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不断,灯火通明,各家各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一大家子在屋里吃着年夜饭聊着天,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不同于其他家的阖家欢乐,京城西城区北角的一栋大宅院,没有任何过年时的喜气洋洋热闹氛围。
童富脸色阴沉的看着手里的盒子,“彭”的一声合上,眼不见为净的摆摆手让人收了起来:“拿去,明个儿送到花苑楼。”
六万一千两!那臭小子把他今年的收入全败进去了!进去三年也好,收收他那蠢脑子!
“张开呢?为什么还不过来?”
童富心里不顺,迫切地需要寻找一个发泄口,老管家看着他恐怖的脸色,躲避开他的眼神,嗫喏着开口:“张开少爷病了发热,正在屋里睡着呢。”
“废物!大过年的生病,不吉利的东西!”
童富最近糟心事太多,说着就随手将手边的砚台扔向了老管家,被砸中的老管家腿一麻也不敢吭声,只强撑着站在那儿。
到底心里的气出不去,童富气势汹汹的就去了后院,老管家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上去挨打,所以童富就一个人快步的走着。
张开头昏脑涨的躺在床上,在药房已经喝了两贴药,热已经渐渐退了,整个人惫懒的躺在温热的被窝里。
“砰!!”
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时,张开像是被惊吓的猫一样炸了毛!整个人惊恐的看向门口方向,看到来人是童富后害怕的浑身颤抖,脸上仅有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童富看他这幅恐惧的样子心里变态的觉得痛快,冷笑着上前就薅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地上拖,张开一个病弱的身子那里能挣脱,童富看他不同以往逆来顺受的样子,顿时恶向胆边生照着张开的脸扇了好几下,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扯着张开身上仅有的薄衫。
“以往那臭小子还护着你不让我碰,我看现在谁他娘的还护着你,给老子老实点。”
“放开我!”
张开脸色惨白奋力挣扎,就算这样也只是在童富脸上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痕,反倒被对方又打了几巴掌,半边脸颊都红肿起来,嘴角渗出鲜血。
童富太胖,将他双手固定在身后顺势压到他身上,张开根本动都动不了,眼瞅着对方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遮蔽物扯开,惨白的身躯暴露出来,张开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不愿再看,眼角的泪怎么也忍不住。
“别碰我……”
雪白的肌肤刺激的童富越发疯狂,童富喘着粗气半起身脱光自己的衣服重新压了上去……
当童富喘着粗气从少年身上下来后,躺在一边满足的嗤笑几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旁人。
张开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躯体像是两个个体,本就生着病此时更是浑身冒着虚汗,将脸埋进枕头无声哭着,不愿意看到男人油腻的脸,却还能闻到他恶心的味道,心底一阵阵压抑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看着旁边满脸泪痕满身青紫的少年,精瘦白皙的后背被掐的一片片青紫,看的童富变态的兴奋起来,翻身压上去正打算再来一次时,眼角瞥见张开床头小心放着的荷包,以为是那蠢儿子留下的,满是不屑的扔到墙角水洼里。
原本看上去有气出没气进的张开看他的动作顿时瞳孔一缩,猛地转过头,看到被扔到地上的荷包,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脑子里突然显现一张俊秀冷淡的脸,可对方的眼神带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怜悯,张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用膝盖狠狠顶在那让他恶心至极的地方。
“啊!!”
童富满脸横肉的脸上顿时冷汗直淌,肥胖的身体山一样的倒在一边,张开趁乱狠踢了两脚,下体的剧痛让童富反抗不了一点,整个人蜷缩着话都说不出来,脸涨成猪肝色,只剩下断断续续哼唧的声音。
张开看他痛苦的样子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狼狈的拿过地上的衣服蔽体,手脚并用的爬下床,踉跄着爬到角落里将荷包拿起来,用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手仔细擦试着,可年久失修的小院瓦片破损,前两天的雪水化了漏了下来,地上的赃污沾到荷包上怎么也擦不干净。
看着精致的荷包上那怎么也擦不掉的污水,张开彻底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滴下来砸进那个小小的水洼,扭头眼含恨意的看着蛆一样涌动的男人,这些年的胆战心惊和被虐待的经历一股脑的涌进脑海里,尚且病着的身体一阵阵的传来疼痛,仿佛以前受伤的地方还没有痊愈。
“为什么,为什么连它也要毁掉。”
手脚发软的撑着墙壁,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挪到童富面前,张开眼眶通红的看着地上那个恨不得此刻就杀了他的中年男人,坚定又麻木的将洗得泛白的床单撕开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他恶心的声音。
用之前修缮桌椅剩下的麻绳捆住男人的手脚,张开的眼神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怯懦,他拖着残破的身体,麻木的一道一道的用麻绳捆住那个恶魔,心底残存着恐惧,生怕因为一时的疏忽对方会再次伤害自己,再次起身时身体虚弱的晃了几晃。
看着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张开,童富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脸上全是疼出的汗水油光,他现在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手脚被捆住也翻不起什么波浪了,任人宰割的滋味儿让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努力挣扎的样子像极了一条蛆虫。
张开恍惚的关上房门,紧紧握住手中的荷包,仿佛全身的力量都来自这个小东西,歪着头看向被困在床脚动弹不得的男人,眼里闪过诡异的神色。
“是你的错,是你把它弄脏了,不怪我,不怪我……”
……
年夜饭似乎是过年时的一种执着,好的年夜饭不止要做的好吃还要有着美好的寓意。
花苑楼里以往用来待客的桌子此时都被坐满了,姑娘们还有被收养住在楼里孩子们,全都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杨叔负责他们自己吃的这一桌子菜,每道菜都取了个吉祥的名字,还都很贴合菜的本身,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眼见着池虞子喜欢吃些鱼虾,杨叔趁着这几个月也学了不少新的菜,比如什么巧拌扇贝、五香熏鱼、松茸煲海参、葱烧鲍鱼、白灼基围虾……
还有一些常见的年夜饭标配菜,什么清蒸羊肉啦,蛋黄鸭卷、豉油贵妃鸡、沙茶羊肉、富临烤鸭,素菜可怜兮兮的都没几个。
池虞子惊喜的看着那些鲜香的海味儿,招呼着众人动筷子,给柳姨夹了一个鲍鱼后自己也夹了一块,鲍鱼应该是用干鲍泡发的,咬开以后鲍鱼中间呈现半化不化软软黏黏的状态,居然是溏心鲍鱼!
鲍鱼外部柔滑又有韧度,内部口感像是软糖,咀嚼间有些许粘牙,随之而来的就是浓烈鲜甜的鲍鱼香气,金黄透亮的汤汁里还有葱汁的特殊香气,裹在整个鲍鱼上色同琥珀。
“唔!杨叔,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厉害!这鲍鱼炖的正是时候!”
“知道你爱吃这些海里的东西,老杨琢磨了好几个月,还专门和他相熟的酒楼的朋友学了很久,你要说不好吃他那个倔脾气估计又得钻厨房去了。”柳姨打趣杨叔,说的倒是实话。
杨婶拍了一下自家老头子,很是赞同柳姨的话:“可不嘛,昨个儿还说呢,小鱼儿舌头精贵,要做出来不好吃就去找老张头喝酒,再多学点。”
池虞子哈哈大笑,“很好吃了,杨叔的手艺最棒!”
这他也没夸张,杨叔这鲍鱼确实做的极好,虽比不上以前在星级餐厅吃的那些,但是自家人做的,情感和心意上总是旁的不能比的。
杨叔看他是真的喜欢,心里也高兴,“喜欢吃就行。”
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一年的忙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池虞子看着大家发自内心的笑容,一时开心就喝多了酒,回房间都是被掺着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不说,心里还没来由的慌了一瞬,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心慌也只是一瞬的事,池虞子失笑的摇摇头,以为是这具身体原来的老毛病,只好警醒自己以后少喝酒。
“东木。”
池虞子洗漱完,看着镜子里头发跟鸡窝有的一拼的人沉默了,只能无奈喊东木进来替自己收拾收拾,等会还要给柳姨拜年,可不能随便糊弄带个发带就算了。
西辞端着醒酒的蜂蜜水,宿醉之后的早上来杯蜂蜜水,解酒又养胃。
想着前几天找到自己的那个点心铺老板,西辞颇为看不上他的所作所为:“公子,那陈老板前些日子还派人来买了不少点心,转头就私下去联系点心铺子的几个师傅,说给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卖秘方呢!您可得小心着点这人。”
说实话,银子给的不少,一般人说不定还真会背叛主家,可他找的偏偏是花苑楼和奇味居的人,大家都是吃过苦从泥泞里爬出来的,没有池虞子他们还会在苦日子里找糖吃,谁也不会忘恩负义的背叛,所以大家商量下就找了西辞,让他给池虞子透个底,免得他被那个陈老板摆了一道。
池虞子对手下人得识趣很满意,他每个月给那些师傅十几两银子,过年的红封也丰厚,连吃带拿的也是不少钱,两百两乍看不少,其实省吃俭用一些,师傅们也就两年就能攒出来,那个陈老板当真是不走正道还小气。
“那个陈老板不如他父亲厚道,胸无点墨,脑子里也无甚有用的东西,他若是自己凭本事猜出这些点心的做法卖也就罢了,偏偏琢磨这些歪门邪道。”池虞子冷冷笑了几声,旋即嘱咐西辞东木,让他们记得安安师傅们的心,别让他们过年过的都不踏实。
这些点心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做独家买卖,古人爱吃的人士也不少,精通点心的师傅那么多,迟早会有人钻研出来的,但是手艺人之间都有种不必言说的默契,他们自己琢磨出来自己做着吃是一回事,拿出来卖又是另一回事了。自己吃既省钱也不影响别人,拿出来卖就变成偷别人东西的“小偷”了,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过现在他还没见过那种真的不要脸面的人,估计也是害怕得罪奇味居,或者说奇味居背后的势力。
“好了,大过年的,不理会那些烦心的人。”池虞子安慰的拍了拍有些气愤的西辞。
大年初一要拜年,小辈们要给家里的长辈拜年,长辈们则会将准备好的压岁钱拿给拜年的孩子。
池虞子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按照规矩磕了头敬了茶,等到没有任何差错的结束以后才松了口气。
柳姨看他紧张的样子眼眶也有些酸,她知道这孩子心里紧张自己,明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还是为了吉利一丝不苟的完成。
“好了好了,过来陪柳姨坐会儿。”
柳姨招呼着他靠近暖炉那边坐下,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看着池虞子的眼神柔和的不行,一边给他理理脸边的碎发,一边柔声道:“给你的红包,我们小鱼儿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池虞子当然收下了,长辈的心意,过年图个吉利,没必要推辞,而且他平日里给柳姨的零花钱很多,不担心柳姨没钱花。
“柳姨,我立了功陛下赏了个青鸟巷的铺子,完完全全属于咱们自己的,那可是个金疙瘩,别人多少钱都买不来,你说,我们做些什么生意呢?”
他还真没考虑清楚该做什么生意,酒楼已经选好地方了,奇味居也刚步入正轨还不适合开分店,花苑楼更不用说,开在那种地方会被骂死的。
该做些什么呢?
金疙瘩是金疙瘩,但是那地方其实局限性还是蛮大的,临近各种学院,那里大部分商铺都是卖的文房四宝一应用具,其他少许店铺是卖的别地的特产,寻常百姓因为那里读书人多,心里对那个地方有种天然的敬畏感,那条街一般不会很吵闹,所以吃食和需要人撑场子的买卖做不得。
文房四宝,美食,热闹的都做不得,就只能因地制宜做一些讨巧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