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误会了。”江林喝着酒欣赏着夜空的星星。
“你呢？今天怎么突然情绪不好了？”池虞子看着明显比前几天情绪要低落很多的江林，难不成现在的人也会半夜emo？
江林垂着眼，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成亲那天服毒自尽了，差点没救回来。”
这下池虞子是真的震惊了，喝进嘴的酒还没咽下去，被呛的撕心裂肺的咳，“咳咳咳……自尽？？”
听于希他们介绍来看，池虞子总结出郁沧是个稳重但又有些疯批性格的，而且很爱江林，是那种连缺根筋的于希都能明显感觉到的偏爱，也难怪会在大婚之日自尽了，得不到心爱之人，恐怕比死了都难受。
“嗯，他爹那个身体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呢。”
江林有些茫然的敲着酒壶，说他矫情也罢，郁沧既已成了亲，即便他表现的多不情愿娶那个女人，但是拜堂都拜过了，他也不能再与郁沧纠缠下去，当断则断。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的喝着酒。
虽说是月朗星稀，但是星星还是比以前在城市里看的好看多了，月光洒下来，即便不用掌灯也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池虞子不小心偏头，看见了走廊下的修长身影，“司延？”
晏司延应了一声，提着食盒走了过来，把里面的食物摆在桌子上，给泥炉点上火，热腾腾的食物香气驱散了夜里的寒冷，“看你们晚饭没吃多少，就让东木去厨房要了一份锅子，趁热吃吧。”
越靠近边境饮食越发粗犷，秉承着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风俗，锅子里的羊排都是大块的，还带着很多肉，韭菜花的蘸碟搭配着羊排烈酒，吃的三人浑身冒汗，心情也爽快了很多。
谈起明天到了利阳城之后的安排，先帮他们处理好军营的事还是先解决酒楼的菜谱。
“菜谱不急，先把将士们的温饱解决，大不了多待一些时日。”江林晃着酒杯有些醉意。
“你们就跟我们回军营驻地住吧，那边安全一些。”晏司延认真道：“到时候给你们一块令牌，进出也更方便。”
最近快到冬季了，他们再不好过也有北雍在后面扶着，羌夏那边情况要更差，每年冬季都要死不少人，有些被逼到绝境了就会混进利阳抢劫，外面还是太危险。
“也好。”能让自己处于安全地带谁会愿意往危险地方跑，池虞子毫不犹豫的决定跟去军营，而且他在军营确实做什么都方便一些。
……
寒风萧瑟，整个利阳城矗立在阴云之下，天空昏暗预示着暴风雪即将来临。
居民们穿着兽皮冬衣逛着集市，虽然才刚过午，但是风已经吹的人睁不开眼，很多商贩已经收摊回家。
天气不好时为了早点收摊，菜通常都会便宜些，还有住在附近的居民专门挑这个时间来买些便宜的菜。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哥抱着手看着眼前的菜摊：“呦！老冯，今天还有新鲜菜啊，剩的这些我全要了。”
“这就给您包起来。”小摊贩没想到都快收摊了最后这点成色不太好的还能卖出去，手脚麻利的给人装到菜篮子里。
“最近这天可真冷，你们还能有新鲜菜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吗，冷的人骨头都疼！这菜也是最后一批了，也不晓得别家还有没有。”
“欸，咱们还算幸福了，军营里的小将士连吃的都难啊。”
“是啊，那些当官的……”
“轰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雷打断，两人被吓了一跳，摊贩不再多说什么急忙装好菜准备收摊了，“您拿好，这快下雪了我也要赶紧赶回去了。”
“快回去吧，一会路该难走了。”
池虞子一行人到城外时已经开始下雪了，漫天的鹅毛雪将大地染成白色，池虞子兴奋的哈着热气从车内探出头来，城外的山上长年积雪不化，与山下积雪相映衬，格外好看。
“好美啊！”
晏司延拉下车帘，替他拢拢披风：“天冷了，小心风寒。”今年的冬季来的太早了些。
池虞子眼睛亮亮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等会一定要堆一个大雪人，不，堆两个！
“晚上去堆雪人吗？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池虞子手放在暖炉上烤火，眼含期望的盯着江林，晏司延和于希要去处理军务肯定没时间，现在时辰还早，等他们晚上都闲下来，用他带来的材料一起吃个腊排骨火锅，肯定很爽！
守城的护卫看见一行人靠近，警惕的观察这低调奢华的马车，知道来人身份不菲，但还是尽职的拦住他们查看文牒，“什么人？可有文牒？”
陈一坐在马背上，从怀里掏出文牒，淡声道：“七王爷低调，你们不可声张。”
侍卫查过文牒，眼含敬佩的看了眼马车，朝马车恭敬抱拳行礼：“属下明白。”
“开城门！”
一行人刚进城，城墙上的角楼就吹响了鸣笛，“嘟～！嘟嘟～！”
池虞子被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一抖，这安静的雪地山林，突然来这么一声太吓人了。
“什么情况？！”池虞子眼神惊恐，作为一个现代人平常还真没什么机会遇到这种惊心动魄的声音。
晏司延透过车窗看向昏暗远处的角楼，又看了看阴沉的天色。
“是暴风雪的信号，暴风雪快来了。”
暴风雪？？
池虞子眼神一肃，暴风雪都来了，可是刚刚的守城将士们穿的却还是秋衣，虽然有点厚度，但是明显不足以抵抗暴风雪。
看来边关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于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司延，冬衣还没到，下面的人怎么办？”
“去年的冬衣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会写信给四哥，让送冬衣的人加急送来。”晏司延脸色沉冷，心底也有些着急。
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等这场暴风雪停了，雪开始融化，那时候才要命。
“如果现在让人从京城运输冬衣需要多久能到利阳？”前段时间让运输干菜的车队已经离京了，军营现在食物不算紧缺，应该可以撑到车队到来，但是冬衣……总不能让将士们用身体硬抗吧？？
晏司延从刚才开始就眉头紧皱没松开过，“最少二十日，按以往那些人的速度来看，差不多一个月。”
一个月？？
于希颇有些咬牙切齿道：“说一个月都给他们面子了，几个月前天气转冷时，老娘就去过信了，那些混蛋走路上不是说晚上行车不安全，就是天气太差路不好走，硬生生能拖到一个半月才到这里。”
战士们的冬衣不是战场上损坏就是训练时损坏，基本两年就要换一批新的，每到这个时候，京城那群狗官都要百般推脱不肯出钱，着实气人。
“每年冬季军队大概要花费多少？”池虞子皱眉。
“每年不加上战损，日常消耗的话，一个冬天差不多四万五千两。”养军队向来费钱，这还是往低了算的。
池虞子点点头，难怪那些人不愿意拿钱，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马车慢慢前行，马鼻子里喷出一股股热气，很快停在一座低调的府苑门口。
池虞子被掺着下车，抬头看向眼前古朴的院子，虽然没有京城那么奢华气派，但是附近烟火气浓，闹中取静，格外有韵味，“这院子真不错。”
“喜欢就好。这附近商铺酒肆多，你跟江林可以逛一逛，明日上午再去军营。”晏司延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
“好。”池虞子是真的喜欢这种满满烟火气的小院子，上一世他买房子的时候就想找个小院子，可是一般城市里的这种房子价格都贵的离谱，他实在买不起。
“你们处理完事情就早些回来吧，风雪一大容易受风寒，晚上煮个热锅子一起暖暖。”这天气是真的冷，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脸颊都快冻的没知觉了。
“好，饿了你们就吃，不用等我们。”
“没事的，在车上吃了好些糕点呢。”
晏司延和于希走后，池虞子实在闲的无聊，就带着东木西辞去找江林打麻将，这麻将还是他在京城的时候找人做的，这次远门怕无聊就带上了，正好派上用场。
“这是什么？以前从未见过，怎么玩啊？”江林抱着手炉吸着鼻涕，饶有兴致的拿起一枚麻将掂了掂。
池虞子把麻将混合，依次给他介绍牌还有打牌的规则，听的江林云里雾里的，“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先打两把嘛，熟练了就会了。”
“好呀好呀。”
等到晏司延和于希处理完军务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外面天色黑乎乎的，院内掌着灯，两人无奈地看着屋里的景象有些哭笑不得。
池虞子除了眼睛的地方没被贴上纸条，脸上其他地方满满当当一点空位没有，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林情况好点，以至于他态度极其嚣张：“小爷绝对的天选之人！看看这手好牌！谁能摸得出来！”说罢，迅速的在其他三人脸上又贴了一张纸条，并且发出丧心病狂地笑。
池虞子支着脸满脸郁闷，怎么他就输得那么惨呢，他就不信今晚赢不了一局！
“再来一盘！我就不信了，今晚手气这么背！”池虞子刚站起身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突然想起自己答应做的锅子还没做，懊恼的哎呦一声，“还好做起来也算快。你们玩吧，我去准备晚饭。”
江林清理干净脸上的纸条，朝两人招手，“快来，再陪我打一局。”
两人清理掉肩上的积雪，跺干净脚才走进去。
东木起身准备去厨房帮忙，正好给他俩腾位置，俩人落座后，江林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给两人介绍规则。
半小时后。
池虞子跟东木端着锅和配菜进来的时候，厅内气氛怪异得很，江林满脸呆滞，西辞暗戳戳跟自家公子告密：“七王爷和将军合伙，郡王输得好惨的。”
原来如此，被虐了啊，哈哈哈哈，池虞子幸灾乐祸的表情太过明显，看到江林幽怨的眼神才让他收敛了点。
腊排骨的香味召唤回江林的精气神，六人围坐在桌边，热腾腾的锅子吃着，浑身都暖洋洋的，池虞子环顾一周，疑惑道：“陈一呢？”
晏司延夹了块土豆，土豆满满吸收鱼汤的香味，慢悠悠的吹到适合入口：“军营里有几个兵不老实，派他去治治他们。”
“这样啊。”池虞子吃着腊排骨锅里煮着的平菇，滑嫩入味，脆脆艮艮的。
池虞子看晏司延只吃素菜，连鱼肉都不吃几口，夹了一块烧鸡给他：“吃点这个，这家生意很不错呢，而且处理得很好，没有腥味。”
这是今天下午他派人去买的，进城后主街路边看见的一家店，路边排满了人他就很好奇好不好吃，买来一尝，果然很香，鸡肉皮脆，软烂脱骨，酱香浓郁，吃一次就忘不了。
“好，你也吃。”
小院热热闹闹的说笑声驱散寒冷，鹅毛大的雪潸潸的下着，直至深夜，微黄的灯光才被吹灭，夜晚重归宁静。
一夜暴风雪，小院每个角落都被积雪覆盖着，今早的雪温柔了很多，就是天色还是有些阴暗，冷风有点凌厉。
池虞子缩着脖子出门，地上雪的反光格外刺眼，随便呼出一口气都能看见腾腾的白雾：“这也太冷了吧。”
“是啊，公子，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见过这么厚的雪呢！”西辞兴奋的看着地上的积雪，东木颇为无奈的看着他。
果然还是个孩子，池虞子宠溺的看着他：“想玩雪？去吧，替我做个大雪人，等会奖励你多吃几块鲜花乳糕。”
西辞到底还是十五岁，由于前两年亏损太多，最近一年生活好起来了就格外嗜甜，池虞子怕他把一口牙吃坏了，就一直管着他。
“嘿嘿，谢谢公子。”西辞嗞着大牙开心的不行，可以玩雪还可以吃甜食，公子对他可真好。
池虞子看着性格沉稳动也不动的东木，明明年纪一样大，东木看着就是比西辞老成安心，“在我面前还绷着？去玩吧，我这自己可以。”
东木脸色微红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