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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金属墙面亮得能当镜子照,几个穿着无菌白大褂、戴着透明气泡面罩的科研人员,行动规矩得像是流水线设定好的精密机器人,在全息操作台前无声地滑动。

巨大的屏幕上,瀑布般刷下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复杂程度堪比喝高了的天书。几个分屏尤其扎眼——

一个屏上正高清直播着她刚“看”到的那个母亲把婴儿塞进通风管、自己被狰狞触手卷走的瞬间!

另一个屏上,赫然是她苏陌茴此刻在幽冥之境躺尸的“身体状态报告”,旁边还贴心配着特写——她心口那块糊着粉色光膜、像劣质瓷器裂痕一样的伤口,高清得连能量流动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一个头顶“地中海”闪闪发亮、仅存的花白头发倔强支棱的老教授(一看就是压力性脱发晚期),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像手术刀。

他正烦躁地点着一个分屏——正是那个塞婴儿的惨剧画面——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被面罩过滤得像两片生锈的铁皮在摩擦:

“紧急汇报!‘七号破缸’观测点警报!样本d区,‘牺牲-传承’情绪峰值爆表!关联‘锚点’苏陌茴(缸里的咸鱼),意识波动异常!异常!重复,她没在崩溃,这他娘像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回光返照?!”

老教授烦躁地抓了抓所剩无几的头发,差点把假发片挠下来,“记录者本体状态暂时稳定,但这‘破缸’的稳定度在‘滴滴滴’报警啊!草!她到底在那个该死的缸里瞅见啥了?!刺激这么大?!”

另一个年轻点的研究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分屏——显示着苏陌茴身体各种数据值的屏,突然出声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教授!苏陌茴灵体封印(粉色标记)的能量衰减速度加快了!她体内那点‘起源’碎片反应剧烈!”

“这样下去,还不等‘虚渊终战’预案启动,她自己就要被反噬撕碎了!要不要...启动风院长留下的‘摇篮曲’协议?强制深度沉眠?”

老教授布满皱纹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目光死死盯在屏幕上苏陌茴心口那道不断闪烁、粉色中开始渗出狰狞血丝的封印,又看了看氧气舱里依旧挺尸的记录者。

布满皱纹的脸一阵抽搐,不知是想起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这个月的奖金铁定泡汤。终于,他憋不住了,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哐当!”一声巨响,连带着他桌上那杯可疑的褐色液体都溅出来几滴。

“启动个屁的摇篮曲!”老教授声音压抑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儿,“那玩意就是给要炸的气球打补丁!补丁破了气球炸得更碎!根本就是首送人上西天的安魂曲!”

他对着通讯器,几乎是咆哮:“给缸体维护组那群摸鱼的家伙下死命令!给我用钢钉焊也要焊死‘七号缸’的观测口!把里面‘她’看见的那点玩意儿…给我开最大!再大!开到爆!把‘起源’的共鸣…给我一脚油门踩进油箱里!挤出来!”

吼完这句,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竟罕见地掠过一丝疲惫和…近乎绝望的不忍,声音低了下去,像在自言自语:“‘虚渊终战’这口高压锅能不能顶住...就看这一哆嗦了..我们...真没时间再培养下一个‘苏陌茴’了”

而就在这时,氧气舱内,那一直悬浮不动的记录者,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后,一根飘散的发丝,无意识地拂过一根连接着她太阳穴的导管。

“第次...”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又像是直接在苏陌茴意识核心响起的女声,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这就是最终回放了。苏陌茴...别睡....去...撕开它...”

这声音....是记录者?!她....是清醒的?!而且....她在帮我?!

察觉到这一点时,苏陌茴的意识体如遭雷击般呆立在了原地(或者说是高维世界中的某个犄角旮旯里)!

那个母亲的眼神,那襁褓上的血字,那老教授破釜沉舟的怒吼,那年轻研究员紧张的提议,还有记录者这声微弱却直击灵魂的呼唤....瞬间在她混乱的意识里熔铸成一把烧红的钥匙!

“撕开它!”

为了那些挣扎的傻逼!

为了那个在控制台前砸拳的老头!

为了记录者那声“别睡”!

“行!老...子...醒...给...你...看!”

意识体的无声咆哮,带着焚尽一切的疯劲儿!她不再“撞”缸壁,而是将全部被点爆的力量,连同那涌入的无数绝望与沉甸甸的希望,当做炸药包,狠狠地、精准地“引爆”在了“缸壁”和那道缝隙的结合部!

b——o——o——m——!!!!!

意识深处传来的巨响,像是银河系在脑瓜子里炸了个大呲花!伴随而来的剧痛,比当初被人从娘胎里生出来再塞回去反复一百遍还凶残!感觉整个意识都在被无数把剃刀凌迟!

但就在这撕裂灵魂的痛苦深渊里——

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属于“外面”的光线和…喻文锦那暴躁的龙吟、苏郁安焦急的呼喊、还有一堆乱七八糟挤进来的强大气息…无比清晰地,穿透了开始崩裂的“缸壁”,涌了进来!

“咔——咔——咔——”

那是囚笼开始碎裂的美妙声音!

可这嘈杂的希望之声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像被掐断了电源的收音机,戛然而止!她眼前再次被无边的、死寂的黑暗吞噬…

“实验体崩溃!快!快请风院长!”老教授的声音短促尖锐,透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苏陌茴却感觉不到痛了——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体在崩解,灵魂在飞速消散,像沙堡被潮水带走——

不甘心!

冰冷死寂的黑暗中,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是她自己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顽强的、近乎规律的搏动!

咚…咚…咚…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