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饶也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厢房中。
她像是一道鬼影几乎毫无停滞的直接越过了自己小院的高墙,来到了永和楼的外面,落地的一瞬,她直接沉入脚下的影子中。
这堪堪躲过了一道剑影,那是一个不知何时就等在此处的污衙修士,紧接着另一个黑袍的修士出现在墙头,双手掐出道诀,暗红色的铁链从他脊骨处飞出直奔佛影中。
永和楼的四周早已经被污衙布防,离开永和楼反而进入了对方的陷阱。
红色的戏袍里血线奔涌而出,与那铁链纠缠在一起,姚安饶颇有些狼狈的往巷子那头冲去,身后越来越多的黑袍修士出现。
他们没有着急追寻,倒像是默默的审视着那个红衣戏子的表演。
姚安饶冲到了一条南通街的主道上,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闻人哭此时就站在车顶,笑看着她。
“姚姑娘,只以炼神返虚来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你是否太高估自己了些?”闻人哭这话带着几分讥讽,“你真的觉得你能跑出去?”
这话其实并不嘲讽,姚安饶面对的是威吓皇都多年的暴力机构,只凭她没有道理能逃离这里。
甚至闻人哭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她主动出手过。
“难道不是你们放纵我在胡闹吗?”姚安饶擦了擦脸上的血和雨水,“你真的觉得他回不来?”
污衙从始至终没有对这个饶儿班展现出应有的专业性,甚至大开逃跑的方便之门,就好像特意让她逃窜一样。
“不,我相信尉公子能回来,我可是皇都人,我对于尉公子的信任就像是紫云人对真君一样。因为他们都是戏台的主角。”闻人哭连连摆手。
姚安饶看着他,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对尉公子回来的恐惧,只有兴奋和期待。
“姚姑娘你还是不懂啊!”闻人哭遗憾的摇头,“你不懂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给尉天齐创造一个心魔,就像当初唐真一样。”姚安饶开口道,这没什么不懂的。
“差不多,但你不懂怎么去创造一个心魔。”闻人哭笑着继续摇头。
“你要知道,当初桃花崖之变之所以成为九洲的经典,并不是因为它讲了一个简单的情侣阴阳两隔的故事。”闻人哭谈论起故事和创作似乎有些兴奋起来,苍白脸都有了几分肉色。
“这个故事最重要的部分其实是亲眼看着悲剧发生而无力改变的天骄,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的敌人,是本该拯救一切的主角的破灭与遗憾。”
闻人哭张开双手,迎着大雨朗声道:“想要彻底的伤害摧毁一个人,只是杀掉他所爱的人是不行的,那你只会得到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疯子。”
“我们要让他经历更多,亲眼见证,付出努力,最终一败涂地!”
姚安饶好像被说动了,她没有看向沉浸在演说中的闻人哭,而是侧过头看向了永和楼,她目光有些迷离,低语道:“就像是那个唐真。”
“没错,这就是。。。”闻人哭点头。
忽然,一阵嗡鸣响起,雨幕震颤摇曳,只见永和楼的后院一道白色的光柱缓缓升起,笔直的连通了天空中那密布的金色巨树的枝丫!
“未免也太慢了。”姚安饶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的抱怨。
闻人哭的表演被打断,他皱眉侧头看向那边,他感受到了一股皇都大阵的力量,有人窃取了皇都大阵的部分威能做了些什么。
很快有黑袍人快步跑了过来,躬身道:“总管,一道阵法将饶儿班余下的人送到了天上,似乎转移到其他地方了,我们拦不住!”
当然拦不住,那是借用了皇都大阵的威能!
闻人哭漠然的点头,回过头看向姚安饶,冰冷地问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帮一群孩子逃走?你真的是魔修吗?”
“还是说,你骗我了,其实尉天齐更在意的是那帮孩子?”
姚安饶无所谓的耸肩,她现在不需要再和对方聊天了。
尉天齐的后手已经启动了,她拖住了闻人哭大部分的注意力,因为她相信只要过程不出意外,孩子们此时传送到的位置应当是足够安全的,毕竟尉天齐也是皇都人。
“好吧,无所谓,我认为我选择了正确的一边。”闻人哭也耸了耸肩。
姚安饶皱起眉头,她看着这个皇都恶鬼的眼睛,有些许的不安开始流动。
。。。
永和楼后的厢房院子里阵法消散的余波依然引发了灵气的震荡,这看起来简单的阵法,其实被尉天齐编入了皇都大阵,他当初站在这个院子里,就是看着这棵树,听着饶儿班的孩子们因饥饿而疯狂。
谁也不清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将这棵树作为拯救饶儿班的底牌。
院子外黑袍修士们皱着眉不敢擅入,灵气波动是一方面,如果破坏了阵法,那更无法追踪目的地了!
可有人却并不这么想,他大步的来到院门前,伸手轻推,木门吱呀一声响。
那人迈步走入,抬头看了看那棵枯死的树,感慨道:“当真是少年俊才,皇都大阵都能化为己用,只可惜。。。”
他走到树前,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
觉悔和尚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他依然是一身华丽的袈裟,手里也依然拿着那个并非完整的多闻环。
这枚多闻环很弱,其唯一的能力就是可以近乎不讲道理的搜寻魔修的踪迹。
此刻,它正笔直的沿着树的纹路向上,然后缓缓指向一个方向。
尉天齐布局了很多,以为这样可以藏起孩子们,但在阿难环面前却只是一个可笑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