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中间也不是没有别的杂音。
国内，也有核聚变领域的专家，站出来质疑过这个数据的真实性。
但是，无一例外，用的都是个人的社交网站账号，没有机构出来为他们背书。
所以，并没有产生多少影响力。
对于白宝集团支持者而言，那些声音小到忽略不计。远不如这个米国的斯蒂芬教授发声影响那么大。
白宝集团总部……附近的一个高档餐厅。
餐厅最顶级的包厢内，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平时至少可以容纳20个人同时用餐的包厢，此刻只坐了三个人，显得空空荡荡。
周围，也没有服务员在边上，包厢的门紧紧关着。
三个人分别是：张小宝、助理、小许。
此刻，助理扮演着服务员的角色，不停地为张小宝和小许倒酒。
而张小宝和小许则是举起酒杯，轻轻一碰。
这个感觉，假如有其他人在场，立刻就可以联想到一个词：“弹冠相庆”！
两人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水，助理立马殷勤地上前，为两人倒满。
助理一边倒酒，一边满脸堆笑道：“恭喜小许，旗开得胜啊！”
“这次的危机，不仅没有成为白宝集团的负担，反而成了白宝集团的机会，小许你翻云覆雨的本事，真的太厉害了，我太佩服你了！”
“张总，恭喜恭喜啊，恭喜你得了一员大将，这次我们的续费率刚跌下来不久，又给干上去了，小许是真的厉害啊！”
张小宝也喝得有些微醺了，点头道：“是啊，小许，你真的很厉害，刚才给你转的另外一半的钱，你收到了吧？”
“你放心，我决不食言！只要是我答应的，我一定是非常爽快的！”
小许喝得也有点多了，不过也是满面红光，十分兴奋，一点都看不出醉意。
他也说道：“收到了，张总您真是好样的，言出必行，是做大事的人，我以后就跟定您了，跟着您有肉吃！哈哈哈！”
俩人又喝了一杯，吃了几口满桌子的菜。
助理趁机上前问道：“小许啊，你说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到这么巧妙的方法来化解这件事情的呢？”
小许笑道：“呵呵，这个其实很简单啊。”
“当初做第一条新闻的时候，我承认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要搞个大新闻，就随口编了一个，反正这种事情，既没法证明，又没法证伪，根本就很难去证实的事情，张总是个聪明人，一定不会让手下正面回应的，只要不回应，保持神秘就一切oK了。”
“却没想到，太平洋对面有人横插一脚，这个真的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外国人毕竟是外国人，他们天生就有缺点，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既然是一个外国的专家来掺和这件事，那就说不得，我就上点手段了！”
助理笑了笑，又说道：“你真是好手段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斯蒂芬教授，真的那么不堪吗？”
“看他做的那些事情，称之为禽兽也不为过吧？”
“他家里真的那么有钱吗？做那么多坏事都能摆平？米国这么乱吗？”
“一个人怎么能做出来那么多不要脸的事呢？”
“对了，你的团队这么厉害吗？连斯蒂芬教授这么多的事情都能查出来，难道水军的能力真的这么强大？”
助理就像好奇宝宝一样，连珠炮似得发问，而张小宝也没有阻止，他也在一旁侧耳倾听。
他也很好奇这些事情，助理既然问了，他自然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小许又笑了：
“呵呵，说笑了，我们水军，只是水军而已，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哦。”
“我们唯一的本事就是在网上发帖，用大量的内容来淹没所有人。”
“别说地球对面了，就是我们国内的那些教授，私下里到底做过什么，我也不可能查到啊。”
“我连调查的能力都没有，你们真以为我是侦探啊？还是以为我是黑客啊？”
“不是的，我没那个能力的，你们别太高看我了。”
这样一来，助理更加疑惑了：“既然没有调查，那你怎么知道他那么多黑料的啊？”
小许笑了：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都说了，我没有能力去调查的。”
助理：“那你发的那些斯蒂芬教授的黑料是怎么回事？”
小许：“那些啊，我瞎编的。”
此话一出，助理惊掉了下巴。
嘴巴半天合不拢。
过了好一会，助理才说道：“啊？瞎编的？”
小许点头道：“嗯，我瞎编的。”
“我连那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他的家庭到底怎么样我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瞎编的，没有半句是真的。”
“那人也许是个好人，也许是个德高望重的学者，但是那些都不重要，我不管，我都是编的。”
助理：“也就是说……那些都是故意抹黑？”
小许：“是的，是故意的。”
助理：“这……”
小许面带微笑，说道：“其实，这事的原理不复杂，你不用想太多了。”
“我们干水军的，除了技术之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能力，是一定要有的，或者说，好的水军，比起一般的水军，就多了这个特质。”
助理：“什么特质？”
小许：“把握人心！或者说，把握群体的心里状态的能力。”
“既然提出质疑的，是一个米国人，不是我们自己人，那么这件事情就简单了。”
“不要陷入对方预设的战场，如果你跑到对方预设的战场去跟人辩论，就输定了！”
“比如，对方是个这方面的专家，如果我们硬要去隔空和这个米国专家，去辩论技术上到底是否可行，那就陷入了对方的节奏，我们肯定是辩不过他的，他太专业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跳脱出对方预设的战场，把对方拖到我们的节奏里来，再用我们丰富的经验，去碾碎他！”
“既然是这么个米国人质疑我们，那就太简单了，我们不跟他辩论技术问题，我们直接攻击他本人！”
“我们直接编瞎话，抹黑他，说他做过各种恶劣的事情，说他性侵女学生，说他学术造假，这样，对方从立身上就已经受到了动摇。”
“我们再攻击他是有钱人，普通人都是仇富的，把他编排成家里有钱的人，一下子就把他和我们普通人给对立了起来。”
“这样，他这个人的立身之本有了问题，大家本身对这个人产生了不信任感，那么不管他说什么话，自然都是不可信的，不可靠的，也就没人信他了。”
“而这时候，作为他直接攻击的我们，反而处在了一个优势地位，大家自然会更加信任我们嘛！”
“再说了，那可是一个外国人啊，这就更方便了，外国人天生就让人感觉对我们不怀好意，对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说他攻击我们是刻意为之，是阴谋，是外国对我们的敌意！”
“这样，把所有人的情绪给煽动起来，大家一致对外，外国人说话，自然更加不可信！”
“一个自己国家的公司，做出了号称领先的科研成果，而一个外国人攻击我们说这个成果是假的。”
“对于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来说，相信谁，怀疑谁，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有谁会相信一个外国的所谓专家，去怀疑我们自己国家的科研成果呢？”
“这样，我们的目的，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说到这里，小许得意地举起杯子，自己就喝了一口。
助理听得两眼放光，而这时候，张小宝冷不防插上来，问了一句道：“那么，如果对面辟谣，说这个人并不是这样，那怎么办呢？”
小许回答道：“张总，您不用担心，对方辟谣？对方怎么辟谣？”
“首先，对方远在米国，而我们这些宣传都局限于我们白宝集团的那些投资者圈子内，在外部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这一点我都控制着呢！”
“感谢现在的社交网站，真的很严密，小圈子内部流传的东西，外人并没有那么容易看到。”
“就算偶尔被看到只言片语，又如何？会有很多人到处传播一个不相干的没听说过的米国专家的事迹吗？”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那个斯蒂芬教授，99%的可能性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乱编他的瞎话呢，对他来说，根本就无事发生。除非他懂我们的语言，又跑到我们这里来高强度上网，专门搜索关于他自己的事迹，才有可能偶尔看到这些。”
“您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额问题！”
张小宝似笑非笑道：“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的看到了，然后严肃地辟谣，怎么办呢？”
“又或者，再麻烦一点，他的大学，他的机构。他的研究所，甚至，整个米国都为他辟谣，澄清事实，那我们又怎么办呢？”
小许道：“不至于吧？张总，一个小小的教授而已，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吧？”
张小宝盯着手上拿着的酒杯，摇晃着，说道：“我和你不同，你可以放开手脚去做，这是你的优势，但也是你的位置所决定的。”
“而我，肩膀上可是全国的白宝集团，是那么多员工，是白宝集团这个大摊子。对我来说，必须要刨根问底。”
“不管可能性再怎么低的事情，只要还有可能会发生，我就必须要考虑进去，俗话说得好，未言胜先言败，我必须要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所以，这种情况可以不发生，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假如这种情况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吗？”
小许听着张小宝的话，听完，做了个拱手的姿势，正色说道：“张总，受教了，您说的对，是我孟浪了。”
随即，他继续说道：“其实，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张小宝说道：“哦？说说看？”
小许说道：“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劣势其实就是，他不是龙国人，他是米国人。”
“那么很简单，我们只要拼命强调米国的阴险狡诈，不怀好意，就可以了。”
“他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的。”
“他又没办法在我们这里报警。”
“他说我们数据造假，我们说他是抹黑我们国家。”
“他说我们编造谎言诽谤，我们说他抹黑我们。”
“他说我们拿不出具体实验步骤，我们还是说他抹黑我们国家。”
“总之，不管对方拿出再有公信力的背书出来，我们都可以用这句话挡回去！”
“米国这个国家，本身实在是太肮脏，太不干净了，他们过去做了无数的肮脏事情，无数次为了他们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抹黑别的国家，这种事情他们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们这个国家整个都变得不可信。这种例子我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十几个、不，一百个都没问题。”
“只要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们都上升到他们国家抹黑我们国家。”
“至少在我们白宝集团投资者这个小群体里，这件事情，他们百口莫辩！”
“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只要我们多强调这一点，就够了！”
说完，小许自信满满，又喝了一口！
张小宝看着他，半晌，终于也是露出了笑容。
他也举起酒杯道：“小许啊。这就是你说的。玩弄群体心理的技术吗？”
小许点头道：“嗯，人的心理很复杂，但是群体的心里远远没有那么复杂，只要盯着一个点，一直不停地进攻进攻再进攻。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假的都能说成真的，只要数量足够，就行！”
“而我们水军，巧了，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数量！”
“我们只要动动手指头，数量，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真假……在网上。你永远不知道对面屏幕前坐着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条狗！”
“甚至，连狗都没有。根本没有屏幕，只是一堆虚拟的数值而已！”
“这，就是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