姐介绍一下你二师姐,方才她还说想结识结识呢。”
华筝一进门,就留意到了那个穿红衣的姑娘,生得十分惹眼。
芳霏虽说才十岁,可姜长业与刘氏在这古代本就属高挑身形,她沾了遗传的光,又吃得好,比起这位华筝表姐,竟还高出那么一丁点儿。
大概因如此,便听华筝道:“这位姐姐,想必就是元初妹妹常挂在嘴边的二师姐吧?”
芳霏方才还因那小猪包动了同乡之念,此刻听她这般说,心头那点热乎气顿时散了——这眼力见也太差了。
元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打趣道:“二师姐,我瞧着你这脸蛋儿,也不显老啊!”
“华筝,芳霏妹妹与元初同岁。”张夫人忍不住提醒,心里也暗叹这侄女糊涂。
去年回来时还瞧着知书达理,怎的今年变成这般模样?早前听大嫂信中说,华筝落水后性情大变,却没料到竟变得如此莽撞。
“啊,对不住对不住。”华筝倒也认错快,忙道,“这位妹妹,是我失言了,你便唤我一声华姐姐吧。”
凭什么要唤你姐姐?芳霏心想,自家好姐姐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添一个,咱也是有性格的,不唤!
“华小姐说笑了,我们乡下出身,不敢高攀。”她淡淡回道。
“高攀什么呀,我让你唤你便唤!”华筝像是听不出拒绝,反倒觉得自己这般很是随和。
几番接触下来,芳霏在心里给她下了评:想当然,还缺些脑子。
“元初,你方才说用过早膳要跟芳霏妹妹去办事?”张元芷适时开口岔开话头。
“哦对!”元初眼睛一亮,“娘,今儿我要当二师姐的小跟班,她还有正事要忙,我们先走了!”
“那你可不许胡闹,凡事听你二师姐的。”张夫人叮嘱。
“知道啦,母亲大人!”元初脆声应着。
“婶婶,我们先行告退了。”
芳霏福了一礼。
三人出了用膳的院子,齐齐松了口气。
“二师姐,你是不知道,我这表姐自打落水后,性子就变得这般模样,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表姐,不知哪儿去了。”
能哪儿去?芳霏心里暗忖,许是不在这世上了。可这话不能说出口,只默默盼着,若是两个魂魄同处一体,元初那位表姐能早些回来才好。
另一边,刘府一大早便敞开了大门,似在等候重要客人。
一辆瞧着并不华丽、反倒有些简朴的马车停在府门前,芳霏掀开车帘,望见红木大门上挂着的烫金“刘府”二字,便知此行目的地到了。
“元初,茗茗姐,咱们下车吧。”
她先轻巧地跳下车,又回身扶了马茗茗一把。
昨日跟着刘辞去接人的小厮,远远望见这辆马车,忙不迭回厅里禀报去了。
此时刘夫人已往门口迎了过来,见芳霏三人在门房嬷嬷的引领下走近,当即扬声唤道:“芳霏丫头!”声音里满是笑意,藏不住的欢喜。
“可算把你和马掌柜盼来了!”
“刘伯母,还有我呢!”张元初凑上前来,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今儿倒肯挪步到我这儿来。”刘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这不是想念伯母了嘛。”元初拉着刘夫人的胳膊晃了晃。
“就你嘴甜,惯会哄人。”刘夫人被逗笑了。
先前张刘两家虽有些交情,但为避嫌三皇子结党营私的闲话,私下里并不常往来,不过是宴会上能说上几句话的情分。
自打二皇子与皇后母族野心渐露,两家同为皇上信任的臣子,自然结成同盟,又因着与清平县姜家的往来,关系越发近了。
张刘两家女眷手中那些孤品编织包,早已成了京中贵妇圈的稀罕物。
两家合计着办了场“尚包宴”——一来是夫人间的交际,赏玩新包;二来也是借这由头,探探朝中动向。
因而每次芳霏寄来孤品,便会办上一场,一来二去,张刘两家的女眷倒比从前热络了许多。
众人在厅中喝了盏茶,芳霏便说起此行的来意:“刘夫人,咱们去碧水阁瞧瞧吧?”
“那便有劳芳霏丫头和马掌柜了。”刘夫人应得爽快,她本就是个利落人,行事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