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江野的声音里带着点凉意,嘴角却勾着淡淡的笑。
燕随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些,毛毯滑落下去大半,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所以我的车呢!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把车弄出来,我踏马……”
江野挑了挑眉,正翻着手机通讯录的指尖突然停下,原本带笑的嘴角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怎么,要干架?”
最后三个字说得慢悠悠的,尾音带着丝戾气,燕随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他看着江野那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但仔细算了算,自己平日里能跟江野打个五五开,现在自己是“战损版”,顶多四六开,好汉不吃眼前亏,避战为妙。
想通之后,燕随狠狠把毛毯拽回来裹紧,往沙发里缩得更深了些。
不过这不妨碍燕随在心里把江野骂上八百遍,从对方的表情到对方说话时慢悠悠的语调,连带着江野今天穿的橙色毛衣都没放过。
江野看燕随一时半会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突然道:“车钥匙在玄关第一个柜子里,车在车库,要走自己去开。”
燕随愣了愣,没料到江野会这么轻易就松口。他原本都做好了要跟这孙子耗上一天的准备,甚至连后续的损招都想好了几个,结果对方轻飘飘一句话就结束了这场对峙。
燕随还在愣神之际,就听对方站起身,似乎是随口一问:“热可可还是咖啡?”
燕随反应过来,跟着起身:“哎!你去哪?”
江野拿着手机往楼上走去:“补觉,待会宁舟会过来招待你。”
燕随冲着江野背影嚷嚷:“我要热可可!多加糖!”
江野没回头,只是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袖口滑落时,露出截手腕,冷白的皮肤配上蜿蜒的伤疤,显得有些吓人。
不一会,玄关处就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宁舟裹着件驼色羽绒服,抱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匆匆走进来,帽子上的雪落在地板上,很快就化成了一小滩水。
江宁舟一边脱外套,一边在客厅里扫了一圈,看到缩在沙发里的燕随时愣了一下,随即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燕总。”
燕随“嗯”了一声,没怎么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江宁舟怀里的纸袋上,透过半敞的袋口,能看到里面装着咖啡豆、可可粉,还有一盒鲜牛奶。
江宁舟没多话,抱着东西径直走进了厨房。
很快,暖融融的灯光就从厨房的门缝里溢出来,接着是水壶烧水的声音,咕嘟咕嘟的,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燕随看着江宁舟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楼上,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往毛毯里缩得更紧了些,指尖哒哒哒的敲着毛毯,盘算着怎么能找到沈闻冉。
厨房的水很快烧开了,带着奶泡的热可可被江宁舟端出来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
江宁舟把杯子轻轻放在燕随面前的茶几上,杯底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燕总,请用。”
燕随没顾上烫,双手捧着杯子猛吸了一大口,甜腻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熨帖了冻得发僵的食道,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像是被这股暖意包裹住了,终于缓过点劲来。
燕随低头看着杯子里厚厚的奶泡,又抬眼看向楼上,楼梯口静悄悄的,只有走廊壁灯投下暖黄的光晕,像道无形的屏障,把楼上和楼下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你哥一个人住?”燕随状似随意地问,端着杯子的手指却微微收紧,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楼梯口,生怕错过什么动静。
江宁舟正靠在对面的沙发里翻着财经报,闻言,指尖划过版面时顿了顿,声音没什么起伏:“燕总问错人了,我不常来,不太清楚。”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燕随心里的疑团更大了。
“我就是好奇,”燕随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试探,“沈闻冉是不是也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