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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

端阳郡主自持身份,下巴微扬,一双美目挑剔地在沈诗琪和顾晗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落在沈诗琪身上。

“顾瑾言,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本郡主大老远从京城来看你,你倒好,竟将我晾在这城外,连门都不让进。”

顾晗站在沈诗琪身侧,面无表情。

沈诗琪面上笑意不减,自然而然地握住了顾晗的手,十指紧扣。

“郡主说笑了。青州地处偏远,不比京城繁华,近来又有些宵小作祟,为郡主安危计,不得不谨慎些。”

她顿了顿,将顾晗的手又握紧了些,话锋一转。

“再者,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凡事总要先问过夫人的意思。夫人说驿站清净,更适合招待贵客。”

端阳郡主的脸色果然僵了一瞬。

她如何听不出话里的意思,目光随即转向了顾晗。

“顾夫人,别来无恙。今日一见,夫人如今比那日宫中更为容光焕发。”

“郡主安好。”

顾晗淡淡开口,“有我夫君照料,呃自然是容光焕发。”

这话一出,端阳郡主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

沈诗琪感受着手心里小媳妇的细微动作,心里熨帖得不行,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内子说的是。”

“得此贤妻,好生照料是我分内之事。”

两人一唱一和。

端阳气得胸口起伏,一张俏脸青白交加。

“哼,伶牙俐齿。”

她别过头去,不愿再看那两人亲昵的模样。

“郡主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

一直沉默的徐负终于开了口,她没有理会端阳,一双深邃的眼睛反而落在了顾晗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我观夫人气色,与常人迥异,想来是青州水土养人。”

顾晗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叫徐负的女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像是能看透人心。

沈诗琪不动声色地将顾晗往自己身后又带了半分,笑意依旧温和。

“六姑娘说笑了。”

“青州不过是寻常州县,内子体弱,只是近来心情舒畅,气色便好了些。”

徐负轻笑一声,“我瞧着夫人的面相可不像是体弱之人。”

“夫人眉眼间自带一股清气,福泽深厚,非但不是体弱,反倒是能庇佑一方的大福之人。”

“只是……”

徐负话音一转,慢条斯理地看向沈诗琪。

“夫人福气虽好,却似乎被更强的气运笼罩着。”

沈诗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却依旧从容。

“徐六姑娘真会说笑。”

“我不过一介闲散世子,内子也是寻常妇人,哪来什么气运笼罩。”

“我只求与夫人在此安稳度日,便已心满意足。”

徐负唇边噙着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划,像是描摹着什么看不见的轨迹。

“世子爷过谦。”

“我方才在城外,遥望青州城上空,见紫气升腾,隐有龙虎之形。”

“此等气象,可不是一个闲散世子能有的。”

沈诗琪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

“徐六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有些话说出口是要掉脑袋的。”

“不止是你自己的脑袋。”

徐负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她迎着沈诗琪的视线,并不退缩。

“世子爷说的是。”

“只是天机如此,非我能左右。”

她深深地看了沈诗琪一眼。

“我此行来青州,是为寻一位应天命而生的启明之人。”

龙虎之形,启明之人。

这八个字,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镇北侯府万劫不复。

沈诗琪突然笑了。

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对着徐负微微拱手,姿态竟是说不出的坦荡磊落。

“多谢姑娘吉言!”

她声音朗朗,“为我大夏贺!为陛下贺!”

沈诗琪倏然转身,面向京城的方向神情肃穆。

“青州风调雨顺,百姓安乐,此等祥瑞,皆因当今陛下德被四海,天命所归!我奉皇命治理青州,不过是略有薄功,这气运便汇聚于此,为陛下江山添彩,何其幸哉!”

说完话锋一转,锐利的视线直直钉在徐负脸上,声音陡然转冷。

“反倒是姑娘,将此等为陛下贺岁的祥瑞,强加于我一介臣子身上,是何居心?”

“莫非是想捧杀我镇北侯府,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

端阳郡主的脸色微变。

她不是蠢人,自然听得出这番话里藏着的刀光剑影。

徐负深深看了沈诗琪一眼,眸子里罕见地闪过赞叹。

随即敛衽一礼,“是徐负失言了,世子爷海涵。”

沈诗琪放声大笑,眉眼中的凌厉瞬间消散无踪。

态度变得格外亲和。

“不知者不罪。我看姑娘并非凡人,郡主亦是金枝玉叶,我这青州虽简陋,若二位不嫌弃,不如入城小住,也让我尽一番地主之谊。”

端阳郡主没有作声,算是默许。

沈诗琪将二人安排进了城中最豪华的一处别院,别院四周被她的亲卫十二时辰保护起来。

次日,沈诗琪并未限制二人的行动。

安抚使朱寻“恰好”公务路过别院,又“恰好”顺路,便热情地邀请二位贵客一道去参观青州的新景。

二人站在一处窗明几净的院落外,看到里面坐得满满当当的孩童,不震撼是假的。

最让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穿着干净布衣的孩童里,竟有近半是女童。

不分男女,同坐一堂,手中捧着书卷齐声朗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稚嫩的童音汇聚在一起,充满了力量。

那些孩子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懦与麻木,反而洋溢着一种她从未在京城底层百姓脸上见过的自信与希望。

朱寻在旁适时地感慨起来,“这都是世子与少夫人的功劳。少夫人说,女子也能顶半边天,读书明理,方能兴家旺国。不像京城那些人,只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端阳闻言一怔,似是回忆到了一些往事。

无意间,她朝学堂里望去,恰好看到顾晗正半蹲在一个女童身旁,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在沙盘上教她写字。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洒下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微侧着脸,神情专注而温柔,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端阳郡主一时看得痴了,心中百味杂陈。

说不清是嫉妒,是羡慕,还是莫名悸动。

朱寻的声音将端阳郡主的思绪从那片温暖的光晕中拉了回来。

“郡主,六姑娘,此处简陋,前面还有咱们青州新建的公共食堂,饭菜便宜又干净,可要过去看看?”

端阳郡主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避开了顾晗的方向。

“不必,本郡主乏了。”

徐负望着远处,在青州城南的方向,有一股淡淡的黑烟,正笔直地升入空中。

那片区域戒备森严,隔着数里。

“郡主既乏了,那我们便回吧。”徐负收回了视线,声音平淡无波。

她跟上端阳郡主的脚步,低声吩咐随身侍女:“去查,那里是做什么的。”

侍女垂首,悄无声息地落后几步,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

...

夜深人静。

卧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沈诗琪刚放下手中的公务,一转身就看到顾晗坐在床沿,抱着膝盖怔怔出神。

“怎么了?”

沈诗琪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将他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顾晗没有掩盖自己的担忧:“他们是不是看穿了什么?”

从盐场到炼钢厂,这些都是他和世子的秘密。

面对那些官员倒是可以糊弄走,毕竟花钱就可以办到。

可是,这个徐负给他的感觉太怪了。

这是一种充满危机的第六感。

她不像是一个想要钱的人。

如果不能杀掉的话,往往就意味着这个人更难搞定。

沈诗琪没有说话,只是将顾晗揽进怀里。

“看穿了又如何?”

顾晗从她怀中抬起头,正对上她那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

“千年之后的种种,于今而言本就是神迹。”

“可这些东西,带给青州百姓的是什么?是温饱,是富足,是安居乐业。”

“便是有万千阻碍,为了他们,我也会坚持下去。不惧任何风霜。”

顾晗心跳再一次加快。

世子的眼神如此澄澈,世子的理想如此虔诚。

世子为了百姓甚至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

如此伟大的理想,如此坚定的意志。

他只在之前纪录片和历史书里,那个伟大年代里见过。

这样心怀大爱的世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值得他用尽一切去爱,去保护。

顾晗用力回抱住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我会帮你的。”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沈诗琪感受着怀中人的依赖与信赖,心中一片柔软。

她轻抚着顾晗的背,柔声安抚:“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小晗,有你这个知己,我便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顾晗被这句直白的情话烫得耳根发红,心中熨帖。

两人温存片刻,才重新说回正事。

“那端阳郡主和徐负,我们该如何应对?我瞧着她俩一个骄纵一个莫测,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诗琪面色从容:“对付不同的人,自然要用不同的法子。”

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位郡主殿下最爱风流俊俏的儿郎。既然她闲来无事,我们便替她找些事做。”

顾晗一愣,没太明白。

“找事做?”

沈诗琪勾了勾唇角:“前些时候,不是时常有人往咱们这送伶人么?模样身段都是上上之选,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明日便叫他们换身行头,扮作来青州游学的富家公子,去别院附近‘偶遇’郡主殿下。”

“英雄救美也好,吟诗作对也罢,总之,让她没空想别的事情就好。”

顾晗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但世子既然了解端阳,或许还真有奇效。

“至于那个徐负……”

沈诗琪的表情严肃了些许。

“此人来历不明,身负奇术,不可小觑。她来青州必有所图。”

“我们不必主动做什么,只需将她看紧了,总会露出尾巴。”

顾晗点头,心里稍定。

只要世子心里有数,他便没什么好怕的。

老公真棒。

……

另一边,城中别院。

夜色如墨,将整个院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端阳郡主心烦意乱,早早便睡下了。

徐负房中却依旧亮着一豆灯火。

她盘膝坐在榻上,面前的龟甲与铜钱散落一地,卦象纷乱如麻。

她没有再强行卜算。

有些东西是算不出来的。

比如那青州城上空,既有为国为民的浩然紫气,又藏着一股霸道凌厉、欲要吞天的龙虎之形。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运,竟诡异地交织在同一个人身上。

尤其是……

徐负的脑海中,浮现出白日里顾晗那张脸。

福泽深厚,清气护体,分明是大善之相,可为何她总觉得,那具皮囊之下藏着别的东西。

徐负缓缓睁开眼,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

她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身形融入沉沉夜色。

趁着别院外的守卫不备,她悄然溜了出去。

循着白日记忆一路向城南而去,看似荒野无人的山谷中,果然有亮光和烟尘,竟是一个大大的院落。

徐负藏身于一处树后静静观察。

那院落高墙耸立,墙头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手持强弩的卫兵,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院内火光冲天,不时传来金铁交击的闷响。

这里绝不是什么寻常的工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寻找一处薄弱点潜入,一个平淡的声音却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

“徐六姑娘,深夜不寐,是在赏月还是在找东西?”

徐负浑身一僵,猛然回头。

不远处的屋脊上,沈诗琪正负手而立,月光洒在她身上,衣袂飘飘,神情似笑非笑。

徐负并未因为自己的行为被发现而尴尬,反倒一本正经的问道:“世子出现这般及时,想来对我的举止早有预料了?”

“你倒是胆子大,走,换个地方说话。”

徐负被沈诗琪“请”到了一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