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虞正灿,孙谨提起了百分百的警惕,更不知道他早已被看穿了真面目,下车前,闭着眼睛慢慢沉淀着情绪。
再次睁开眼睛,憨厚纯良的眼神被阴沉取代。
变化之大,虞冠桀忍不住捏着孙谨的下巴,左右打量,“你是哪个混球假扮的。”
脸皮都被扒拉着,孙谨一秒破功,哭笑不得,“别捣乱。”
“你就是这样骗过了虞正灿?”虞冠桀忍不住感叹,“确实,你不去做演员可惜了,在我这真的屈才了。”
“也不是没这个机会,以前确实有人说要培养我做明星。”当然孙谨说的这个人不是虞正灿,而是时间更久以前。
“放弃你这个人才,那个人估计会后悔死。”毫无表演痕迹,虞冠桀觉得孙谨的演技已经超越了许多荧幕上的明星。
要骗过虞正灿可不容易。
“是我自己不愿意,我也不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我想做自己。”
“更何况,签了合约就身不由己了,我还是更喜欢简单安静一点的生活。”
不管是不是能当成明星,孙谨很满意现状,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虞冠桀更是有些庆幸,拍了拍孙谨的脸继续朝前走着,“你的做法非常对。”
“不能只看表面虚假的光鲜亮丽,背后的生路被抓在谁手里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
“苦痛和眼泪都要往肚子里咽。”
“无权无势你成了明星也不是什么好事。”
孙谨跟在他身后,即使看不到虞冠桀的表情也知道他有多么愤懑和无奈。
这些话更不是危言耸听,这都是虞冠桀亲身经历过的,这样一个宁折不弯的人都尚且如此,那么其他不得不妥协的人呢?
虞冠桀的身不由己孙谨亲眼目睹过。
谁都会有弱点被制约,要么就是强到无人敢招惹,从而达到真正的自由,要么就是像他演出来的那样,身无牵挂,豁出性命的淌出一条路。
习惯站在高处的人,总是比较惜命的。
孙谨重新酝酿好情绪,前面的人冷不防的猛地回过头,那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孙谨再也装不下去,垮着张脸不满问着,“干什么啊?”
“你这模样可真带劲,我都怕你在背后捅刀子。”虞冠桀也有些尴尬,就是忍不住想看孙谨的另一种样子。
上一次他只顾着提防虞正灿了,没来得及仔细看看。
“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非得害我掉链子。”
“我还指望吓吓那家伙好多过些安宁日子呢。”
一边碎碎念着,孙谨用力推着虞冠桀的后背继续往前走,那点紧张感全被闹没了。
手再次被重新握紧,孙谨吓了一跳,用力往回抽也没能成功,连带着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虞冠桀顺势将人拉到身边扶住,脸上表情轻松,眼神更是坚毅,“就这么去见他。”
猜不准他想做什么,孙谨能做的,只有跟着他的脚步。
高端大气的养身会所,迎宾都是一水的帅哥美女。
灯光昏暗的包房里,音乐悠扬,虞正灿正躺着,被一众年轻男女围绕着,头部肩颈,双手双腿,手指脚趾都有人按揉着。
不仅如此,还有专人调香弹琴,沏茶倒水。
看到携手而来的两人,虞正灿不免有些讶异。
“还是你会享受啊,废话少说,叫我来做什么。”
虞冠桀靠着沙发坐下,姿态随意又豪迈,反倒是孙谨有些拘谨,脑子里乱哄哄的,面上还要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肃。
“你们都出去。”
会所的工作人员不论男女穿着都非常清凉,低垂着头鱼贯而出,直到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虞正灿才开口,目光也看向了他们的双手,“你不先解释解释?”
“如你所见,他是我的人。”
虞冠桀也紧盯着虞正灿的反应,见他反响平平,心下了然。
果然已经知道了。
“我该改口叫儿媳妇?”
孙谨很不喜欢虞正灿的眼神,也不想回应,身边坐着的人身体微动,低垂的视线是虞冠桀宽厚的肩膀。
虞正灿觉得今天的虞冠桀很是不同,按他的性格,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和孙谨的关系才对。
虞冠桀的坐姿看似随意,从始至终都将孙谨的肩膀藏在身后,这不自觉的保护姿态,虞正灿更看不透了。
难道,在虞冠桀眼里,他已经不再具备威胁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虞正灿迟迟不说正题,虞冠桀也没多少耐心,“我不是来找你闲聊的,我们也没那么深的交情,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管你想做什么,违法的事我绝对不沾。”
“就算你又故意刺激她,让她去自杀也好,撒泼打滚发疯也罢,人各有命,是死是活都是她的命,我问心无愧!”
“十年了,我受够你们了!”
“如果你真的活够了,有本事就再上一次天台!”
孙谨的手被握的发疼,虞冠桀也只是表面看起来还算冷静,话说得冷酷其实还是在意着他的妈妈。
自杀…天台…
孙谨实在是心痛,这么些年,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是他独自承受着的。
虞正灿早就习惯了虞冠桀夹枪带棍的说话方式,今天更是当面表明了态度,这是不打算受他胁迫了。
刘艳这个棋子已经没用了。
赶紧笑着缓和气氛,“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说得我像罪大恶极一样,你们不都还活得好好的吗?”
“我知道你还记恨小孙住院的事,其实你也查清楚了,那确实和我没有直接关系,我可没雇人杀你,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再说了,我也给了补偿,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受害者活着,伤害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金钱就能抵消一切?
孙谨后背差点贯穿胸膛的伤,虞冠桀这辈子都没办法释然。
当初伤人的小子什么都扛下来了,咬死了不松口,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却只能看着虞正灿一直逍遥着。
若是虞正灿躲起来也就罢了,偏偏还时不时要到他面前找存在感,就因为手握筹码有恃无恐。
虞冠桀心有牵挂,再不能孤掷一注,再憋屈也只能忍耐。
好似知道他们的耐心越来越少,虞正灿也没继续卖关子。
“晚上有个商业宴会,你和我一起去,那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也是你拓展人脉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还真的像是为了虞冠桀好,孙谨完全不了解虞正灿这么做的理由。
“人脉,哼。”虞冠桀嘲讽着冷哼一声,“时代也不同了,你们过去的那一套现在也不顶用了,我们一直这么对着干也不是个办法。”
“嗯?你有什么想法?”虞正灿很惊讶,这是打算和他缓和关系?
“我也不多说废话了,如果只是普通商业宴会、家庭聚会我会给你面子,不需要你违心去利用谁。”
孙谨也不明白虞冠桀突然妥协的目的为何,不过可以肯定,是因为他。
虞冠桀也没和他商量过想做什么,孙谨不希望他太过勉强。
正担心着,本就紧握着的手背上又被炙热的手掌覆盖住,安抚的轻拍了两下。
掌心的温度和他的主人一样,像火炉炽热滚烫,恨不得灼伤自身和靠近过来的一切。
这样一个像烈火的人主动熄灭了火焰,学会了一个普通人的冷静和忍耐。
虽然心疼,孙谨确实瞬间安心不少。
虞冠桀不打算拐弯抹角,“只是一些小事没必要你耍心眼去对付我妈,只需要和我说一声就行,这样不就给你省了不少麻烦吗。”
“确实。”每次和刘艳装恩爱,对虞正灿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
只是,虞冠桀真会这么听话?
“只需要你帮我个忙作为交换。”虞冠桀将他们的手光明正大亮出来,能察觉到孙谨的紧张,只能一再安抚着。
“你出面,让我妈接受我们的关系。”
这是能最快速、最平静的,让刘艳接受他爱上了一个男人的事实。
虞冠桀不希望在他的家里,孙谨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委屈自己。
虞正灿答应的很爽快,离开会所后,事情过于顺利,后知后觉的,孙谨总有些不安。
“其实没必要让他插手,你不想和阿姨吵架我们可以单独出来住…抱歉,当我没说。”
孙谨叹了口气反应过来了,虞冠桀家里有些奇怪的地方可以解释了。就算不是普通新婚夫妻,孩子长大了也不一定非得和父母住在一起。
了解越多就越心疼。
虞冠桀的家长期都被硝烟味充斥着,带着满身疲惫回家,等待他的不是温暖问候,是更加伤心伤神的争吵和对峙。
不是不想逃避,而是没办法避开这一切。
虞冠桀知道从刚刚的只言片语里,孙谨已经猜到了大概,既然要一起生活共同面对,也就没必要继续隐瞒了。
“只要在虞正灿身上没有得到称心如意的回应,她就会自残自杀。”
“以前是没钱,我只能尽力去盯着她,后来也请过护工看着,可都被她刁难走了。”
“理由也很可笑,虞正灿每一次露面都有目的,来的次数并不多。女护工不管多大年纪,她都担心会勾引虞正灿,男护工她又担心虞正灿会误会。”
这还真是,这对做父母的没一个替虞冠桀着想过,孙谨更是难以理解,“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到不惜伤害自己,甚至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虞冠桀目光深沉,充满了无用功的愤懑和无可奈何,“爱?这并不是爱。”
“她如果真的爱虞正灿,就不该偷偷生下我这个不被期待的私生子。”
“她如果真的有爱,就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和幸福,而不是在垃圾堆里不断寻找着男人,妄想从他们身上寻找存在感。”
“从始至终,她最爱的只是她自己。”
“从小我就可以不用倚靠她,我能养活自己,没有可以要挟我的地方,她只能用这种方式逼着我,让我来替她达成目的。”
“从本质上来说,她和虞正灿没有什么不同。”
时间可以让虞冠桀看透一切,却没办法淡然相对,既然孙谨怎么都不肯走,他也没能抵抗得住诱惑,那就只能妥协。
“我出面恐怕很难和平处理这件事,对虞正灿来说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她可能还是会说一些让你不好受的话,有我在不会让你受欺负,孙谨,有些话听听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想你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要记住,你值得最好的人,是我拖累了你。”
一串晶莹的水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了虞冠桀心口,抬起手捧孙谨湿漉漉的脸颊,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的眼泪,看着孙谨泪汪汪的眼睛,心也热热软软的。
“今天哭多少次了?要喝水吗?”
只要一想到虞冠桀一直泡在苦水里活着,孙谨就怎么忍都忍不住泣意,恨不得替他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一个人能承受多少压力?
虞冠桀站在悬崖边,一手撑着朋友兄弟的人生,一手承受着父母的重压,摇摇欲坠却怎么都不肯坠落。
孙谨能做的只能尽力给他支持,只要是虞冠桀缺失的,不曾拥有的,孙谨都想拼尽全力给他。
“没什么好哭的,我还有你。”虞冠桀能感受到孙谨毫无掩饰的爱意。
原来,这就是被爱着的感觉。
原来,陪伴的力量这么强大,这么容易让人上瘾。
原来,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去妥协,去忍耐,去约束。
买了身全新的西装陪虞冠桀去参加宴会,人不算多,孙谨默默的跟在虞冠桀身后,也看到了虞正灿。
这次虞冠桀没当做看不到,或是游走在边缘,而是走到了虞正灿身边站定。
直到宴会平静的结束,虞正灿答应现在就去他们家,虞冠桀也坐上了车,孙谨握着方向盘还有些迷茫,“这就结束了?”
“不然你还想发生什么?”虞冠桀扯开领带扔到一旁,长臂伸展,将孙谨的领带也解开,顺便还解开了两颗纽扣。
“虞正灿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孙谨抬着下巴,确实松快了许多。
这一晚精神高度紧张,却连个找茬的人都没有。
“先离开这里,想吃什么?”
这种宴会本就不是为了吃东西的,虞冠桀总能听到孙谨肚子发出的响声。
周围的车走得差不多了,即使是夜晚,星海市依旧车来车往。
虞冠桀坐在后座,还是能从后视镜看到孙谨偶尔看过来的眼神。
“我高中快毕业了才来到这里。”
提到过去,孙谨回忆着,忍不住露出笑容,“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奇怪,你们也不上课,在学校也不闹事,居然没辍学还能坚持去学校。”
“其实学校比家里安静,比外面安全,还算能安心睡个觉。”
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这下,孙谨又笑不出来,后面坐着的可是个大苦瓜。
“如果真心想找我们,虞正灿早就能找我们了,拖了这么多年才出现,一是因为他没能生出其他孩子,二是因为他老了。”
“刚刚没让你注意,其实宴会上还有虞正灿的亲兄弟们和他们的后代。”
“为什么越是小有资产的人越是重视后代?因为有接班人就代表着权利的稳定性。”
“没有继承人,虞正灿就相当于站在一个不稳定的高台,他的一切随时会被人取代,身边的人虎视眈眈,他连自身安危都没办法保证。”
孙谨怎么可能想得到,这其中还有这种原因。
只能说,虞正灿太过傲慢自大,也把人想得太过贪婪,根本就不知道虞冠桀想要的是什么,一开始就把人得罪狠了。
挑了个街边的烧烤摊,虽然还是不凉爽也比白天好得多。
穿着板正的皮鞋西裤坐在路边,孙谨和虞冠桀在这样的环境反而更加自在。
冰镇的啤酒和烧烤是充满夏季气息的惬意,虞冠桀心情不错,端着酒杯挨着孙谨唇边,“想不想试试。”
冰凉中带着苦涩,孙谨其实不太爱这种味道,还是就着虞冠桀的手喝下。
“凉快。”
“你尝尝味就可以了。”虞冠桀轻笑着,将鲜榨果汁放到孙谨面前,看着他明显的欢喜还不忘取笑,“小孩口味。”
咬着肉串,借着那么点酒劲,孙谨胆子也变大不少,挑了挑眉,跟着笑了笑,“我是不是小孩你还不清楚?”
虞冠桀眸色深沉,拽着孙谨的衣领将人拉近,咬住他嘴唇边的烤肉吞下肚,拇指擦了擦嘴唇,点头称赞,“手艺不错。”
夜晚的都市依旧热闹非常,两人本就非常出众,这么大胆的举动震惊了不少人,被松开孙谨都还没回过神。
只觉得唇角热烫得厉害。
孙谨调戏不成反被撩拨,眼睛都要绿了,恨不得将人霸王硬上弓了。
“汪哥还有多久才回来啊!”
“十天左右,酒店司仪都准备好了,哦,还有婚房也得布置布置。”
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成功逗乐了虞冠桀,孙谨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吃饱喝足,没有立刻回家,开了许久的车,来到一个远离市区,有草地和湖泊的地方。
躺在放平的车厢里,头顶是一片星空,孙谨枕在虞冠桀肩膀,手指在他下颚抚摸着,忍不住有些怀念,“你抽烟的样子超性感。”
“对你的身体不好。”
孙谨的习惯非常健康,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坚持锻炼。
天天跟在身边,虞冠桀不得不注意这些。
曾经靠尼古丁续命,断了好像也不算困难。
孙谨虽然有些眼馋,不抽烟确实是件好事,“以后少喝些酒,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们都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我都听你的。”第一次觉得未来值得期待,虞冠桀心跳悸动,心神向往着一直有着孙谨的未来。
在寂静的湖边,他们像普通情侣那样倾诉衷肠、亲吻着许下终生承诺。
不习惯熬夜,虽然身体很激动,孙谨的大脑还是开始犯起困,困意朦胧,鼻尖蹭着虞冠桀的脸颊还不舍得离开这里。
狭小旖旎的空间里,孙谨百依百顺毫无保留,虞冠桀恨不得将人就地正法,磨磨蹭蹭的,总算是替孙谨穿好衣服。
只是双手迟迟不愿离开孙谨修长流畅的腰线,滑动着流连忘返。
虞冠桀还是惦记着新婚夜的洞房花烛,忍了又忍,百忍成钢。
准备回程,孙谨已经睡着了。
虞冠桀脱了上衣搭在他身上,深呼吸着捏了捏孙谨的耳垂。
看着他红润润又满足的睡脸,虞冠桀被撩拨得火烧火燎的,根本就不满足点到为止,又不得不咬牙切齿的忍耐着,“让你再自在几天。”
面对太过主动热情的爱人也有坏处,虞冠桀不愿意随意要了孙谨的身子。
只能躲躲藏藏,随时会被人打断的卧室不行,不方便的野外不行,仓促了事绝对不行,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酒店更不行。
他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彻底拥有孙谨!
一夜未归,即将天亮。
虞正灿当然早就离开了他的家。
虞冠桀预留了充足的冷静时间。
孙谨的生物钟很准时,也很自律,现在不能随意出门也会在房间里锻炼,现在还没到他清醒的时间,虞冠桀也没有吵醒他,将人稳稳的背在了背上。
漆黑的客厅里隐约有个黑影坐着一动不动,虞冠桀没有被吓到,也不打算开灯,没有闻到异常的气息就不打算理会了,只是低声警告了一句,“你有什么话也要等我们睡醒了再说,不要吵到他睡觉。”
黑影只能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进房,关门,隐约还有着迷糊的咕哝和温柔清醒的低语声。
孙谨醒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
破天荒的,今天他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
虽然虞冠桀安排好了一切,想到要面对情绪不稳定的刘艳,孙谨还是难免有些忐忑。
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客厅里,母子二人正对坐着,却谁也没搭理谁。
好在也没大吵特吵,不知虞正灿怎么说的,效果确实比虞冠桀说话好使得多。
孙谨没有吭声,默默的走进厨房。
背后的两道视线过于明显,孙谨也只能当作感觉不到。
将面条端上桌,几乎是没有犹豫,孙谨坐到了虞冠桀身边,也没管另外两个人在干什么,径自呼噜呼噜吃得欢快。
“你想和男人还是女人在一起都随你,反正我一向管不住你。”
刘艳的声音里带着委屈,虞冠桀立刻反唇相讥,“你居然有想过管我?!”
一直在索取,刘艳没办法理直气壮面对虞冠桀,只能将目标转移,“你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起码要给他留个后吧?你说对吗,孙谨。”
矛头突然对准了孙谨,虞冠桀冷笑一声,还没开口,手臂被按住。
身边的人已经放下碗筷,正淡定的擦嘴,“阿姨,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可笑?是你们太蠢了,不生孩子公司留给谁?房子车子留给谁?”只要一想到虞正灿的一切,还有虞冠桀打拼下来的东西都会被其他人继承,刘艳就焦虑到无法冷静。
“虞正灿的东西他爱给谁给谁,我们不稀罕。”
“我们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谁都管不了。”
孙谨理所当然的将虞冠桀的一切当作自己的,这也让刘艳差点气疯,“那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做决定!”
“就凭这辈子他的伴侣只能是我!”孙谨将虞冠桀的手抓紧,寸步不让,
“两个自私自利的人,只管自己爽,生了孩子不养不教,现在倒是挺多要求。”
“哪来的脸要这要那的。”
孙谨的态度一向和善谦恭,刘艳本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没想到说话能这么直白难听,一时之间有些愣住。
更别提一直担心孙谨会被欺负的虞冠桀了。
“我没吃过你一口饭,没喝过你一口水,别想拿长辈架子压我。”孙谨脸上笑着,眼神确是带着愤怒,“我给他面子你是他妈妈,我不给他面子你不过是个陌生人。”
刘艳捂着心口,看着判若两人,气势汹汹的孙谨,又看看不为所动的虞冠桀。
不论在家里怎么争吵,虞冠桀都不会让其他人这么对她,再也接受不了,刘艳手臂一挥掀翻了面前的碗筷,开始嚎啕大哭,骂天骂地骂虞冠桀。
“让她哭。”孙谨拦着虞冠桀,不让他们继续对上,冷眼看着只觉得可悲。
刘艳这辈子总想得到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到头来其实什么都没得到。
看不清应该守护的是什么,一步一步将自己的孩子越推越远。
一觉醒来就迎面来了个下马威,孙谨并不委屈生气,只是替虞冠桀难过。
心里不好受,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孙谨斜着眼睛看向虞冠桀,朝地上抬抬下巴,理所当然的使唤着,“找几个护工过来,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三个不够就五个。”
孙谨只是做做样子,虞冠桀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要找护工了。
差点被这番操作气到破功,孙谨将手机抢过来,拿在手中晃啊晃,漫不经心笑着,“看到没,自杀这套对他已经不管用了。”
“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要死你早就死了,装模作样吓唬谁?”
“不想手脚捆着,吃喝拉撒都困在床上,您还是安分一些的好。”
哭嚎了许久,刘艳也没了力气,有气无力的趴伏在地上,孙谨没打算去扶,打了个哈欠,站起了身。
“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也不想再听到了。”
一退再退,刘艳的要求只会越来越多。
他现在委曲求全,下一次就能看到女人出现在他们的房里。
所以孙谨决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掐灭这个苗头。
临进门前,孙谨脚步一顿,冷不丁的补充了一句,“阿姨,我从没听过放哥喊你妈妈,我想,我应该也不需要改口了。”
在孙谨心里,父母的地位无可替代,虞正灿和刘艳根本就没资格称为父母。
虞冠桀不是说不想委屈他吗?
那么,他就遵从内心的想法,借他的口,替他那受胁迫多年的爱人出口恶气。
站在原地,虞冠桀愣了许久,最终还是坚定的追上孙谨的脚步。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刘艳坐在地上发呆,彻底没了力气。
是啊,她的孩子有多久没叫她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