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不怒反笑,他道:“老夫都有悲悯之心,你崔氏百年世家,气度竟不如我。”
崔世子听后,大怒不已,他怒指着御史大夫。
“你敢辱我崔氏,你…………”
“够了。”
大殿之上传来一声怒喝。
众官员瞬间俯身跪地道:“圣上息怒。”
圣上起了身,面色严肃道:“传朕旨意,放赵琚归家守孝,待断七之后再行论罪。”
崔世子偷偷看了眼四皇子,见他朝自己轻摇了下头,抿了唇再不言语。
退了朝,圣上坐在御书房,神色无比凝重。
“还没有赵策的音信吗?”
一旁的随侍大监忙回道:“兵部已派了官员前去查探,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圣上目光一凝,片刻后,看向空茫处,低声道:“雷鸣啊!叫朕怎么忍心…………”
他话未说完,便扶住额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
午时未过,赵琚便被放了出来,一出牢门,他发疯似的朝侯府一路狂奔。
府门前,看到了知安,她穿着来时的那身素衣,黑发被一根木簪挽起,耳边一缕秀发被风吹的稍稍凌乱。
目光对上,相顾无言,知安肩上背着行囊,垂着头从他身侧走过。
赵琚垂在身侧的手抖成糠筛,猛的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埋进掌心,颤抖的让人心疼。
季春跪在门前哭的伤心不已。见到赵琚忙哭道:“三爷,您别让姨娘走,她一个人以后怎么活?”
一句话,瞬间让赵琚的心破碎了一地。
他回头看向她,忍住眼底的泪意,唤了声:“知安……”
知安收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可那微微颤动的肩头,让他看红了眼。
赵琚咬着牙,冷声道:“我断不思量,你也莫要思量我。”
一语落,知安单薄的肩头颤动的剧烈。
知安轻启双唇:“好……此后南来北往不相逢,人间宽敞,不复念。”
赵琚咬紧牙关,嘴唇发白,痛的双目通红。
此时,路旁等候着一辆马车内,宋静婉探出头来。
她望着二人的模样,心脏狠狠一缩,苦涩蔓延至胸口不由的湿了眼眶。
叹离别,叹世事无常,叹命运弄人···············
马儿一声嘶鸣,车轮转动。赵琚的泪水冲出眼眶,满腔的痛意再难压制,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影,哭红了双目。
满城风絮,天地茫茫,不复念,怎一个伤字可言···········
两辆马车一路同程出了城门,父子俩一前一后各自驾着马车。
后方的车厢内传来女子的呜咽声,知安埋首泪决道:“姐姐~人心怎会这般善变,明明说好要与我白首偕老的,转眼间他就不认了,他父亲死了,他怨我,可我又去怨谁?\"
宋静婉抱着她忍不住落了泪:“别想了,姐姐带你离开这个伤心地,别恨,别怨,只当大梦一场空。”
静婉心底暗道:别恨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赵六驾着马车泪洒了一路,他心疼赵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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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书房
几名洒扫的太监,从太子书房里退出来。
迎面撞上梁瑾,一名太监神色略显慌张,梁瑾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此人面生,心中起了疑,问道:“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小太监垂着头回道:“奴才之前在外院做粗活,近日才调到典书房。”
梁瑾看了他片刻,见他垂着头,一副怯怯的模样,移开目光。
“下去吧!”
那太监行礼躬身告退。
一旁的侍卫见他似是有要事与太子禀报,开口道:“太子此刻在陪皇孙下棋,大人要是着急,可以先行去皇孙殿。”
梁瑾听后,转身就朝皇孙殿走去,脚步迈的很急。
转过花园,见太子与八岁的皇孙坐在八角亭中下棋。
他走上前躬身行礼,看了眼皇孙,神色有些凝重。太子目光一闪,笑着对皇孙道:“朔儿,花园的牡丹开的真好看,去采些送到你母亲的房中,她最爱牡丹。”
朔儿眉眼一弯,高兴的朝那处跑去,一众奴仆慌忙跟着他去了。
太子笑容一收,一张脸很是严肃,幽幽道:“可查到了?”
梁瑾面上露出痛色:“殿下,赵策确实投敌了!”
太子眸底似是起了惊涛骇浪,他猛地掀翻棋盘。
“混账至极,他竟不顾家人的性命,他还不如战死算了。”
梁瑾神色焦急道:“殿下,这是灭族的大罪,赵章恐怕·············”
太子恨的咬牙切齿,食指点在眉间,使劲的按了几下,突然目光一凝,看向前方:“赵章不能死,无论如何都要保他一命。”
梁瑾叹气道:“怎么保?幽州的密报很快就会送到宫中,来不及了啊!”
太子眉头紧蹙着,倏的附在梁瑾耳边低语了几声。
梁瑾神色一震,皱起眉头道:“我怕圣上迁怒与你?”
“难不成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人头落地,我只能赌一场,赌父皇对大将军的情义。”
推了梁瑾一把,急道:“你速去通知他,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梁瑾抬起紧压的眉,行了礼,转身大步离去。
武威侯府
众人神色悲怆,赵章坐在高堂上,赵琚亲自给每位子侄斟酒,行到辰羽时,他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忍不住红了眼眶。
辰羽对他洒脱一笑:“小叔叔,别难过,辰羽不怕死。“
而后垂下眉眼,神色黯然:“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赵家的儿郎,应该死在战场上,不该这般憋屈的去死 。”
赵琚露出一抹苦笑:“好孩子,是侯府对不住你。”
二房赵亦清含泪看着赵琚:“身为赵家儿郎,一出生就享尽侯府荣光,如今家族落难,能与叔父一同赴死,我辈无怨无悔。”
赵章闻言,心中无比悲痛,忍不住落了两行清泪。
都是一等一的好儿郎,可惜天命不公啊!
大房长子赵元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侄子代父亲给各位赔礼了,他是罪人,是他害了家族。”
赵琚猛地发起火来:“你给我起来,他虽对不起族人,可他是你生身父亲,便是世人都唾骂他,你也不能说他一个不字。”