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闻人哭的身上看到了超出自己预料的东西,那是远胜于皇都恶鬼的恐怖,她叹了口气,心底泛起一丝无奈。
这没什么办法,姚安饶是个十分可怕的疯子,但并不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疯子,当面对敌人的力量远远超出她的视野时,她便也只能笑着接受罢了。
“姚姑娘,希望你之前说的是实话,这样对我们都好。”闻人哭笑着道。
“看来,你真的很恨尉天齐,是因为什么?仅仅是嫉妒吗?”姚安饶看着他淡淡的开口问。
闻人哭此刻似乎很希望姚安饶就是尉天齐在意的那个人,他好像无比渴望能亲自伤害尉天齐。
说到底,皇都的恶鬼嫉妒皇都的阳光这并无什么值得意外的。
“不不不!你们总是误解我,我说过很多次,我从不讨厌尉公子,只是尉公子有些讨厌我而已。”闻人哭严肃的摆手,“我更不会恨或者嫉妒他,倒不如说我很欣赏他。”
“那你为什么要如此期待着伤害他?”姚安饶确实不懂,闻人哭是个与众不同的恶人,即便是姚安饶也无法这么短时间摸透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我不是期望伤害他,我只是期望如果他一定要受到伤害,那么那个人能是我!”
闻人哭的话有些复杂。
“这很重要。就好像桃花崖的故事里只能有一个齐渊一样!首魔尊当初也曾去了西洲,可却没在大家心里留下一点痕迹。”闻人哭看着姚安饶,露出难道你竟然连这都想不明白的神情,他摊开手大声的质问道:“姚姑娘不也懂戏吗?对所有戏子来说,一场戏最重要的就是角色!我的角色决定着我们的戏份!”
“你和我这种人,只能依靠着真君、凡夫这等人才能在这九洲戏台上争取到自己的位置啊!”
“我一直认为,你和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一样的,毕竟你也是追逐着他们这些人一路走来。”
闻人哭好像真的在和姚安饶讨论关于戏曲创作的话题,语气里带着些激动与感慨。
“你看看周围!看看!眼下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可以和桃花崖一样享誉九洲的大戏,主角自然是轮不到你我的,但如今你和我却有幸得到了一个重要配角的机会!”
闻人哭搓了搓手,他看着姚安饶。
“姚姑娘,你和我能成为桃花崖里的‘南红枝’和‘齐渊’啊!你难道就不感到激动吗?!”
“你脑子有病。”姚安饶想了想,认真的的开口。
姚安饶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摸不透对方的情绪了。
因为闻人哭这个人有着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怡然自得,如果想了解他,便必须走进他的世界,可谁又愿意走进那如深渊一般恶心的内心呢?
闻人哭在某种程度上是个纯粹的人,他的做事动机从来都不复杂,就像曾经他自己所说的,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大夏这根柱子中的一只肥硕的蛀虫,但他无比的认命,并坚定的认为作为一只蛀虫能做的最伟大的壮举就是咬空最粗的那根柱子!
那么作为一个天下闻名的恶人,又有什么比塑造一个巨大的悲剧更让人觉得有成就感呢?
他不恨尉天齐,他欣赏尉天齐,甚至珍惜尉天齐。
因为尉天齐是帮助他成就自己的最不可或缺的人,是舞台上他能找到得最好的搭戏拍档!
当然,尉天齐一定不会认可这一点。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姚姑娘!”闻人哭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此时将是他人生高光的开始,他要表现出最好的自己。
街道上,黑袍的男人站在马车上高声的叫道:“第一幕!血染长街!”
姚安饶猛地转身向后跑去,她现在得到了唯一一个好消息。
这场大戏,闻人哭想当主角,所以他不会允许污衙那些手下抢夺自己的戏份,他会一个人慢慢的和姚安饶演。
身后一阵哗啦声响,马匹嘶鸣,拖着马车开始追向穿着戏服逃亡的女人,黑色的长袍在大雨和疾风中飞舞,像是一只张开双翼捕食的巨鸟,他的怪笑声,就像是皇都那些最讨人厌的乌鸦的啸叫。
姚安饶并不打算在宽阔的街道上和污衙特殊培育的马匹比脚力,她忽的拧身笔直的扎向街道旁的包子铺外墙,整个人跃起便要翻越墙头。
可黑色的流光从她身侧飞来,她双臂举起挡在身前。
轰!!!
姚安饶只觉得一股巨力将自己远远地抛了出去,她还来不及感受身前的疼痛,身体已经重重的砸在地面的积水之上,她不断地翻滚,直到好几丈后才堪堪停下。
耳畔都是嗡鸣声,眼前微微模糊,她能看到自己洁白的手按在泥水中,那些华丽的装饰零零碎碎洒了一路,泥水顷刻玷污了它们,但很快又被雨水清洗干净。
“快!姚姑娘!这不是溜号的时候!!”男人叫着,闻人哭的马车已经追来,他大声鼓励着姚安饶,就像是伙伴一样。
姚安饶撑起身子,再次开始奔跑,她跑的狼狈,却又无声,所以大雨中黑追红的这一幕愈发具有戏剧的色彩。
闻人哭笑了,他指着姚安饶高声道:“姑娘太慢了!”
说罢,一道黑色的流光再次射来,姚安饶侧身堪堪躲避,但流光砸落在她身前的街道上,随后剧烈的爆炸, 她整个人被碎石和气浪炸的侧飞了出去。
姚安饶滚落到街旁,耳畔嗡鸣声更大了,她术法会的太少,自创的魔功又只是起步,本就算不得一个战力强的修士,面对天仙境的闻人哭,她就像是一个任人把玩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