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环境还有饭菜的香味,厨房里的女人正在忙碌,穿着围裙有些手忙脚乱。
虞冠桀有些出神,孙谨站在他身旁,陪他看着这一室烟火。
两人静静伫立着,像两根笔挺的石柱,想法更是出奇的一致。
如果时间停留在此刻,不知该有多好。
“放放回来了?这是?”这个是刘艳还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被上下打量着,孙谨笑着自我介绍,“阿姨,我叫孙谨,是放哥的…朋友,今天他过生日,这才过来打扰。”
出现了外人在场,刘艳本来很不高兴,习惯了不给任何人面子,想将人轰出去。
奈何孙谨的模样确实讨喜,摆在一旁的礼品盒堆得老高,人是虞冠桀亲自带回来的,虽然没有待客的意思也没再说其他的,只能低声抱怨着,“知道打扰还跑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
她的话孙谨听得一清二楚,只当没听到,拉着忍着没发火的虞冠桀坐上沙发。
三米长的大沙发只坐他们俩,虞冠桀只觉得挤的慌,偏偏孙谨是一点都不自觉,紧紧的贴在他身上,真是恨不得拎着那对不听话的耳朵离远一点。
“坐远点,热死了。”
“是吗?我把空调开低些。”孙谨想将温度调低,左右看看也没看到空调,抬起头,看到了出风口。
孙谨跑去按温度调节器,虞冠桀张开双臂舒展肢体,只想叹气。
最近这样的行为越来越频繁和明显。
并不是怕其他人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他真的没办法给孙谨好的未来,又贪恋着温暖,就这么一直消耗着孙谨的青春。
虞冠桀并不想这么卑劣,这真的并不是他的本意。
如果没有挑明一切,他真的希望孙谨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女人、男人都行…
现在呢?
没吃过糖就不会知道糖可以有多甜,虞冠桀只是浅尝就甜到了心里,他眼前有着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却舍不得去染指。
如果孙谨现在,或者是以后真的放弃了,虞冠桀也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支撑下去。
手臂上躺了个脑袋,打乱了思绪,虞冠桀没办法推开他,也不敢主动做些什么,只能装作不在意的姿态维持着这过于暧昧的姿势。
靠在他肩膀的男人头发很软,蓬松又茂密,虞冠桀的脖子有些痒,心也痒痒的。
只希望这种甜蜜的折磨永无尽头。
电视机里播放的是什么完全看不进去,虞冠桀想着,今年的生日,说不定会是个好日子。
厨房里忙碌着的,是难得正常的妈妈,桌上是刚出锅的家常菜肴,怀里是亲密贴心的爱人。
这是不是就是其他人说的,平凡的幸福?
原来他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
很明显,孙谨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抬起了脸,也看到了虞冠桀少有的柔和。
“生日快乐。”
“嗯。”虞冠桀脸上的冷硬早就被融化,不自在的避开孙谨的眼神,装作认真看电视。
手掌又被抓住,每个指缝里都塞进了一根修长的手指,孙谨的呼吸又在接近,心跳又开始加速,虞冠桀真怕他越来越过分。
从没这么忐忑过,孙谨这是仗着他不敢做什么就越来越过分。
门铃适时叮咚响起,虞冠桀用另一只手掌盖住孙谨的脸将他彻底推开,偷偷松了口气,“去开门。”
孙谨松开手,脚步欢快的跑去开门,“海哥…”
看清外面是谁,完全没想过会在今天在这里见到这个人,孙谨脸上的笑彻底僵硬住。
“哦?小孙也在啊,怎么?不打算让我进去?。”虞正灿抬脚,前进一步孙谨就往后退一步。
刚刚的温馨气氛瞬间消失,空气也变得压抑紧张起来。
彻底进入房内,虞正灿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双紧张、戒备又格外干净的双眼。
毕竟是亲生父子,那张脸和虞冠桀非常相似,眼神又全然不同,故作友善的笑容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这让孙谨有些不安。
“孙谨,过来!”
听到虞冠桀的声音,孙谨慢慢镇定下来,没像刚刚那样故意粘在虞冠桀身边,在正常距离外坐下,伸手按在他的膝盖上,直到手掌下的肌肉放松了些,这才拍了拍松开了手。
刘艳惊喜的声音虞冠桀只觉得刺耳,侧头看过去,女人正靠在虞正灿肩膀撒娇。
眼神对视上又心虚的挪走。
虞冠桀自嘲着,早该料到会是这样了不是吗?
虚假的幸福就像泡沫,只能存在片刻,不需要外力就会自行破碎,消失得再也找不到踪影。
就算没有虞正灿,刘艳也不可能接受孙谨这个男人当儿媳妇。
就算孙谨是个女人,在这种家庭里,恐怕也很难过得好。
就连他自己,也只会让孙谨担心。
一直观察着虞冠桀的表情,刚刚出现不久的轻松惬意再也看不到,从紧绷的侧脸看起来也是尽力在忍耐。
孙谨还是怕他和虞正灿动手,越来越担忧,忍不住低声提醒,“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别冲动。”
虞冠桀深吸口气,微微点头。
就算是不为他自己,也要替孙谨着想。
这么久没露面,没想到虞正灿会在今天出现。
拿出手机,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查看着消息,几个未读讯息让虞冠桀悄悄松了口气。
虞正灿将刘艳打发进厨房,沙发上坐的人只是看电视,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到来。
明知道不被欢迎,还是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虞冠桀侧过头,冷眼看着。
虞正灿视线一扫,没有发现危险物品,脚步一转,还是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笑着和孙谨搭话。
“小孙今年多大了?”
孙谨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放松的坐姿,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屏幕。
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你这么年轻又帅气,当个司机未免也太浪费了。”虞正灿只觉得可惜,孙谨只当一只苍蝇在嗡嗡嗡,完全不打算理会。
虞冠桀恨不得把那双盯着孙谨的眼睛给挖了,强忍着没有爆发,只是冷笑一声,“老东西上我这拉皮条来了?趁我现在心情好,你最好是赶紧滚蛋。”
虞正灿也不在意,目光又再次转回到孙谨身上,“小孙这样的,可不止你喜欢,演技这么好,不当演员可惜了。”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讽刺?
孙谨承认他确实有演的成分,可也不全是假的,还没想好怎么反击,余光瞥到虞冠桀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完全忘记了要冷静,一手抄起了面前的烟灰缸。
加厚的玻璃很重,加上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杀伤力也小不到哪去。
来不及细想虞冠桀怎么反应这么大,孙谨在他脱手前的那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人按住。
夺下烟灰缸放回桌面,再不敢松手,冷着脸看向虞正灿。
“你这是觉得我不敢?”
虞正灿吓了一跳,看了一眼他们握紧的手,随即哈哈笑了几声,完全不怕虞冠桀再次爆起伤人,镇定的摆了摆手,“不,你当然敢,你不是缺钱吗?想不想当大明星,伯伯给你投资。”
“不需要,托您的福,我现在不缺钱了。”
孙谨可不觉得虞正灿会这么好心,看起来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
当初孙谨去找虞正灿,在那里发生过什么李海全都说了,虞冠桀那根紧绷的神经在抽痛着提醒他要冷静下来。
如果他出了事,谁还能保护孙谨?
被虞正灿看上的人和孙谨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那句话应该不是那种意思。
拉开孙谨的手,暂时恢复冷静,不再是刚刚那副被伤到逆鳞的狂怒模样,双腿搁在茶几上,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来。
“钱是你主动转到我的卡里,也是我花完了,和他个外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堂堂虞总还在为这点小钱心疼?”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有什么想法冲我来。”
虞冠桀这么急于和孙谨撇清关系,虞正灿更加确定孙谨的特殊,意味深长的看了孙谨一眼,“外人?应该不止吧。”
孙谨两人心里一突。
难道他们的事被发现了?
虞冠桀甚至开始怀疑起公司的人,除了在公司里,或者是封闭的室内,在外面孙谨还算克制。
除了刚刚在门外…
公司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也不算奇怪,虞正灿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也是常规手段…
虞冠桀开始自乱阵脚疑神疑鬼,虞正灿心情颇好,呵呵笑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带朋友上门,那些钱就当是我给小孙的见面礼了。”
摸不准虞正灿到底知道多少,特意去否认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虞冠桀有些心慌,面上还是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无视着虞正灿的存在。
孙谨还没想到办法应对,只能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门铃又叮咚几声,没人打算去开门,虞冠桀捏紧的手掌松懈下来,拍着孙谨的肩膀,语气很是不耐烦,“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的,滚去开门。”
“哦。”孙谨一愣,赶紧起身。
还没来得及跑到门边,门外的人也没了耐心,自行用密码打开门,一群人闹哄哄的闯了进来。
“干什么呢,这么慢,摆桌上去。”
完全没有这是别人家的自觉,李海将买来的水果一股脑塞进孙谨怀里。
一边手里还提着一箱啤酒。
身后的人,没一个空着手的,很快客厅变得狭窄起来,走路都得摩肩擦踵的。
“谁让你们来的,都给我出去!”刘艳的声音尖细,穿透力很强,在一群人发出的嘈杂声中都清晰可辨。
“伯母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带了酒菜。”
“您歇着吧啊,我们自个来。”
一群糙汉子聚在一起像一座座山,别说是身材较娇小的女性了,连孙谨都被挤了出来。
李海看了他一眼,朝沙发区偏偏头。
孙谨点头,跟着一起坐了过去。
“哟,虞老板今也有空来啊,怎么,不害怕了?”李海干脆坐在虞正灿身边,胳膊架在他肩上,不怀好意的笑着,“还是说您看不得咱们放哥辛苦,要再资助个千八百万的?”
虞正灿脸一僵,用力甩开肩上的手臂,嫌弃的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
李海支着腿,抖啊抖,“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这么多人可都听到了,那可感情好,咱们今天可要不醉不归。”
这可是夏天,这群人明显是从工地直接赶过来的,整个客厅都是汗馊味,虞正灿都快吐了,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离开,捂着口鼻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虞冠桀,“明天过来找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知道虞正灿有所目的。
李海更见不得他在虞冠桀面前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脸上笑着,眼神却是冷的。
“虞总,还是那句话,你可不比我们这种孤家寡人的,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再一次被人用这句话威胁,虞正灿却没办法轻视。
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迎上的,是三双冰霜般的眼睛。
虞冠桀的身边,一左一右守护着的人就像两条恶犬,正用相同的目光震慑着,驱逐着他离开他们的领地。
就连那双笑起来纯良无辜的眼睛,此刻也冷冽着幽光,清亮得像墨色的琉璃珠子,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仿佛只要他有所异动,就立刻扑杀过来。
这样的人,真的会伤人?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李海和孙谨确实是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一个。
就连虞冠桀也不再轻易受到控制,刘艳在他心里的重量在慢慢减轻。
因为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人出现了,这个人在虞冠桀心里的比重越来越大。
光脚不怕穿鞋的,护身符的功效越来越小,虞正灿不得不退避锋芒。
孙谨对于虞冠桀来说,绝对不是普通兄弟,更不可能只是床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差点被骗过去了。
如他们所愿,虞正灿离开了这座房子。
关上门,没有气急败坏,反而忍不住低笑着。
有趣,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