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证据够不够!”
于希一身红衣骑在马上,将手里搜集到的账本扔到白起润脸上,那副热烈张扬的模样让白起润杀她的心都有了。
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白起润翻看起手中的账本,越看越心惊,这是这些年他和朝中几个大臣倒卖珠宝和其他东西的往来账目!
白起润身体一软,朝中为官者不能经商是不变的铁律,而且他干的还是两国间的倒卖,被皇上知道他就完了。
闻声赶来的白康急忙上前扶住白起润摇晃的身体,凶狠的瞪着马上的于希,看上去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咬牙切齿道:“于希!我们白家怎么惹到你了!”
即便他小时候再出言不逊,也已经付出了代价,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们!
于希一脸无语,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而已,明眼人都知道她身后必定有七王爷撑腰,而在京城,七王爷能派铁骑光明正大来抄家皇上一定是默许的,这人到现在居然还看不清,真是个草包。
“白家贪赃枉法金额巨大,私下藏有火器数千件,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更是私自占据百姓良田千亩。被白策殴打欺辱的民女更是还没有统计完,其中受不了屈辱自杀的多达数十人!这些案子全被你们强制压了下来,白康,你还觉得你白家无辜吗?哪桩哪件冤枉了你们!”
铁骑早上毫不遮掩的声音属实让人忽略都难,朝中其他和白家站在一条绳上的大臣也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替白家说话,就被于希这一通话砸的眼冒金星,他们一时间站在这也不是离开更不是。
而和白家一起参与倒卖生意的几个大臣更是脚软的不行,如果白家倒了,他们也一定落不着好!
白康顾不得旁边来看戏围观的人,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偏偏于希说的也都是事实,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白起润顾不上心惊,倒卖的事他能认,但是火器的事决不能认!一旦认下白家上下百口人绝对没有活路!
“于希,你有何证据证明白家藏有火器?就凭这一本账本?谁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捏造的,现如今将这么一口大锅扣在我白家头上!你们一大早声势浩大的来抄家,却连一点物证都没搜出来,仅凭一本凭空而来的账本就想将我白家定罪,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白起润自欺欺人的想,火器藏在郊外的山庄里,没人知道那里是白家的产业,而且地下室的钥匙一直被他藏在书房,于希手里不可能会有他藏有火器的证据,火器他绝对不能认!
“你想要证据?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
于希任他一通吼,眼都不眨一下,身后跟着的一排铁骑将捆在车上的箱子一个个打开,箱子内满满当当都是金银玉器还有价值连城的书画珍宝,在太阳底下一个个闪着光的金银锭子看的周围其他官员眼都瞪大了!
好多钱!!
看到箱子上熟悉的标志,白起润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消失,一切都完了!
“白起润,这都是从你的山庄里面搜出来的,白小姐也在山庄好好养着呢,可别不承认这山庄是你的。这些也不过是搜刮出来的十分之一罢了,你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的总额都抵得上北雍一年的赋税了,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于希的话让其他大臣皆惊呼出声,一年赋税!这得多少钱!
不理会在场所有人各异的脸色,于希对着队伍后方示意,只见那些板车上盖着一层白布,底下的东西奇形怪状的看不出是什么,只有白起润心底如明镜一般。
铁骑兵将白布掀开,身形小巧做工精细的火炮大喇喇的展现在众人眼前,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让人忍不住身体一寒,这种规格精细程度的火炮只有东其国会制造,而且售价高昂一般小国家都买不起,白起润居然有数十架!
他到底贪了多少钱,买火炮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于希连马都懒得下,只招呼人将白起润抓起来,慵懒的坐在马背上看着手底下的人清点赃物,白起润谋朝篡位之心已经板上钉钉,贪赃枉法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二天,白家企图谋朝篡位的事情已经在朝臣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往日总是挑刺的官员今日格外安静,白家上下百余口人全被押进了大牢听候发落,他们又不是嫌命长想成为第二个白起润。
陈抻穿着官服满头冷汗的盯着上方面色如常的圣上,心里一阵嘀咕。
不是说计划成功了吗,皇上怎么看着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看着不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样子啊?
晏司恒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眼底满是讽刺,平日里一个个蹦哒的欢,跟他们动真格的就变得跟鹌鹑一样了。
“诏,白起润私自购入火器,企图谋朝篡位,借用丞相之位欺下瞒上收受贿赂、贪墨金银近百万两,勾结外敌私自倒卖铁器珠宝,常年欺压百姓大肆抢夺良田产业近千亩……自白氏一族至白起润三族,男子一律斩首示众,女子罚没为奴、流徒边关。”
“诏,贤贞皇后打入冷宫,无诏不得出。”
“诏,户部尚书李元、吏部侍郎张宇参与倒卖,念其年岁已大,剥夺进士功名贬为庶民,无诏不得入京,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
“诏,翰林院侍讲陈抻,供献金丹其心可诛,剥夺进士功名,三日后斩首示众,陈家上下罚没为奴。”
“诏,陈昭仪意图谋害皇上,赐白绫。”
随着一道道圣旨宣告,原本还有些不清楚昨日状况的大臣此时吓得心都颤了,陈抻更是面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的大臣只冷眼看着,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谁还敢管他的死活。
晏司恒看着朝堂上的这些大臣,心底满是无奈和荒诞,这就是北雍的臣子,即便他有满腔抱负又如何,这满朝文武竟无几人可用,北雍难不成在他手里就要没落了吗?
“江元亮、别商、刁正清上前。”
随着晏司恒的话音落下,三位看上去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臣在。”
北雍武将倒是还好说,文官属实有些青黄不接,重要官职全被一些老不休紧握在手里,就希望自家小辈来继承,所以三人在一群老人面孔中实在有些过于显眼。
晏司恒不顾其他大臣不赞同的眼神,直接让三人填了空闲的职位,“江爱卿即日起担任户部尚书,别爱卿担任御史大夫,刁爱卿任吏部侍郎。”
二十几岁就官职四品的实在很少,这一下直接出来了三个,三人皆有些受宠若惊,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还要熬上几年甚至十年才能一展拳脚,没想到天上掉了个馅饼,反应过来的三人忙跪下谢恩。
有几个大臣本来已经在谋划提拔自己人上去,现在被半路截下都有些不满,装模作样的上前:“陛下,这三位年纪尚小,恐难担此大任啊。”
才二十几岁,应该在下面多熬几年才是,他们早早上来了,迟早要把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挤下去。
晏司恒盯着那几位大臣看,直把人看的心底发毛才慢悠悠的道:“是吗?那李大人觉得应该谁来坐这些位置。”
明明只是淡淡的反问,却让下面几位大臣都有些不敢说话,真说出人名难保皇上不会将他们视为一伙的,自古君王最讨厌的就是官员之间拉帮结派,两难的局面让那位被点名的李大人只能讪讪的退了回去。
晏司恒冷笑的哼了一声,直接走了:“退朝!”
回到了太后寝宫,周围一个宫人都没留下,看见坐在母后边上悠闲吃着水果的弟弟,晏司恒想到自己苦逼的和一群老头打太极,就有些不平衡的一屁股将晏司延从榻上挤了下来。
晏司延被挤的一个趔趄,看着霸占自己位置的哥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旋即自顾自走到另一边榻上躺了下来。
倒是太后轻轻拍了一下晏司恒,语气嗔怪道:“都多大了还欺负弟弟。”
晏司恒轻哼一声直接向后倒去,宽大的软榻上铺满厚厚的垫子。
太后和晏司延对视一眼,再看看睁大眼睛发呆的皇上,轻咳一声:“前朝斩了这么多人会不会有麻烦?”
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一个家族落寞可能会连带着几家都不好过,今天的动作这么大恐怕会引起一连串的动荡。
“有就有吧,大麻烦都处理了还怕小的吗?”晏司延混不吝的表示,他是真的有些累了,躺在软榻上没一会就睡着了,甚至久违的打起了鼾声。
太后宫里一片和谐,后宫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是皇后被打入了冷宫,皇上连见都不见她,旨意传达各宫的时候白怀音直接傻在了原地,她想要出去替白家求情,奈何凤仪殿里里外外围满了禁军,白怀音瘫在地上崩溃大哭,没有往日半分仪态。
陈昭仪在自己的寝宫被赐了白绫,没人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或许在她给皇上下毒那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后宫其他妃子被吓了几天,回过神后一股脑全跑到了荣妃的宫里,现在皇后被打进冷宫,就荣妃位份最高,而且荣妃脾气好啊,到现在也没见过她看不起或者欺负其他妃子,早点打好关系说不定她们位份也能跟着升一升。
游清自然知道她们什么心思,只不过多事之秋还是自保为好,索性宫门一关直接找了个借口把人全撵了回去。
而白怀音再次见到晏司恒已经是第二天,看着眼前这个掌握着自己全家生死的男人,白怀音眼里满是恨意和痛苦,她却只能站在不远处看着,直到这一刻她再次意识到眼前男人有多可怕。
“不用这么看着朕,你享受了你父亲带给你的出身和优渥的生活,如果不是你还有一些利用价值,你的下场和他们会是一样的。”晏司恒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白怀音捏紧手指,尖锐的指甲刺进手掌,刺痛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以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她得活着。
“求你,给白家留个后。”
诡异的沉默弥漫空荡的宫殿,白怀音沙哑的声音重新响起,明亮的黑眸此时如蒙尘的珍珠,没有丝毫亮光。
晏司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慢条斯理的走到白怀音面前俯身,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摩挲着,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底却没有丝毫怜悯,眼神冷冷的盯着她:“留后?斩草要除根,你觉得朕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吗?”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皇后,朕需要一个挡箭牌,能不能活命决定权在你自己。”
说罢,晏司恒替她擦掉脸颊上泪,明明很温柔的动作却让白怀音忍不住的颤抖,好像眼前的人是什么洪水怪兽。
白怀音扭脸躲过他的动作,沉默的流着泪,男人不甚在意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等着她的回答。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替我的族人收尸,还有,我要搬回凤仪殿。”白怀音短短一句话但是声音颤抖的不行。
她不能死,她若死了白家就彻底没人了。
“收尸没问题,搬回凤仪殿你自己想办法,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
晏司恒愉悦的勾起唇角,聪明的女人总会懂得取舍的,如果她一味的要保全家人那才是蠢,至于怎么搬回凤仪殿就要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白家被抄家的事一直到两天后才公开,各路文书也早就快马加鞭传往各地,以防白家旁支生出事端。
行刑那天池虞子没去现场,他不想做噩梦,但是对于本朝的居民来说,似乎不怎么害怕这种事。
只是心底到底有些感慨,一个庞大的家族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